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悬疑大师讲故事:世界上最引人入胜的N个悬疑故事
5265400000036

第36章 角力(1)

快到中午了,年迈的帕琳郝弗太太还在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在盖尔·派顿的办公桌旁转来转去,杂乱无章地述说着自己的一个存款账户上出现的异常状况。帕琳郝弗太太是盖尔负责的一个遗嘱信托账户受益人。盖尔耐心地倾听着并且向她解释说一定是出现了一些小误会,他告诉她说:“您得到楼上跟奈史密斯说说情况,他负责现金交易。我保证只要你告诉他……”

“你说的奈史密斯,是那个笑起来龇牙咧嘴的家伙?帮帮我吧,亲爱的,帮我查查他们是否动了我那笔钱。你总会给我解释得清清楚楚的。”

盖尔给楼上打了电话。他说得没错,的确只是个简单的电脑错误。

“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到。我真希望你们的银行领导知道你绝对是一个出类拔萃、无与伦比的天才职员。”帕琳郝弗太太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帕琳郝弗太太完全把人看走眼了,当然他并非是个天才。他现在的工作不需要有多大的才能,尽管他们在一个现代化的联邦银行信托部工作,但是即使如此,也只需要掌握特殊的基本技能并且乐于接近数字就足够应付手中的工作了。

等她走后,盖尔花了一点儿时间来研究这名老妇人的信托档案。目前为止他已经能够抵制住这个信托账户带来的诱惑,他感觉欺骗这样一个即便有些老糊涂却好事的客户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他更喜欢那种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会为此担惊受怕。

盖尔抬起头,无意中发现诺玛·格洛娃正坐在角落的办公桌旁注视着他。诺玛是盖尔的下级,一个聪明并且野心勃勃的年轻女人。她第一天工作时,盖尔就已经钦佩她老辣熟练的为人处世,那时候她就开始向他请教问题。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捕捉到她那关注他的狡黠、揣摩的目光,最近他渐渐开始怀疑她对他的兴趣可能是个人的问题,这种目光他经常会从一些女同事的眼中发现。他看起来英俊而忧郁,浑身散发着男性魅力。既然他老婆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对他而言,受女性青睐也很正常。

他的一切希望、梦想以及雄心壮志全都随着克莱尔的离去而烟消云散了。这绝不是一种完美的可以治疗受伤的心灵以及抚慰丧妻之痛的办法。克莱尔死后,盖尔离开了那所宽敞明亮的、拥有两间卧室的小房子。那间房子里面盛满了他们对未来的全部梦想,堆积着太多两人共同的回忆,现在却剩下了太多没有能够兑现的诺言。他买了一间小公寓,离群索居,与所有的朋友不再来往。他下班后回到家里,独自一人吃饭,饭后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大量的葡萄酒,接下来看会儿书,然后睡觉。

他的脑海里除了剩下克莱尔的影子外一片空白。

他本是个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的公民,据说,像他这样的人只有在“大脑的平衡被打破时”才会作出一些反常的举动。身为罪犯,盖尔的犯罪动机可能是因为感情受伤而造成的思维混乱,这种混乱来源于巨大的情感伤痛,来源于他所遭受到的极不公平的待遇。他冒险贪污的动机并不是因为贪婪,而是他的内心深处升起复仇的愿望,他需要找到一个人为克莱尔的死承担责任,找到那个人要比寻找到藏在暗处的病魔更加容易。布瑞恩·奈史密斯之所以成为盖尔报复的主要目标是因为他曾经在克莱尔与病魔抗争的最后时期作出了背叛行为。正是因为他的背叛,盖尔才有了不顾危险为复仇而贪污的想法。

盖尔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成功地侵吞了五个高达三十万美元的独立信托账户,现在这些账户已经被兑换成现金,并且以另外的名字秘密转移到十英里外的另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到目前为止,盖尔打算交上辞职报告,然后提走现金远走高飞,结束这个游戏。

一天下午下班时间,诺玛·格洛娃突然找到他,说,“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我个忙,最近我遇到个大问题,使我非常困扰。回家前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喝一杯好吗?”

