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何处是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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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Flying Blue

从奥克兰出发,一站又一站,到吉隆坡,到阿姆斯特丹,终点站是伦敦。全程二十九个小时,是迄今为止我经历过的最长的飞行。

原来要订阿联酋航空的机票,那么中转站将会是迪拜。阿联酋是印象中神秘的国家,富有、传统、与世无争。据讲阿联酋航空的飞机相当豪华,迪拜又建成了世界上最奢华的酒店,而且,本届新西兰队在西班牙瓦伦西亚(Valencia)参加的路易·威登杯帆船挑战赛和美洲杯卫冕赛亦是阿联酋航空赞助,因此很有兴趣一试他们的服务。可惜订票的过程出了点问题,时间和价格的权衡之后,最终选择了荷兰皇家的航班。这样也很好,荷兰皇家碰巧是我第一次去欧洲搭乘的航班,那次也是第一回在飞机上喝到葡萄酒吃到冰淇淋。荷兰皇家的口号是Flying Blue,飞翔在蓝天,有种清新如风的感觉,不过,金发、天蓝色制服且个子高大的空姐,总让我莫名其妙地联想到在大海上雄霸一方的荷兰海盗,特别地有一种英气。

荷兰皇家的飞机明显已经是老式的了,座位前竟没有小屏幕,即使如此,从吉隆坡至阿姆斯特丹一段竟然满座。这样也很好,可以一路地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就读几页梭罗的《瓦尔登湖》,这是一本我买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读的书。梭罗,这位美国的陶渊明,在一百五十年前为现代人摆脱浮躁、抵达内心开出的药方,现在读来似乎依然有效。比如,他讲“一个人勇于放弃的东西越多,他便越是富足”,引申一下正如洁尘所说:一个人如果能离开人群,那他就能真正地享受人群;如果能离开钱,那他就能真正地享受钱带来的好处;如果能离开名声,名声就是一种美好;如果能离开爱情,爱情就是一种幸福。再比如,他反对读报,鼓励阅读经典,认为只阅读通俗读物的读者不过是识字的文盲,他略带嘲讽地说:“因为人微言轻,我们智慧的飞翔难以超越报纸专栏的高度。”他鼓励精神之旅,更加认为旅行要趁年轻,而不是“耗费生命中最珍贵的时间去挣钱,竟是为了在最不珍贵的时间里安享一点可疑的自由”。我似乎无意中身体力行着他的论调,回想上一次去欧洲已经是八年前,当年的那种震惊,那种倾其所有,那种愿望达成的喜悦,还有足以改变日后人生轨迹的决心,裹挟着一种流逝感瞬间将我占据。常常是不经意的某个行为会在若干年后显示出它的意义,尽管当时的选择可能不过是一种本能,尽管之后也不过是行差踏错、将错就错,但,个人的历史就这样慢慢地写成,是非对错无法评说……梭罗是无比贴近自然的高人,他在瓦尔登湖畔抵达了无欲无求的彼岸;我在欧亚大陆上空飞行,读着他的段落,就这样抵达了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