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法子么?”夏楚楚还是忍不住问到。
“外面的我能用药杀了,可是里面的,我实在是没法子,你也知道,我究竟不是国手。”很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夏楚楚心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都是我的错。”
荆如风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想,只道:“这怪不得你,三姨太太平日苛刻下人,不得人心,若是她平日对人好些,有人为她擦我留的那些药,说不定伤口都开始结疤了。”荆如风说到此处,见丫头们的目光都不在他们这里,便道:“何况,便是丫头们给她擦了药,伺候好了,她还是会得‘急病’去了的。而且就算是那日没有小公子的事情,今日的事情还是照样会发生,不会因外刮风下雨而改变,因为有些事情,便是不用推波助澜也终究会水到渠成。”
若不是还欠着林太君的情,他们祖父俩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
夏楚楚心里一阵大骇,突然想起自己重生过来之时,林老太太那样简单把自己‘死’的事情打发了,心里不禁了然,果然是林老太太的意思。
只是这些事情,北堂子画知道么?怎么能任由着林太君无法无天,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把他一手养长大的慈祥的奶奶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只觉得阵阵的恍惚,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而至于在看什么,夏楚楚又并不清楚。而等她反应过来之时,荆如风早已经告辞,而屋子里传来的是北堂子尧的哭声。
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身体上是如此,心里依旧是如此,被风一吹,便那么跌坐在门口的石坎上。夕阳下,大理石阶不见得有多暖人,有的只有透入心骨的寒凉。
燕子不愧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此刻在屋子里指挥着丫头们,而等她带着北堂子尧出来之时,见着坐在地上的夫人,不禁吓了一跳,“夫人,您怎么坐在这里?”
夏楚楚回过头,看了北堂子尧脸上的泪痕,下意识扬起手去给他将泪痕擦了,“我无能为力,大宅院里命不如草芥啊!”
北堂子尧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他母亲到底跟他说了什么,突然握住夏楚楚那与自己同样冰凉的手,只说了一句,“长嫂如母!”
夏楚楚猛然一震,是岳美梅把他托付给自己了么?可是抱歉,自己没打算在这府里待下去,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家,她弱小的生命力经不起折磨。
燕子将才将她扶起来,便见高二家的来了,消息已经传到林老太太那里,她正是奉命来给处理后事的。
不够见她那神色却是美滋滋的,虽然是小妾的丧事,不过应该还是能有赚头的。普棺换成薄棺,光是这一样上面,自己就能小赚一笔呢!
“这里不干净,夫人和三公子贵体,还是赶紧的离开,别等着一会儿屋子里的那位断了气,沾着死气就不好了。”笑眯眯的,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口里的那位正是三公子的亲生母亲。
北堂子尧这一瞬间像是长大了一样,竟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拉着夏楚楚的手扯了扯,示意离开。
夏楚楚原本还担心他闹的的心里突然莫名的一疼。“高嬷嬷仔细的伺候!”说罢,牵着北堂子尧便下了台阶。
三姨太太在他们走后不久,便咬舌自尽了,当日便入验,请来了和尚在她的院子里念了三天的经文,就算是超度,第四日便下葬了。
而妾室,在祖坟是没有一席地的,而北堂子尧这个亲生的儿子,也不能给她去送葬。夏楚楚见着像是变了一个样的北堂子尧,只好是让茗儿去把卫紫衣请来。趁着晚上,准备了些祭品,让卫紫衣带着去看了一眼坟头。
此刻已经是月上中天了,马车还在城外的小道上行驶着,卫紫衣赶着马车,夏楚楚带着茗儿跟着北堂子尧坐在马车里。
看着北堂子尧一直沉默,夏楚楚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只道:“明日你先生便回来了,你要去私塾么?还是让小厮去请几天的假?”
北堂子尧这才抬起眼帘来看着夏楚楚,“不用请,明日我要去私塾里。”
生离死别,果然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只是如今夏楚楚并不希望北堂子尧变成这个样子,有些心疼的拉过他的手,“都这么几日了,你想哭便哭,哭过了,便什么都过去了。”
那北堂子尧咬着唇,似乎一直在等夏楚楚的这句话,当即便扑进夏楚楚的怀里,呜咽的哭起来。哭声与马车外的那些夜虫蛙鸣一起混合在一起,越来越模糊。
也不知过了许久,马车进了城,北堂子尧这才收起了哭声,红着眼睛问夏楚楚,“为什么连个好地方都不能给安生呢?”
夏楚楚怎会知道,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娘的事情,我们俩终究是做不了主,只是我希望,以后你莫让别的女子在赴你娘的后尘,如果遇见自己爱的人,那便一世一双人,若是不爱的,便不要去招惹,因为人的心根本就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大,能顾得了几个人。”
北堂子尧怔怔的看着夏楚楚,有些错愕,心里却也在深思,如果母亲当初不入信阳侯府为妾室,而是去寻一个良人所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哪里会有今日的苦果?
宽广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也安安静静的,马车里传出来的话,卫紫衣也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无端端的想起茗儿的那张脸,突然一阵急促,只得扬起鞭子,策马前行。
一生一世一双人!人的心果然是顾不了许多,就如林老太君,她顾得了的只有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