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点了点头，但是她随即不满道：“难道就连尝试都不尝试就放弃吗？”
“明知道没有结果，那为何要浪费时间去尝试呢？”
长乐想到了自身，她喜欢云静烨，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在他看来也纯粹是浪费时间吧！“云静烨，没想到你是个孬种！真理在被验证之前都是不可能！但是总有一天，人们会知道那是真理！”
长乐回了府便窝在书房里，一门心思替宋世杰写情诗，思来想去，斟酌许久，天已然黑了，但是云静烨却没有出现在书房。
难道生气了？
长乐忙出门，问了李斯全，李斯全面色哀戚：“今日是王爷的生辰。”长乐瞪大了眼睛，她竟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儿！
长乐形色匆匆，往王府后面的树林走去，李斯全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也是老王妃的祭日，王爷内心自责，每到今日便会在后院树林跪在老王妃坟前赎罪。”
感到有人靠近，他听得出脚步声，只有长乐才会避开那些枯黄的树叶，气息才会有些不稳。他只吐出了两个字：“出去。”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意，仿佛有冻结人心的力量。
长乐站在原地，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动不动。
因为她惧寒，所以，身上已罩着雪白的狐裘。她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化不开的心疼，她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你母妃并没有离开。”
云静烨转过身来，只是看着她，但是眼里浓浓的悲苦仿佛是一生也解不开的劫，每一年便发作一次。
“只有当你谈起她，再也流不出眼泪，她才真正离开了。”长乐认真地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像她一样，长眠于地下，但是起码，现在她安然地活在你的心里。”
云静烨就像一个等待救赎的孩子，眼里是升腾起淡淡地希望：“真的吗？”
长乐重重地点了点头，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没有人看得见你的眼泪，云静烨。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你的眼泪。现在你不是摄政王，你只是个想念母妃的孩子。”
一阵寒风又卷落无数枯叶，一点两点雪花缓缓飘落，落在长乐的发间，旋转着，舞蹈在风中，丝绒般的反射点点月华，流光烁彩，目炫神迷。华美铺天盖地，像逝去的生命……
云静烨微微抬起头：“入冬了。”
长乐的小手带着不可思议地温柔：“你的母妃收到了我们的眼泪。”夜色里，她的面容柔美得不可思议，故作坚强的微笑，眼角含着星点泪光，那样的表情，动人得不像一个孩子。
“老大！老大！”长乐还没走进劝学殿，只见宋世仁翘首以盼，见到长乐之后更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昨夜长乐陪着云静烨，哪里还记得这些琐事，想起准备好的情诗还在桌上摆着，她随即掏出笔纸，宋世仁会意，连忙掏出砚台研墨，长乐挥笔将李商隐的《无题二首》默了出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宋世仁诗句不通，平日里连工整的五言都编不出来，此时见长乐倚马万言的架势，两眼直放光。长乐一面写，他一面赞叹。长乐摇头晃脑，飘飘欲仙，被宋世仁奉承地当真以为自己有罕见的才华。
突然，长乐感到空气中多了一抹怨气，而且还是极幽怨的，她刚刚举起的纸张被人从头顶抽走，长乐一转头，却见是韩姜。
“韩夫子好！”她倒是不见得多担心，毕竟韩姜不是没见过她的情诗，在他眼里，自己也不是正常的六岁儿童。
韩姜不是没见过长乐的诗才，但每见一次，内心便要悔恨一次，他想起长乐当日对着他露出期盼的眼神一心想要拜的是他这个师父，不由蛊惑道：“长乐，当日老夫答应你，若是顺利通过入学考试，老夫便收你为徒。如今看来，你表现确实出色，可准备好拜入老夫门下？”
这边长乐还没反应，宋世仁却面色通红，激动万状，仿佛被盛世大师邀请加入门下的是他自己一般，那眼神望着长乐骄傲万状：“这个让帝都两大授业大师都争相邀请入门的女子是自己的老大！”
长乐为难地挠了挠头，听闻昨日韩姜卧病在床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也颇为内疚，可是如今她已经拜入白秋毫门下，她犹豫了再犹豫，终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子，长乐一人实在难以分身，可否一人入两人门下，长乐算学师从白太傅，而国学则师从您呢？”
韩姜本是不甘才出了此言，并没有想到长乐当真会让步，但长乐所言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看来长乐并不知道云静烨师徒的诡计，趁着反对的人不在，他异常和蔼地笑了：“如此，也无不可。”
宋世仁将情诗抄了一遍，写上自己的大名后交给了长乐，拜托她给嵇诗韵，长乐总觉得韩姜为何如此好说话，她这样私自拜师，白秋毫会不会不高兴呢？
坐在位置上随意将那张写着《无题二首》的纸，放在桌上，两手托腮。想起韩姜一脸诡计得逞的狐狸笑容，长乐就浑身发怵，好像自己被算计了一般。
宋桀见了长乐神色颇为忐忑，长乐的才情，长乐的聪颖无不让他大感震惊，这天底下当真还有如此不一般的女子吗？内心的皇室倨傲让他觉得，只有长乐这样玲珑女子方能与他匹配。
昨日因为韩姜提早告了假，他便没有理由前去劝学殿，今日他特地来得极早。眼见者长乐秀眉微蹙走进学堂，身后宋世仁一脸狗腿地笑着帮她拿着书本，这一前一后极其诡异，而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了，可见自己昨天错过了些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