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rge的话温暖了我的心,第一次没有丝毫情欲地握住男人的手真诚地道:“你真好。我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George拍拍我的头以示同意。又道:“下周末我在家开个party,需要找个人帮忙,五个小时两百五十块,有没有兴趣?”
我两眼放光地满口答应:“这方面我是专家,交给我,没问题!”多想再补上一句“朋友之间提钱伤感情”,可我太需要钱了,受伤的感情还是以后慢慢疗养吧。
抵抗诱惑
Day保释成功我去接他。分文没有的Day一见面就可怜兮兮地认我做“姐姐”,下了一大堆今生来世做牛做马的决心。他企图以亲情赖着我一生一世的阴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可这一招真的很有用,我抱着他的头说“你这个弟我认下了”。
当然Day长得不坏。
我厚着脸皮求室友们让Day在地下室暂住,本着只卖艺不卖身的原则,Day回报我们四姐妹每人一幅肖像。倒是贾小野灵光,她把画像拿到party展览,居然接到贵妇的订单。虽然价钱差强人意,不管怎么样Day重新有了希望。
我打扮整齐去Walter公司应聘,临行前贾小野突然说了一句:“Walter是个大方的人,只要你听话。”我口中道谢心里怪她多事,奴隶主那么变态的人我都能忍两年,我就不信Walter比他还凶残。
Walter的公司从外表看让人感觉很踏实,钢筋铁骨,在挖墙脚时不必心有不忍。一个漂亮的女人接待了我,是个洋妞,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真有压迫感。在我打量她的当儿她也笑眯眯地看我,然后道:“Walter先生正在开会,十分钟左右后会见你。”我忙礼貌地说没问题。
不大一会儿Walter出来接我,西装革履威严顿生。他伸出手来口中不停重复“欢迎你来,欢迎你来”。我受宠若惊地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铁饭碗。
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我的眼睛道:“Rebecca,你所期望的薪水是多少?”
我舔了舔嘴唇干涩地回:“十块钱一小时,当然……”
Walter打断我:“我给你五十块一小时,现金。如何?”
我的眼和嘴同时张大,心里的小算盘打个不休:五十块一小时,一天八小时,一星期四十小时,一年五十二个星期——年薪十万,我也成精英啦!踉跄地回:“我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你知道虽然我懂办公操作可其实我没经验……”
Walter大笑道:“你真可爱。”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是明说吧,我请的不是一般的秘书,是贴身秘书。我以为小野已经告诉你了。”
“没啊,她什么也没说。”渐感事态不妙,问道,“什么是贴身秘书啊?”
“亲密无间地相处。”他用的是“Close body contact”,这回我听明白了,就是陪睡。脸涨成绛紫色,恨不能起身飞回去与小野厮杀。
“对不起,可能我没办法做到。我是非常需要工作和钱,但是我恐怕做不到。”不,我不是天上人间的妓女,没本事当玩偶。
“Rebecca,我保证与你的关系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你和我。合约也只有一年,一年约十万块,这值得考虑。”他跷着二郎腿游说,“我不认为这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你需要钱,我提供机会,而且保证给的钱比旁人多。”
人神在交战。我全力以赴地去抵抗诱惑,生怕经不住考验做下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事儿。这当儿,Walter又道:“你有男朋友吗?”
我摇头。
“瞧,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无言以对。是啊,我在担心什么?神鬼不知,十万加元。我应该偷着乐才对,干吗别扭着装清纯?我敢打包票百分之九十的女人在走投无路时会选择卖身。可慢着,没有人会困顿一世,衣食无忧后卖身会成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脱掉的不只是衣服本身,还有做人的尊严。毕竟把脱掉的衣服再一件件穿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I guess there is no short cut in life.(人生没有捷径。)”我笑着回,也或许这是我人生中最漂亮的一句英语。
奔回家气势汹汹地找贾小野算账:“你明知道Walter找陪睡的干吗介绍我去?你自己怎么不去?”
贾小野冷笑:“给他当秘书是我来加赚的第一桶金,我没你那么清高,只恨他有一个规则,每年必换新人,否则哪轮得到你?”又道,“Walter口味很高,不是什么女人都肯付钱的。”
我彻底无语。原来是我的荣幸。走过去拍了拍小野的脸蛋道:“谢谢你的好意,真的。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我是不会再借你钱了。”提到钱我又萎缩下去,拉着小野撒娇:“哪天还带我去富人区撞天婚呗,说不定会遇到又帅又有钱又爱我的男人呢!”
“相信我,又帅又有钱的男人会同你做爱但绝不会爱你,更不会给你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像Walter这样给你钱的人真的是太好了。”
贾小野的话我总是在若干年后才能领悟。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南非有一种小动物叫太阳猫,十年的一生中只交配一次,之后生殖器官就萎缩。可正因为如此才有效地控制了近亲繁殖。人类因为发明了避孕法所以可以同不同的人交配好多次,甚至可以以交配器官为生。我现在开始怀疑人和动物到底哪个更高级。
终极目标
没钱的时候英雄也要气短。我不是英雄,所以除气短外还有贫血、心率过快、营养不良等毛病。如今我最羡慕的就是加拿大的宠物,饿了有的吃,累了有人抱,不开心了还可以和主人闹脾气——这不就是我的终极目标吗!
