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每晚一个离奇谜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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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红心七(1)

——【法】莫里斯·勒布朗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安详,我慵懒地坐在书房的阳台里看报,不经意间看到一则国际新闻:

根据海军部的部署,我国潜艇研制方案即将付诸实践,试验基地属海军一级机密,暂不对外公开。如果此次试验成功,将彻底改变世界海上格局,该艇命名为红心七号。

红心七号?我不由得心头一颤,顾不上穿鞋就径直走进书房,从书架上抽出那张扑克牌来比对了一下,正是红心七。这时,我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而对佣人的叫喊全然不顾。我坐下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次浮现在。

那是三月二十七日的夜晚,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在外面吃晚饭,直到凌晨才分手回家。我的独立小楼周围都是荒地,没有一个人,回家时必须从那片荒地穿过。这时我突然想起晚饭间朋友们调侃的灵异事件,刚才根本没当回事的我,此时在瑟瑟的夜风中竟有些恐惧,连旁边的风吹草动,都能使我联想到一个个幽灵的画面。我不敢多想,快步朝我的小楼跑去。

该死的里尔顿又忘了离开之前给我点根蜡烛了。漆黑的夜晚,再加上这小楼异常的静谧,突然有一种不安涌上心头。我手忙脚乱地打开卧室门,把门从里面反锁,然后点上了一根蜡烛。光明似乎总能带给人勇气和镇定,我的心稍微平静了。我将左轮手枪放在了床头,这样,不安的心才完全稳定下来。

换了平常,我总要看几页书再躺下睡觉,但今晚喝了点小酒,又经历了内心的不安,我只想早早躲进被窝里。可是,在我把枕边的书拿起来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一封信。我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写着我的名字。刚刚平静的心再次不安起来,到底是谁给我的信呢?带着不安,我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些似乎威胁的话: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不要做任何动作,不许大叫。否则,你将大祸临头。

难道是有人故意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可是到愚人节还有四天呢,这不像是玩笑,想到这儿,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正压住我的喉咙使我一时失声。要是在平时或者白天,我看都不多看它一眼,可是那天晚上有些神经质,又有点敏感,发生这种事心中不由得感到莫名的忐忑。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信上的每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不许大叫,不能出声……否则……大祸临头。我躲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盼望着黎明快点来临,盼着里尔顿快点回来。

正在那时,一阵轻微的杂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像是从书房传来的,书房就在我对门的房间。我感到危险正在向我逼近,想伸出手把手枪拿得近一些,可是眼前的一个黑影让我停止了这种想法。那黑影就在窗帘后面,轻轻移动。没准他是趁同伙盗窃的时候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胡思乱想占据着大脑。如果我伸手去拿手枪,说不定手枪还没拿到我的手就已经被他打穿了。没错,当时我正是那么想的。

接下来书房又传来嘈杂的敲击声,仿佛劫匪正要破门而入。恐惧席卷了我的内心,我的四肢仿佛动弹不得,我只能躺在床上听天由命。整个夜晚,我就一直这样被折磨着,一点睡意也没有,生怕闭眼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醒来。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在冒汗却仍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难道看似坚强的我却如此怯弱?我想不是的,每个人在面临巨大危险时都会把保护生命放在第一位。我没有必要为了几张桌子椅子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这么想着,我整个晚上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泡尿一直憋着,连厕所也不敢去。

终于,街上传来小贩的第一声吆喝,晨曦也从缝隙间射进几丝微光。不久,街上都是车子驶过的声音,我的心也随之镇静下来。这时我偷偷地把手伸向床头,但眼睛仍盯着窗帘后面的那个黑影,那个人一定整晚都躲在那监视我。我在心里琢磨着擒贼计划,一把抓过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窗帘开了一枪,然后亢奋地大喊大叫,跳起来朝帘子冲了过去,但是,窗帘后面除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其他什么也没有。原来,让我整晚胆战心惊的不过是一个子虚乌有的黑影罢了。我立刻起身走出房门想要查看丢失了什么东西,使我震惊的是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少,连椅子也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我在房子里四处查看,一件一件地核对着我的东西,甚至连椅子也一把一把数过,但是什么也没有少。昨晚夜里的那阵嘈杂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书房的角落里,我看见一张扑克牌掉在地上,捡上来一看是张红心七,跟普通的扑克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有一点引起了的我的注意:每一枚红心的中间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圆孔,像是用同一把小锥子钻出来的。

