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摄政王的拽丫头
478600000097

第97章

长乐将兵符放在书案之上,便打算离开。

白尔瑾蓦地出声:“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长乐转过身子:“你不会,因为你是皇帝,也因为你的选择。”

白尔瑾发自内心笑了,他喃喃:“如果我做个为人称颂的皇帝,你应该不会忘记了我吧。”

“启禀皇上,白毅求见。”门外一个太监恭敬地道。

白尔瑾和长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白尔瑾方出声道:“朕这就去见他。”

长乐只低声道:“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知他身上的血盅无解。”

长乐一个人缓缓踱步回凤兮宫,刚一进殿门,一个黑影闪过,暴怒的声音响起:“为何将兵符交给白尔瑾!”

此人正是白尔瑾身边的谋士,现在是当朝大学士的章万悻,也是白炀帝所说的暗桩。

长乐并不知道张公公是如何与章万悻对上话的,反正就见了一次,章万悻便将兵符交给了张公公,而张公公又将兵符转到了长乐手上。

长乐心里何尝舒服,想起白炀帝临死前殷切的目光,长乐歇斯底里道:“他活不久了!你难道不知道白尔瑾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

章万悻紧握的双拳蓦地松开:“先帝并不知道大皇子身中血盅,才会答应处死瑜妃。”

长乐叹了口气:“好好跟着白尔瑾吧。”

言罢,长乐终究还是顺应了心里的想法,向南苑而去,守在门前的张公公对她冷眼相向,半晌吐出两个字:“叛徒。”

长乐沉沉地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既不进去,也不离开,一直等到白尔瑾出来。

白尔瑾深深地望着长乐:“知道他要朕如何做吗?”

“不要让我知道他的死讯对吗?”长乐苦笑。

“御医说他撑不过三天。”白尔瑾缓缓倒出这个事实。

长乐抓住了一切时间来陪着白毅,粉饰的平静一直维持到第三日上午,白毅不像往常那样抚着长乐的头,只絮絮叨叨:“白尔瑾答应送我去彆山枫桥,南疆第一鬼医有解盅之法。”

长乐的笑靥灿若春花,晶亮的眸子里透露出的惊喜不似作伪,白毅看得痴了:“我可能不会再回来……长乐,你答应我,一定要回盛世……”怕引起长乐怀疑,白毅补充道:“没准我游历途经盛世,必会去看你……”

“乖,替我去叫白尔瑾来。”那双枯潭般的眸子在长乐转过头去的瞬间留下两行清泪,他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要将她刻进灵魂一般。

“长乐……”他不舍,他当真不舍啊!

长乐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过头时,脸上的笑容是那样让人心醉,白尔瑾闭上眼,细致描摹:“你去吧。”话说出口,心一下子就空了。

透过朦胧的目光,仿佛看到有人正擎一柄红伞,攀然回首,在雨中,春水般的眸穿透如水烟岚,向他温柔浅笑,却是要离他远去……

他强压下内力撕裂般的痛楚,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绣工粗劣的香囊,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所谓人生若只如初见,最初倾心的那个永远占据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温暖而美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不会因为年华的蹉跎而遗忘。

当初一身黑纱,睡意朦胧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竟会以这样深刻的方式走进他的生命,这是看透一切却始料未及的。前尘往事和着多年的爱怜,都溶化成了一个旋生即灭的泡沫。

生命附骨的孤独隐没在漫长的黑夜,无人能读懂他深藏的心思,一曲《离人歌》,她动容了,她竟是懂他的。

若是他还有未来可言,怎么会甘心放手?

病痛的身体和残存的生命无法给她再多的守护,冰冷的嘴唇和僵硬的手指无法给她丝毫的温暖,他许不起她一个起码的明天。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一些东西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季节,适时地欣赏。美丽的东西,可以怀念,但不能执着,美好的东西,应当让它在记忆里驻留在最美的时刻。

透明浑圆的雨滴如水晶划破宁静,纷纷落落,那打着红伞的伊人早已随流年一去不返。

那些流逝的往昔,一抬眼一转眉,是谁错过了谁?

似水流年,什么都留不住的。

留不住的。

他安静的闭上了双眼,淡淡的阳光无力地照在他的身上,温柔而怜惜。

长乐咬着牙,看着白尔瑾步入内殿,她强忍着扑过去的冲动,双腿如定住了一般,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直到,看着那个香囊从他的手中赫然滑落,长乐的泪恣意而下,白毅的目光落在在歪歪斜斜的“长乐”二字上,他如回光返照般眼中有了神采:“将我葬在城门口,我要亲送她离开。”顿了顿,他的脸因为痛楚而扭曲起来,断断续续地道:“不要让她知道,永远不要……”

总有一些人是无法遗忘的,总有一些痛是令她抑制不住泪水的,总有一些感情是任时光涤荡也不会抹灭的。

她想起他一成不变的清冷脸容,想起他只对她露出的宠溺笑容,想起他眼睛的深邃,想起他唇边淡淡的纹路,想起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想起他身上淡淡的金银花的味道。

此时她体内的一股热流,剧烈翻滚着,终于,涌到了眼眶,似乎寻到发泄之处似的,源源不断地溢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终于痛哭出声:“白毅……白毅……”千言万语除了这两个字,她再也不会说别的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