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明儒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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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河东学案上(2)

细看植物,亦似有心,但主宰乎是,使之展叶、开花、结实者,即其心也。

略有与人计较短长意,即是渣滓销融未尽。

人只於身内求道,殊不知身外皆道,浑合无间,初无内外也。

不可将身外地面作虚空看,盖身外无非真实之理,与身内之理,浑合无间也。

圣人应物,虽以此理应之,其实理只在彼物上,彼此元不移也。

圣人治人,不是将自己道理分散与人,只是物各付物。

只主於敬,才有卓立,不然东倒西歪,卒无可立之地。

太极不可以动静言,然舍动静便无太极。

此理真实无妄,如天地日月、风云雨露、草木昆虫、阴阳五行、万物万事皆有常形,定则古今而不易。若非实理为之主,则岁改而月不同矣。

方为一事,即欲人知,浅之尤者。

理明则心定。

顺理都无一事。

理明后见天地万物,截然各安其分。

所以阴阳变易者,固理之所为,而理则一定而不易,所谓恒也。

知言者,书无不通,理无不明之谓。

学至於约,则有得矣。

天下无无理之物,无无物之理。

凡所为,当下即求合理,勿曰今日姑如此,明日改之。一事苟,其余无不苟矣。

心有毫发所系,即不得其平。

气无涯而形有限,故天大地小。

心使一言不妄发,则庶乎寡过矣。

人只为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不是,坏了仁、义、礼、智、信,若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是,便是仁、义、礼、智、信之性。《诗》所谓“有物有则”,《孟子》所谓“践形”者是也。

仁是嫩物,譬如草木,嫩则生,老则枯。

知至至之,穷理也,知终终之,尽性以至於命也。

博文知崇也,约礼礼卑也。

分外之事,一毫不可与。

言要缓,行要徐,手要恭,立要端,以至作事有节,皆不暴其气之事;怒至於过,喜至於流,皆暴其气也。

大而人伦,小而言动,皆理之当然。才有有为之心,虽所行合理,亦是人欲。

绝谋计功之念,其心超然无系。

立得脚定,却须宽和以处之。

习於见闻之久,则事之虽非者,亦草觉其非矣。

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克己;视、听、言、动之合礼处、便是复礼。

知觉不可训仁,所以能知能觉者,仁也。

教人,言理太高,使人无可依据。

四方上下,往来古今,实理实气,无丝毫之空隙,无一息之间断”

为学不实,无可据之地。人於实之一字,当念念不忘,随事随处省察於言动居处、应事接物之间,心使一念一事,皆出於实,斯有进德之地。

继之者善,化育之始,流行而未已,阳也;成之者性,人物禀受,一定而不易,阴也。

静坐中觉有杂念者,不诚之本也。惟圣人之心,自然真一虚静,无一毫之杂念。

循理即率性也,自一身之耳、目、口、鼻、手、足、百骸各顺其则,以至人伦庶事各得其宜,皆循理也。

顺理心安,身亦安矣。

事来则顺应之,不可无故而先生事端。

常存心於义理,久久渐明,存心於闲事,即於义理日昧矣。

凡涉於有为者皆气,其无为者道体也。

心常存,即默识道理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心苟不存,茫然无所识,其所识者,不过万物形体而已。

冲漠无朕,而万象昭然已具,盖才有理即有象,初非悬空之理与象,分而为二也。

学问实自静中有得,不静则心既杂乱,何由有得!

笃志力行而不知道,终是浅。

涵养省察,虽是动静交致其力,然必静中涵养之功多,则动时省察之功易也。

在一心之理,与在万事之理,本无二致,惟圣人一心之理,能通万事之理者,以其纯乎天理之公也。

名节至大,不可妄交非类,以坏名节。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只是动静各止於理,而不知有人我也。

物格是知逐事逐物各为一理,知至是知万物万事通为一理。

《孟子》之“知言”,即《大学》之“物格知至”也。

《孟子》之“知性”,即《大学》之“物格尽心,即知至”也。

道无处不在,故当无处不谨。

天道流行,命也,命赋於人,性也,性与心俱生者也。性体无为,人心有觉,故心统性情。

不责人,即心无凝冰焦火之累。

天地间理无缝隙,实不可分。

元者善之长,亨利贞皆善也;仁为善之长,礼义智皆善也。

性命一理也,有善而无恶也明矣。

《中庸》言明善,不言明性,善即性也。

杂虑少则渐近道。

心每有妄发,以经书圣贤之言制之。

一息之运,与古今之运同;一尘之土,与天地之土同;一夫之心,与亿兆之心同。

致知格物,於读书得之者多。

“论性不论气不备”有二说:专论性不论气,则性亦无安泊处,此不备也;专论性不论气,则虽知性之本善,而不知气质有清浊之殊,此不备也。“论气不论性不明”亦有二说:如告子以知觉运动之气为性,而不知性之为理,此不明也;如论气质有清浊之殊,而不知性之本善,此不明也。二之则不是,盖理气虽不相杂,亦不相离。天下无无气之理,亦无无理之气,气外无性,性外无气,是不可二之也。若分而二,是有无气之性,无性之气矣,故曰二之则不是。

