摇摇欲坠之际，腰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一股竹香弥漫开来，汐芸定睛一看，一个模糊的影响映入眼中，那样的熟悉，“暮楚。”她皓齿微启，不可置信的唤道，面上带着嫣然的笑意，犹如夏日蔷薇妩媚异常。
暮楚？
是谁，是她钟情的男子吗？
环在腰间的手指有些松动，云扬向来闲适的眉眼竟有些微微颦起，他看着怀里带着醉意的汐芸，一双眼顿生氲氤。
在水中触及汐芸双肩之时，云扬便已识破她女子的身份，有哪个男子身子会这般娇小柔软，从她所着的衣料看来，定是世家闺秀，两人既已易装，他也不好道破，今夜救下汐芸本就是个意外，根本无关风月。先前因担心她二人即为女子又遇上歹人，又因汐芸着实有趣，对着子师明明有一股倨傲的气势，可是只在跌倒的瞬间便涨红了脸，才决意带她前来。
不想这个看似莽撞无才的女子，竟有旷古才情，游历见识更甚一般男儿，根本就不像养在深闺的娇俏小姐，可金陵城内不曾听闻有哪户人家有一位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她究竟是何许人也？那暮楚又是哪家儿郎？
云扬心中一阵迷茫。
“暮楚，真的是你吗？见到你真好……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汐芸有些恍惚的抚上云扬的脸庞，肌肤相触的瞬间，云扬身子一滞，眨眼的功夫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看来郭汐兄已不胜酒力，云扬先行送他回房。”云扬说着唤来两名婢子，将汐芸交予她们，自己则尾随其后，子师心下不解，“为何不唤仆童。”
云扬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脚步亦毫不停滞。
“闺中女子，怎可由仆童相扶。”韩熙载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说他是一名女子？”子师的口舌有些打结，不可置信的看着韩熙载。
“正是，只怕云扬早已知晓，是以才几番相护。”韩熙载看向云扬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子师目瞪口呆僵在原地，依韩熙载所言，接连前事，心中立刻有所顿悟。今日他竟是和一个女子置气针锋，真是大失风度，子师面上一片黯然。
像是想起了什么，子师抬手欲叫住云扬，话未出口，只觉肩上一紧，韩熙载对着他微微摇头，“这世上难得有让云扬上心之人。”
子师垂下手臂一阵沉默，半晌，开口道：“只是不知她是何来历，尚不知是好是坏。”
“子师无需太过担忧，我看他二人不过是知音难觅，颇为投缘。夜已深沉，早些歇下吧。”韩熙载含笑说道。
子师看了看云扬所去的方向，喜忧参半，默默颔首，随同韩熙载往厢房走去，两人渐渐没入月色之中。
此时，清雅的水榭之上，随着两人的离去，一道棕色身影缓缓从假山后转出，月光倒映在他气宇轩昂的脸上，轮廓分明，他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看着云扬离去的方向，目中一片墨霭。
雅室中的烛火燃得噗嗤作响，一名气韵不凡的老者端着一杯香茶，轻抿一口，随即放回梨木几案上，他衣襟微敞靠在椅背上，目光微斜，“老夫道兄台早已离去，为何去而复返？”老者语调有些轻慢，眉间亦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