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悬疑大师讲故事:世界上最引人入胜的N个悬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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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摄像师失踪之谜(1)

与路易士太太初次见面时,介绍人对路易士太太夸赞奥波特非常正直善良、意志坚定,而且做事雷厉风行,一定能帮她找回她失踪的丈夫路易士。其实,奥波特自告奋勇前来帮路易士太太找人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急需一大笔钱。他正在追求漂亮的罗思莱·维尔丝小姐,与这位妙人儿打得火热,要知道,这可需要一大笔花销。他仅仅是殖民部的一个小职员,薪水不高——他一个人花是足够了,但要有更高的追求就远远不够了。

罗思莱·维尔丝正是他最心仪的那种女人,一旦下了决心,他就要想方设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他也不是个傻瓜,他知道自己个子矮,大脑袋,其貌不扬。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罗思莱·维尔丝和朋友谈到他时,称他为“蝌蚪男”,令他揪心不已。但他个子虽小却心比天高。为了追求罗思莱,他决定多赚些钱,所以当有人告诉他路易士太太想雇人寻找她失踪的丈夫时,他立刻就动身前往那个叫做里兹的小村庄。

这个工作佣金丰厚,而且他这个人向来对私人侦探这一行很感兴趣。此外,罗思莱小蛆也在里兹,代表一个社团与工会领导洽谈。他想见过路易士太太后他就去找罗思莱小姐,给她一个惊喜。

“路易士太太,你是说你丈夫是在由蒂疆去巴黎的火车上失踪的?”

“奥波特,我和你一样也是英国人,叫我伊丽莎白就行。”她说话声音里略带北方口音。

奥波特对她笑了笑,问她:“你是英国北方的吧?”

伊丽莎白羞涩地笑了,轻轻摆弄着膝盖上那只镶满了珠子的手袋。从她的衣着不难看出,她觉得自己的丈夫仍活着,她不是寡妇,寡妇通常都穿着一身黑服,而她穿了件乳白色衬衣,一条粉红的拖地长裙,裙边镶着白色丝蕾。

虽然奥波特也告诉她,她失踪了的丈夫很可能还活着,但私下里,他却觉得路易士已失踪六个月,即使活着,很可能也已在外面迷上了别的女人,不大可能回到他妻子的身边了。

伊丽莎白看出了他的心思,告诉他:“我肯定我的丈夫不是因为别的女人离开我的,如果他对我不忠,我会觉察到的。他一直对我很忠诚。”

奥波特暗自想,女人们总是过度自信,直到丈夫的桃色新闻炸开了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考虑到路易士太太的情感,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该问别的问题:“你说你丈夫去法国是为了家族生意?那是什么生意?”

“他是为了去继承一小份遗产。”

看来他不是因为缺钱躲债而失踪,而很有可能是遭到了抢劫。如果他遇到抢劫,被杀了,那么他的尸体和行李又被扔到哪里去了呢?

“你丈夫去法国之前在做什么?听说他是个摄影师?”

路易士太太自豪地笑了,她说:“我的丈夫是个天才,他当时在做移动影像。”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路易士作出的移动影像,他一定也会认为是痴人说梦。事实上,里兹之行有两件事让他心里不安。第一件事是他错过了和罗思莱小姐在里兹的见面。罗思莱小姐缩短了她在里兹的行程,消失了,但愿她不要像路易士那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第二件事是他在路易士的那间黑洞洞的工作室里见到了路易士移动摄像创作出的惊人效果。

奥波特也曾和其他好奇的年轻人一样,从手摇机的西洋镜筒里看过移动的画面,每到美女脱衣那幅画面就完了。但那些断断续续的移动画面和路易士太太投射到墙上的画面比起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路易士太太投放的画面就好像在墙上突然切开一个大窗望到街上,有点雾蒙蒙,却非常逼真。街上马车缓缓行驶,人们疾步行走,和真实场景别无二致。路易士太太倒带重放,马车和人又按原来的路线走了起来。奥波特看得目瞪口呆,非常着迷,一遍又一遍地要求路易士夫人倒带重放,直到胶卷发烫变弯,差点儿引起火灾。