眼前的景象让我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在做噩梦,但是这张红心七和从书里掉下来的那封信使我确信那不是梦。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第二天,我没有出门,一整天都在书房里转来转去,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这间书房的地板和墙壁都是用小方砖拼成的巨幅壁画,有意式风格的,也有古罗马风格的,还有印度风格的;墙上有幅画:是一个白胡子皇帝头戴金冠,右手捏着一柄长剑。整个房间除了一扇门,就只有一个开在高处的天窗,天窗从未关闭过。我想昨晚那帮人应该是从天窗进来的,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天窗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果他们是从天窗进来的,应该会碰到长年累积在天窗上的灰尘,可是那些灰尘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此外,要从这个天窗进来的话也该在外面立个梯子吧,但是院子外面什么痕迹也没有,连脚印也没有留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没有报警,也没有向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因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恐怕他们会觉得我有神经病。我有向报社投稿的习惯,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我就把它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向报社投了稿。我本来就不希望有人把此事当真,最后在他们看来那只是我瞎编的一则故事罢了。只有我的好友——柯蒂斯,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还专门向我了解了不少情况,他似乎天生就有一个侦探的头脑,但也还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天早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死在了我的书房里。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早上里尔顿领了一位先生来见我,他表情严肃,黝黑的脸颊,一进来就用浑浊的嗓音对我说:“先生,我拜读了您发表在报纸上的作品,我对……那篇文章……很感兴趣。”

“噢?难得您有兴趣。”

“请问那件事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不是您臆想出来的东西?”

“绝对不是,我向上帝发誓。”

“我想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互相探讨。”

“愿闻其详。”

“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核实一下您说的情况。”

“您想怎么核实?”

“很简单,让我单独在这房间里待会儿。我在拜读贵作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您所说的某些细节似乎也曾发生在我的身上,但万一我弄错了的话,就让您见笑了。所以我想先核实下我的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在这个房间里单独待会儿。”

尽管我觉得他这个要求有点不合理,但好像也不算过分,况且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好吧,您想待多长时间。”

“不需要多少时间,三分钟就可以。从现在算起,请您三分钟后再进来。”

我便退出屋去,在门外等着,掏出手表看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着表的时候,时间却过得那么慢。一分、一分三十秒、两分二十秒、两分四十秒……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枪响。

我立刻冲进书房,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得叫不出声来:那个男子倒在血泊中,旁边那支手枪还微微地冒着烟。另外,比起他的死,让我更感蹊跷的是在他脚下有一张红心七,每一枚红心的中间也都有着规则如一的圆孔。

我守在现场并吩咐里尔顿报警,没多久保安长官克里农和法医便都来了。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房间里的一切东西也都没有动过,很明显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但这位男子为什么在这里自杀呢?他不会是看着这个房间认定这是他生命的最后归宿,就草草地了结余生吧?他的死肯定有什么动机,而这个动机就是他在这一小段时间里看到的某个东西?他肯定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了什么触目惊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就在大家迷惑时,他那紧攥着的手突然松开了,掉下来一张沾满血迹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乔治·奥德里奇,里贝街二十三号。

乔治·奥德里奇这个人在当地无人不知。他靠投机发家,并创办了一家银行,现任行长;他拥有众多豪华轿车,喜欢赛马,养着世界各地收集来的许多名马,他的妻子貌美无比。这件事到底跟奥德里奇先生有何关系?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克里农派人把他请来。不一会儿,奥德里奇先生开着自家汽车来了,克里农跟他说明了原委,把他带到事发现场。

一看到死者,他就大喊:“艾蒂安·盖尔!”

“你见过他吗?”

“是的,上一次他和他哥哥……”

“他哥哥?”

“嗯,他哥哥叫阿尔弗雷德·盖尔。有一次来找过我,但我想不起是什么事儿了。”

“他现在在哪儿?”

“以前好像住在普罗旺斯街。”

“你知道这位……艾蒂安·盖尔为什么自杀吗?”