程子曰:“四端不言信者,既有诚心为四端,则信在其中矣。”愚谓若无诚心,则四端亦无矣,故学道以诚心为本。

鬼神者,天地阴阳之灵;魂魄者,人身阴阳之灵。

御史阎子与先生禹锡

阎禹锡字子与,洛阳人。年十九,举正统甲子乡试。明年,授昌黎训导。母丧庐墓,诏旌其门。闻薛文清讲学,往从之游。补开州训导,遂以所受於文清者,授其弟子,人多化之。李文达荐为国子学正,转监丞。干谒不行,谪徽州府经历。寻复南京国子助教监丞,超陞御史,提督畿内学政。励士以原本之学,讲明《太极图说》、《通书》,使文清之学不失其传者,先生之力也。成化丙申卒。所著有《自信集》。或问先生与白良辅於文清,文清曰:“洛阳似此两人也难得,但恐后来立脚不定,往别处走。”观先生所立,虽未知所得深浅,亦不负文清之所戒矣。

侍郎张自在先生鼎

张鼎字大器,陕之咸宁人。成化丙戌进士,授刑部主事,迁员外郎。出知太原府,晋山西参政,仍署府事。转河南按察使。弘治改元,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入为户部右侍郎。乙卯卒於家,年六十五。先生少从父之任蒲州,得及薛文清之门。终身恪守师说,不敢少有踰越。文清殁后,其《文集》散漫不传,先生搜辑较正,凡数年,始得成书。

郡守段容思先生坚

段坚字可久,号容思,兰州人也。年十四,为诸生,见陈缑山《明伦堂上铭》“群居慎口,独坐防心”,慨然有学圣人之志,於是动作不苟。正统甲子领乡荐。己巳,英宗北狩,应诏诣阙上书,不报。自齐、鲁以至吴、越,寻访学问之人,得阎禹锡,白良辅,以溯文清之旨,踰年而归,学益有得。登景泰甲戌进士第,归而读书。越五年,出知福山县,以絃诵变其风俗,谓“天下无不可化之人,无不可变之俗”,六载而治行,郁然可观。李文达荐之,擢知莱州府,以忧去。补南阳府,建志学书院,与人士讲习濂、洛之书。其童蒙则授以《小学家礼》。祀烈女,迸巫尼,凡风教之事,无不尽心。八年而后归。成化甲辰卒,年六十六。

尝言:“学者主敬以致知格物,知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吾之理即天地之理,吾身可以参赞者在此。”其形於自得者,诗云:“风清云净雨初晴,南亩东阡策杖行。幽鸟似知行乐意,绿杨烟外两三声。”先生虽未尝及文清之门,而郡人陈祥赞之曰:“文清之统,惟公是廓。”则固私淑而有者也。

广文张默斋先生傑

张傑字立夫,号默斋,陕之凤翔人。正统辛酉乡荐,授赵城训导,以讲学为事。文清过赵城,先生以所得质之,文清为之证明,由是其学益深。丁外艰服阕,遂以养母不出。母丧毕,为责躬诗曰:“年纪四十四,此理未真知。昼夜不勤勉,迁延到几时?”无复有仕进意。其工夫以“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二语为的。用《五经》教授,名重一时。当道聘摄城固学事,先生以乡党从游颇众,不能远及他方辞之。段容思赠诗“圣贤心学真堪学,何用奔驰此外寻”。先生答诗亦有“今宵忘寝论收心”之句,学者争传诵焉。有劝先生著书者,曰:“吾年未艾,犹可进也,俟有所得,为之未晚。”成化壬辰十月卒,年五十二。

文庄王凝斋先生鸿儒

王鸿儒字懋学,号凝斋,河南南阳人。成化丁未进士,授南户部主事,出为山西提学佥事,进副使。孝宗与刘大夏论人才,曰:“藩臬中如王鸿儒,他日可大用。”大夏对曰:“此人才学不易得,诚如圣谕。”正德初致仕,己已起国子祭酒,不数月,忧去。服除,改南户部侍郎,召入吏部。时冢宰为陆完,喜权术,先生讽之曰:“惟诚与直能济国事,趋名者亦趋利,於社稷生民无益也。”未几完果败。辛酉,陞南户部尚书。宸濠反,武宗南巡,勤劳王事,疽发背卒。先生书法端劲,少未为人知,里人有为府史者,尝以其书置府中,知府段坚偶见而奇之,史对曰:“里中王生书也。”坚即召见,曰:“子风神清彻,岂尘埃人物?”遂收之门下,故先生之学,本之段氏。

凝斋笔语

乾道变化者,五月一阴生,乾道变矣;六月二阴生,乾道再变矣;至十月则乾道变极,阳尽而纯阴以成,坤卦所谓化也,此正秋冬之时,百穀草木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乾之利贞也。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六位,六虚位,自子至巳也;六龙,六阳爻,自初九至上九也。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则见阳之六位以时而成。自十一月一阳生,则画一刚於初位,是乘以一龙也;十二月二阳生,则画一刚於二位,是乘以二龙也;余四位四画准此乘,乃加乘之乘,犹加载也。天之六阳,时序如此,圣人加画,《乾》卦亦如此,所以御天也。

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此以七者赞乾之德。刚言其不屈,健言其不息,中言其无过、不及,正言其不偏不倚,纯言其不二,粹言其不杂,精则进乎粹矣。纯粹精,譬如粳米中无粟米,便是纯是。粳米虽纯矣,若颗粒有大小,便不是粹;一一匀称,便是粹矣。米虽匀称,炊饭有不香者,便是不精;炊饭又香,乃是精也。愚尝以为刚、健、中、正、纯、粹、精七者,皆是赞乾。

《乾》初九,《文言》曰:“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此言初九君子固守不屈之节然也。拔者,掣而出之。如蛇,龙属也。蛇入穴,人见其尾,虽拔之几断,亦不肯出。此亦可以证潜龙之确乎不拔也。

阳主笑,阴主哭,故同人号咷指六二,笑指九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