奥波特沿着路易士走过的路线寻,先到了蒂疆,拜访了路易士的弟弟。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路易士的人。当奥波特和路易士的弟弟在蒂疆火车站握手道别时,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重复着几个月前活着的路易士的所作所为,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出来。路易士的弟弟碰巧也叫奥波特。他没有提供什么线索,只是确定说路易士当时看上去有点紧张、兴奋。他说:“我当时认为那是因为他手上抱着个大照相机的缘故。”

“大照相机?”奥波特不解地问:

路易士的弟弟耸耸肩,摆出一副对他哥哥不屑一顾的样子。奥波特刚见到路易士的弟弟便已痛心地察觉到他对他哥哥的敌意。他甚至想到路易士的弟弟可能是杀害路易士的凶手。他得查查路易士在蒂疆是否收到了他继承的那份遗产,可目前他还得礼貌地听路易士的弟弟接着唠叨:“我哥哥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在他老妻舅生产墙纸的工厂上班。但他对摄影着了魔,整天捣鼓摄影,常常泡在到处是各种难闻气味和危险化学品的工作室里。他最近搞的破玩意好像是做什么移动影像的……就是西洋镜。”

奥波特忍着没告诉他,他哥哥在做一项奇迹般的发明,不是什么破玩意儿。他回想起在工作室和路易士太太一起观看移动影像时,胶卷总是可以适时地倒带重放,以便从各个角度细细观察每一幅画面。如果对路易士失踪的始末也能这样观察,那么他的侦探工作就会容易很多。如果当时有人把路易士和他弟弟在车站握手的移动画面拍下来,侦查的进展也许会顺利得多。

“你认为你哥哥当时抱着的是照相机,而其实是很贵重的可以拍摄移动画面的照相机?”

“看来你对我哥哥的情况还不大了解吧,那当然不是可以拍摄移动画面的摄像机。”路易士的弟弟冷笑了一声:“如果相机能拍出移动画面,那么蒙娜丽莎就能站起来,走出画框了。他说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拍不出移动画面。”

路易士的弟弟轻蔑地笑了笑,接着说,“路易士总说有这样那样的技术问题没解决,我猜这次是最后一个技术问题了。他说他已经知道怎么解决了。”

火车长鸣着进站,轰隆隆的声音淹没了他俩的谈话声。路易士弟弟显然想把这个好事的英国人打发走,表现得极不耐烦。奥波特暗想,他是不是该把路易士的弟弟也列为怀疑对象。

当他登上火车时,路易士弟弟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回过头,期望他能最后再透露一点线索。路易士的弟弟傻呵呵地笑着说:“你可别像我老哥一样失踪了啊!”

奥波特非常心寒,路易士的弟弟对他哥哥的失踪如此漠不关心。毕竟他哥哥的尸体也许就躺在某处铁轨边还未掩埋。

火车开动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对渐渐远去的路易士的弟弟大喊:“路易士遇到的最后一个技术问题是什么?”

“新型显影液……赛璐珞……巴黎的玛雷先生提供的……”

奥波特并没听得很清楚,火车的轰隆声再加上车站上的人声使周围过于嘈杂。不过,这一切已不那么重要了。他坐了下来,幻想着路易士当时在火车上的情形,试着进入路易士当时的思维状态。

下午2点42分由蒂疆开往巴黎的火车马上要进站了。蒂疆火车站人潮汹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但路易士觉得有人跟踪他。那人又高又瘦,穿着长披风。他拉了拉衣领,觉得心里发毛。

刚才他和弟弟握手道别时,瞥见了那个家伙。上站台等车时,又看见那个家伙站在车站柱子旁。当他与他目光相遇时,那个家伙就压低礼帽,避开他的视线。

火车拖着浓烟开进了车站,车门打开了。旅客涌上了站台,那个家伙消失在人潮中。他对他弟弟挥手道别后就上车去找座位。

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抱着照相机盒,把包递给了身边一位搬运工。突然,他感到有人在盯着他,他扫了一眼,看到几个人登上了其他几节车厢,却没见到那个瘦高个的家伙。当他从车窗往外看时,却看见了火车门前浓烟中随风翻飞的长披风,那个家伙正径直向他这节车厢走来。他不由得抱紧了胸前的相机,相机的镜头紧紧压着他的胸口。他猫着腰,不想被那个家伙看见,可惜他个子太高,不起作用。