“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他手里的名片为什么写着你的地址?”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的心情跟各位一样,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尽管奥德里奇先生一直否认,但我隐约感觉到关于这件事他肯定知道内情。红心七、死亡男子、他的哥哥,这一切只有从奥德里奇先生那儿寻找突破口。

警方根据奥德里奇先生提供的零碎线索调查到盖尔兄弟确有其人,兄弟俩原籍冰岛,曾参与多起国际犯罪,犯案后逃窜于各个国家之间,常年流连于赌场和酒吧,六年前他们的确住在普罗旺斯街,但随后不知去向。

这件事情充满了诡异与蹊跷,让我不由得感到些许恐惧。但我的好友,柯蒂斯对这件事情好像很感兴趣,经常和我一起讨论。

几天后,我不经意间看到报纸上刊登的一则国际新闻:

据了解,本国海军部即将进行的红心七号潜艇研制方案是由法国工程师提供的。这位工程师曾向政府求助,遭拒后又与他国联系合作事宜,但终究无果而归。此则消息仅代表作者观点,本报无法证实,仅供读者参阅。

我又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则新闻,又想到这几起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红心七。潜艇的名字跟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关联呢?如果有,到底是怎么样的联系?所有目前这些事情发生在哪儿,红心七号又在哪儿进行试验呢?

事情的真相我无从得知,但更神秘的是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

阁下:

别来无恙。虽然您不认识我,但我将向您提供一些重要线索。十二年前,有位年轻的采矿工程师路易·毕维斯突然热衷于一项研究工作,他辞去工作租住在您现在这座房子中潜心研究。他同时还雇佣了盖尔两兄弟作为助手,一个当他的实验室助手,一个当他的外联助手替他找赞助商。后来在两兄弟的介绍下他结识了乔治·奥德里奇先生。

毕维斯先生以自己的能力说服了大银行家,奥德里奇先生答应出资赞助研究经费,并在事成之后利用其影响力向政府引荐毕维斯先生。毕维斯先生的项目一旦有进展就马上向奥德里奇先生报告,几乎每星期向他汇报一次工作进展。六年前的一个晚上,毕维斯先生推导出了最后一个关键公式,他找到奥德里奇先生希望能立即开始试验工作,但那天晚上他从奥德里奇先生府上离开以后便立即失踪了。毕维斯先生的家人曾就此事向法院提出过诉讼请求,但经法院调查无果后,此事不了了之。在一般人看来,毕维斯沉迷于幻想之中,所以他很有可能又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潜心钻研着什么。此后,据我所知,关乎国家生死利益的研制方案落入盖尔兄弟之手,但盖尔兄弟已将其出卖给某外国敌对势力,我手头掌握有二人与敌对势力代理人的书信往来,必要时我将向社会公开。

但是据我掌握的最新消息,红心七号尚未研制成功,原因是盖尔兄弟提供的设计方案并不完整,缺少毕维斯失踪当晚给奥德里奇先生看过的那份关键文件。因而此案的关键在于奥德里奇先生。他在毕维斯失踪时并没有说出实情。另外,他曾雇佣私人侦探监视盖尔兄弟长达六年。

写信的到底是谁呢?我注意到此信的字迹和那天晚上夹在我书里的那封信字迹是一样的,这说明是同一个人所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天,柯蒂斯正好来到我家,我便把事情跟他细说了一遍,又把信给他看了,他说要先查出是谁写的信。

第二天他告诉我,通过在邮局的朋友他查出寄信人是一位名叫德兰卡里的人。正当我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妩媚的女人,甚至连仆人都来不及通报一声。

突然眼前出现这么一位貌美的女子来,我和柯蒂斯都有点不知所措。女子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妩媚动人;双唇涂了淡淡的口红,性感而不妖艳;卷曲的长发披肩,带着几分贵妇的气质。我稍微缓过神来,她见我起身,便开口问道:“谁是这儿的主人?”

“我是。可您是怎么进来的?”

“您的大门并没有上锁。”

“前厅的门是锁着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我猜想她是从仆人专用通道那里进来的,那么她就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了。我边想着,边接口问道:“不知道您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