她说话时语调和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卖弄风情的意思,再说盖尔也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所以他答应和她在离银行三个街区远的柳树咖啡厅里见面。

在咖啡厅里,诺玛一直保持沉默,甚至没有碰一下她面前的杯子,她只是坐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盖尔,好像正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他首先开腔:“说吧,你有什么麻烦?”他刻意瞄了一眼手表,继续说,“这些麻烦和你银行工作有关吗?”他打心眼里希望她所说的那些问题和银行事务有关,更加私人化的问题反而非常棘手。

“更多是与您银行的工作有关。”她微笑着看着他说。

“我没听明白。我的工作?”他从她的微笑中明显看出神秘而不祥的神情。

她平静地说,“我的意思是说我明白啊。你可能会说我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反常的现象,关于你的那些账户的。盖尔,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我也不是外行。”

盖尔听着她的话,恐慌感剧增,诺玛详细揭露了盖尔的那些令人震惊的罪行。当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演讲时,她才停下来第一次动了自己面前的饮料。

盖尔并没有试着去否认她的话,他平静地说,“我相信,你一定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给布雷茨浩了。”布雷茨浩是信托部的副主任。

“如果我那样做了的话,还到这来跟你废什么话么?”她做了一个不屑的姿态。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的身体向前微倾,同时轻轻地一笑,“当我说自己不是个外行时,我的意思是我在其他银行工作时也会不时地玩这种赌钱游戏,而且我运气不错。所以我会来到这里。联邦银行信托部显然是个适合收获的沃土,那么多肥沃的信托账即使不是内行的审计员也有利可图。但是既然你赶在我之前,那么……”

“看来你准备好敲诈我了?”

“咱们把它叫做保险金好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摊开后摆在桌上。“这就是我算出来的你挪用的那一大笔钱,应该没算错。”数字相当准确,她要比盖尔想象中的更加机敏狡猾。

“那么那笔钱在哪儿?”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暧昧而充满诱惑力。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把它们都赌光了,你会相信我吗?”

“天啊,盖尔,不要污辱我的智商。我仔细调查过你。你老婆死后你一直孤身一人,洁身自好。而且,你不是个敢于下本儿的赌徒。你打算怎么办?逃到南美去吗?”

“确切地说是欧洲,也许去西班牙。”

诺玛耸耸鼻子,“你打算后半生就这样过着逃亡的生活吗?太没意思了。”

他犹豫片刻感觉内心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要向她澄清自己的行为,想要一吐为快,把他的那些从来没有讲给别人听过的秘密心事一股脑说出来,“恐怕别无选择。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钱。至少开始时不是。我更多是为了报复。”

“报复什么?”

盖尔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说出了全部经过。从克莱尔刚开始生病时他如何在楼上做出纳工作,到痛苦的几星期,再后来克莱尔疾病的迅速恶化以及那次支票事故。

那天一个陌生人拿出一张城外银行大面额的支票,这个人在联邦银行信托部没有账户。盖尔告诉他必须让布瑞恩·奈史密斯签字,支票才能兑现。男人再次回来时,支票上写上了奈史密斯的首字母,于是盖尔给他兑换了现金。就在这时,奈史密斯告诉他医院打电话来了,说接到了医院的通知。盖尔留下奈史密斯替他处理剩下的事情,自己冲到医院去了。克莱尔的状况并没有恶化,他不确定医院是否真的打来了电话。奈史密斯撒了谎,盖尔被解除了职务。

支票没有被拒付退回,更糟糕的是,它不见了。盖尔把支票放进自己的抽屉里,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那张支票。奈史密斯不承认自己在支票上签了字,而且大家都知道那段时期盖尔的精神状况很糟糕。

因为只有他自己的证词证明布瑞恩的罪证,还因为布瑞恩的叔叔是银行的高层,所以整个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倒霉的是盖尔,他被调离现金交易部,转到了信托部。

他告诉诺玛·格洛娃,“我无法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只知道布瑞恩是个骗子,他撒了谎。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闪出这个主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升职前一直在信托部干了三年,他可以作出我做的事情。我计划陷害他,然后看着他倒霉,不得翻身。”

盖尔一口气喝完饮料,耸耸肩膀,看着诺玛用玩笑的语气说:“经常会有人说我和布瑞恩长得很像,就像孪生兄弟一样。我伪造了他的身份证,篡改了银行账户,精心策划了这个阴谋,这个奇特的阴谋。可是后来我意识到这个计划过于疯狂了,所以最后我决定拿钱离开。”

诺玛是否相信他的话不得而知,但是她显然对这个超乎想象的故事产生了兴趣,“我很喜欢你的主意,让奈史密斯收拾这个烂摊子,可惜那不现实。你怎么可能去亡命天涯呢。现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把你的战利品放到哪里去了?”

“是现金。放在另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

“上帝啊!现金?”

“目前看来,这样做最好不过了。”

“嘿,你听我说,我喜欢钱,可是并不贪得无厌。我只要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有选择吗?”

“而且得由我来保管保险箱的钥匙。”

“那不可能。”盖尔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