他不想坐下来,却想立刻下车逃走。可搬运工已把他的提包放在一个空位子上方的行李架上。那搬运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招招手让他坐下。他知道这些有点小权的小职员的德性,也只有服从,于是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小费。搬运工很满意自己安排好了这个乘客,接过小费,又去为其他乘客服务了。

他坐在座位上,感到非常烦躁,不停地搓着左手上那道又痒又痛的伤口,把口子搓出血来。突然,他看到了那个瘦高个家伙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与他坐在正对面。

那家伙抖了抖斗篷上的雨水,对他笑了笑,似乎没有一个形容词能准确形容那种笑,笑中透着轻蔑,还有些诡异,掺杂着怜悯。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词——凶残。

路易士躬下身,紧张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那家伙的鹰钩鼻让他想到了盘旋在约克郡悬崖上空的秃鹰,时刻寻找着下一个可怜的猎物。

虽然奥波特努力尝试投入路易士当时的思维状态,他的思绪却时不时地飘到罗思莱小姐身上。他第一次遇到罗思莱小姐,是在三年前一次社团活动中,她高傲的举止征服了他。她看起来有点像德国人,当时知识分子都崇拜德国人,奥波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知识分子,所以他对罗思莱小姐鞠躬致意。罗思莱小姐说她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觉得很尴尬,但他并没有泄气。无论什么都阻挡不了他追罗思莱的信心和热情。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和她是天生的一对,并且他坚信,总有一天罗思莱小姐也会像他这样想。

他心满意足地盯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没有注意到窗外逐渐涌起的乌云。玻璃上映出他浓密的头发和茂密的络腮胡须,他自我欣赏了一会儿,便在闷热的车厢里打起了瞌睡来。梦境中,他恍惚又看到了路易士。

路易士汗如雨下,头也随着火车的摇晃声一摇一摆。对面的家伙长着一张三角脸,从未摘过头上那顶礼帽。帽檐在他眉上投下一抹暗影,却挡不住他那灼灼的目光。每一次抬头他都看见那家伙不怀好意的眼色。

路易士松了松衣领,觉得心跳也越来越急促,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感觉空气突然变得又潮又重,令他肺部紧张得透不过气。奇怪的是,别的乘客却没事人一样,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事实上,他觉得每个人都像是对焦不准而形成的模糊影像。他使劲睁大眼睛,想看得清楚一点,却一点也不管用,他唯一看得清楚的是对面那个瘦高的家伙凑过来的脸。

那家伙似乎俯身对他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话音在他耳边嗡嗡响。他用力闭上眼,不看那家伙满带嘲弄的脸,体内却感到一阵颤抖的剧痛,痛苦和恐惧让他几乎尖叫起来。他忽然睁开了眼,意识到当时的颤抖是火车在蒂疆郊外铁轨接口处发出的。

火车一过了接口,便开得更平稳了。

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有点傻——对面那个似乎一直跟踪他的瘦高个只是和他一样在蒂疆等着去巴黎的车,二人相遇也只是巧合。瘦高个和他上一样的车厢是因为当时下车的大潮汹涌,为避免人潮上了就近的这节车厢,对瘦高个的种种猜疑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为了让自己的思路正常一些,他鼓起勇气,用干裂的嘴唇对瘦高个儿挤出了一丝微笑,逼着自己正视瘦高个。瘦高个儿对他说了什么,他却依然听不见。

他对瘦高个说:“对不起,我没听清。”

瘦高个说:“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看起来脸色不好。也许是你膝盖上的盒子影响了呼吸。那个盒子看起来很重,我帮你拿好吗?”

他大声推辞掉,把盒子紧紧地抱在胸前,生怕瘦高个碰盒子。其他旅客诧异地望着他,他又变得不安起来,紧紧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希望椅子能把他吞进去。他的脑子转得飞快,瘦高个又变成那个跟踪他的恶人,要偷走他新发明的相机,偷走他的一切美梦和希望。他必须想个办法摆脱这个家伙。

火车在铁轨相交处猛烈抖动了一下,把奥波特从梦中惊醒,他怎样也抹不去脑海中路易士被人追踪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