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言已是无礼至极,但是朝臣无一敢出言反驳,那些宋氏一党的人个个惶恐不安,生怕云静烨的怒火殃及自身。
宋桀表面上面带微笑,实际上却是咬碎银牙,他早前让嵇闵将兵马调入帝都,嵇闵不肯,几次不欢而散之后,宋桀让嵇诗韵出言相劝,嵇闵才勉强答应下来,但是实在没有料到云静烨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到达帝都,这才使得宋桀不得不使得一招空城计。
哪里知道还是低估了云静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在几个要职上插进的人手几乎无一例外地或被贬,或有罪,想着自己忙了半年,弄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宋桀心里恨意滔天。
心思百转,宋桀镇定地在云静烨的奏折上御笔披了准:“听说醉红楼的月袖身怀六甲,被南帝请去做客了。”众臣在为宋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感到困惑的时候云静烨身形一顿,宋桀心里闪过一丝快意:“摄政王想必还不知道,南帝的册后大殿提前了足足两个月。”
云静烨仿佛被雷击中,心口如被重锤狠狠击下!尖锐的疼痛从他的背脊缓慢地向四肢蔓延开来!他后腿两步,脚步踉跄。喉咙处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宋桀又加了一句:“帝都人众所周知摄政王是月袖的入幕之宾,朕是不是该恭喜王爷老来得子?”
云静烨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他将那个女人当成了长乐!
云静烨没有二话,丢下满朝文武,返身就走,余下众臣面面相觑。云静烨现在满心都是长乐,长乐一定对他失望透了,所以一气之下才会提前婚期!这是意外啊!他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她啊!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云静烨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他在一点一点失去她!
等他到了芐洲,那满城的喜气让他心头一窒,还好,还来得及。
乾朗殿灯光亮澄明,华彩耀美照亮了整个大殿,窗外太液池中波光淋漓的月球倒影池中,水波摇曳荡着如纱似锦的月华透过窗户映入室内投下虚幻的动态的光影,与宫灯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一排宫娥着同色宫装长裙,手捧金盆临墙而立。
这一切都是那么刺眼!
“来者何人?”乾朗殿守卫森严,不知这一身狼狈的人如何闯入皇宫,守卫戒备地看着云静烨。
他眉头紧皱,眼神凌厉犹如锋冷长剑闪着脉脉寒光,风起云涌的直欲吞噬一切,面上却依然面无表情,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他轻慢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守卫,几十个守卫齐声道了一声:“上!”便蜂拥而至,兵器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长乐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她揭下自己的盖头,立在殿前:“让他进来。”
众守卫手上功夫一顿,他们深刻地知道,在南疆皇宫,你可以不听皇上的,却不能不听皇后的。
云静烨一身辨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披头散发,胳膊因刚才一场打斗染得血迹斑斑。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云静烨仿佛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他形容憔悴,一圈青色的胡渣配上他此刻落魄的装扮,实在没有几分气度可言,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长乐,一身凤冠霞帔的她是如此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但是眼前的长乐眼里无爱无恨,眼中的光芒不再灼人,却带着淡然睿智的光芒,整个人身上透露着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长乐不再看他转头走进大殿。
云静烨慌忙跟上前去,室内一派静谧,云静烨张了张嘴却无从说起。
长乐转头,对上云静烨的眼:“云静烨,恭喜你,还有三个月,你便做父亲了。”说着,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可惜我们差了一辈,否则我就是长辈了呢!”
云静烨的面庞苍白如纸,他的额角在冒冷汗:“长乐,你听我说,那是个意外,那个孩子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他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保证!”
长乐看着他充满柔情的漆黑双眸,她淡淡地抽回手,轻轻说:“云静烨,你错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声音充满酸涩:“就算那是个意外,可一切就结束了吗?不,月袖存在,那个孩子存在。那个孩子会成为我们心中的一根刺,孩子会一天天长大,骨肉亲情,你又怎么可能不在乎他?而孩子的母亲月袖会继续在我们生活中出现。我不能忍受与人共侍一夫,我更不能忍受别的女人与我夫君的孩子不情不愿地叫我娘亲。所以……”长乐顿了顿。
长乐眼中隐有泪光,她说这些话时,心就像被人用刀竟生生的割走了一大块般,彻骨的疼痛,但是她还是忍着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下去:“所以,云静烨,我们结束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或许天命是真的存在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是老天要惩罚我。我要的爱情是完美的,不要让在我们耗尽所有的的情意后结束,让我们都保留着最美好的回忆吧!”
云静烨的眼中充满了惊慌的神色,他抓住她肩膀的手冰冷似铁:“长乐,我只要你为我生的孩子,我可以给月袖一笔钱,供他们母子过一辈子,如果你不愿见到他们,我可以派人将他们送得远远的,长乐,不要因为这个就离开我!”
长乐痛苦地摇了摇头,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可能会妥协吧,但是她不是,所以她无法接受:“云静烨,你根本就不懂。这个孩子的存在时刻会提醒我,你曾经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即使我一辈子都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却是存在的!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