George家就养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狗。望着宏伟的别墅,巨大的花园,还有小狗嘴里的香肠,我流着口水又有了当宠物的意向。好像已经若干天不识肉滋味了。
George看到我的装扮略显惊讶。当今最流行的女仆装,黑色小短裙,白色小圆边,而亮点在露肉。露肉的女仆都是有野心的。我的野心就是要以万分敬业的精神拉住客户的心。
我立正站好对他表决心:“George,我一定为party每一位客人服好务。我会唱歌,也可以跳椅子舞。如有需要万死不辞。”那么贵的工钱总得物有所值。
George显然大为满意,领着我去熟悉工作环境。房子共有三层,一层是超大的客厅,按平方米来计算,可以放下三十张双人床。二层和三层各六间房,可纳十二个妃子。地下室是酒吧和台桌。一边搬酒一边想,这个George到底多有钱啊?
客人们陆续到来,一时间花园里人声鼎沸。作为一只小蜜蜂,我东飞飞西飞飞以示勤劳苦干。来人中有几个是party上见过的,Walter就在其中。他见了我这身奇装异服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趣的女人,我仍然在等你哟。”我冲他一龇牙继续做我快乐的仆人。
门铃响,放下酒瓶去开门,然后血液僵凝。门口站着的是杨轩,还有他身边如花似玉的美眷。
杨轩也吃惊不小,不过两秒钟就恢复常态,脱下外衣很自然地搭在我的手上。我恶狠狠地想你把我当什么?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仆人装。还没等想完那女的也把衣服交给了我,还笑着说了句谢谢。她的礼贤下士丝毫没有感化我这颗仇富仇美的心,一边挂衣服一边诅咒这对金童玉女。
那女伴纤纤腰姿,一身名牌。有钱是真的,有品位是真的,漂亮也是真的。这才是我悲哀的真正原因。
客人们愉快地交谈着,我一边倒酒布菜一边竖着耳朵环绕着听上流社会人的话题。男人多半聊着炒股和足球,炒股我是一窍不通,所以挤进世界杯主题想发表宏论以吸引有钱人的注意。还有就是杨轩也在。
我用我羸弱的英语艰难地倾听,终于听明白大家在赌谁能夺冠。机不可失,连忙插嘴道:“我预计西班牙能夺冠。因为卡卡很厉害。”
此言一出果然全场轰动,不,是全场哄笑。我红着脸闷想:是嘲笑西班牙呢,还是卡卡?反正肯定与我无关。
George笑够了拍着我的头道:“我给你出道题吧,你说足球场上是九个人还是十个人?”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告诉我这是个陷阱,可我冰雪聪明,略一思索就识破了奸计,朗声道:“都错,一共二十个人,因为是两队!”
于是笑声再次振聋发聩。Walter总结道:“所以我喜欢女人,她们真可爱。”
显然杨轩也是喜欢女人的,他在女伴耳边私语,笑意盈盈,桌下的手是牵着的。我心里一紧忙抽身离开。背着墙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杨轩没有骗我,他确实不爱我,是我自己按着自己的头溺在海里不肯醒来。
George大叫我的名字,我擦了眼泪跑出来报到。听他道:“你不是会唱歌吗,现下是跳舞时间,有没有合适的歌儿唱一个?”
工作永远第一,我把爱情烦恼丢在一边道:“行啊,我自己写过一个歌儿,挺适合慢舞的,有没有吉他?”
George怀疑我的专业水平道:“你自己写的?能行吗?”
我翻了个白眼回道:“不行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再让你们这些大人物笑话呗,又不是没笑过。”对穷人来说,面子就是用来换钱的。
“你真想得开啊。”他真找出一把吉他,我调了调音走到麦克前缓缓唱了起来:
You play with me
I play with myself
We are both players
So there is no love
You play with me and my heart
I play with myself and my pen
You break my heart into pieces
I write our story day by day
With tears I swear
My pain will disappear
And our story will fly into air
One day……
You play with me
I play with myself
We are both players
And there is no love
基本上我一亮嗓子,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会用眼睛戳戳我。洋鬼子的欣赏水平似乎也不赖,叫好声此起彼伏,好似音乐会现场。George喜出望外地凝视我,按我的理解他是想给我加钱。
这首歌是杨轩告诉我“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时写的,感情十足,当然比市面上的无病呻吟好听得多。
本就腹中空空,又唱又弹后抓心挠肝地饿。偷偷抓了把东西跑到走廊尽头大口大口往下吞,正吃得起劲,一个黑影一步步朝我走来。为了不留下证据,我明智地把所有“赃物”一齐塞进嘴里,鼓着两腮偷眼看来人,是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