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哪有什么事？别瞎猜了。”不敢再“调戏”咖啡杯了，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别的东西来代替掩饰她怕被人打探隐私的不安，只好硬生生地阻止了小芬的关心。眼睛的余光刚好掠过小芬刚买的孕妇裙，立时找到了解放自己被人追问的方法，半是关心半是转移话题，她反问道：“高峰回来了？你这是第二胎了吧？对了，去年你生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你看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你，要不然怎么也得给你小孩子准备点礼物。”
“他已经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呵呵。”小芬端起咖啡杯猛地喝了一口，大方地故意咧着嘴笑，只是那笑容却像特意加了糖的咖啡，虽然想尽量让别人看到她的无所谓，可心里却仍然还是苦的。
于静试图找些话来安慰她，小芬却摆了摆手，笑着说：“谁也不是谁的唯一。套用职场的一句话，这世界不管离了谁，地球照样自转。呵，我也结婚了，我老公虽然没他那么帅，可也很有钱，很疼我，我要什么有什么……”
小芬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刚打开话匣子，就像自来水一样拼命地往外倒，从她断断续续，强颜欢笑的自述中，于静终于了解到她后来的一些事：小芬出院后很快被她母亲及舅舅找到，被迫作了人流。第二个月后，又传来高峰结婚的消息，小芬一气之下也结了婚，嫁给舅舅介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当时，他们才交往不到两周。
“他都当上军官了，为什么四十多岁还没结婚啊？小芬，你就不怕被骗？”
“他结过婚，他前妻早在十几年前出车祸死了，他有个儿子在美国读书，很少回来。”
“可你们年龄上相差这么多，他都可以做你爸爸了，你就不怕到时……”于静不忍再问下去，既然人家已经结婚，自然应该想好了一切。
“静姐，你是想说，再过十几二十年，他已经老了，我却还很年轻，怎么办是吗？说实在的，我也做过灰姑娘的梦，可是人不能总活在梦里……”
于静沉默了。
“当时我结婚确实有点冲动，不过还好，我老公对我还不错，我现在只想给他生个小孩，看着我们的宝宝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直到结婚，再帮他带孩子……可惜老天爷好像故意跟我作对，以前我很讨厌怀孕却偏偏一个又一个地怀，现在我想要小孩了，他却总不让我如愿。我问过医生，医生说，有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流产过多导致的……”小芬说完后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已经在为自己以前的不懂事而后悔了。可惜就算后悔了又能怎样呢？时间毕竟不能倒流，否则她就不会那么轻易放纵自己了。
不过于静还是有点疑问，既然她没怀孕，为什么又买孕妇裙呢？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往她刚刚买的那条孕妇裙上扫，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被小芬看到了，她大方地将它拿起，递到于静的面前，说：“静姐，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感谢你过去对我的帮助吧。”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呢？”于静的脸又热了起来，她总不能夺人所爱，何况她也还没资格穿它。
“唉，这有什么呢？不过就是一条裙子，我之前是太心急了，想着先买了等怀上以后再穿，既然你先怀上了，送给你穿有什么关系呢？”小芬执意要送，于静实在推辞不了，只好红着脸告诉小芬实情：她刚流产，现在也还没怀上，正准备找医生看看呢。
“哎，真可惜，怎么就流产了呢？要不然咱还真得让公司那帮八卦的女人看看，你是能怀孩子的！”小芬有点愤愤然。
“怎么了？她们议论过我什么吗？”于静又气又羞。
“说得可多了，不过你甭管她们，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着的。不过静姐，你还是得找个医生看看，要不然结婚这么多年总没生孩子，总会落给别人话柄，你知道现在的人都是看不得别人好的，看到你嫁了个好老公，就总得挑点你的毛病，这样他们自己心里才舒服。”小芬想了一想，又说：“哎，正好，我最近听朋友介绍了一个市妇幼的妇科医生，明天我带你一起去看看吧？”
话聊到一半的时候，小芬的丈夫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家？
“哎，老夫少妻就是没自由，去哪都要管！”小芬自嘲地说。跟于静约好第二天一起去看许医生，小芬匆匆走了。
于静一个人静静地品着那杯苦涩的咖啡，回想着小芬刚才所说的话。如果说，被别人在背后议论被你自己亲耳听到是件令人难受的事的话，那么被别人在背后议论，又经第三者再传到你耳朵，就不只是难受那么简单了。就像有百只爪子在抓她的心似的，挠又挠不得，抓又抓不到，于静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她也已离职，难不成为了这件小事再冲回公司责问那些同事当年有没有在她背后议论她吗？
于静再次端起咖啡杯，想借助咖啡的苦来暂时驱散内心的焦躁不安和气愤难平，杯子使劲倾斜往嘴里倒，却倒不出半滴液体，这时她才发现，咖啡早被她喝光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静还没起床就接到小芬的电话：“静姐，你搬家了吗？”
“哦，是啊，我现在住在夕园。”于静闭着眼睛摸索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撑开眼帘看了下接听键的拉置后按下，堵在耳边，含含糊糊地回答着。
“怪不得我刚才跑去春悦居，是个农村阿姨来开门，还说我走错门了。”小芬一边开车一边说。
“阿姨？你什么眼力啊？那是我老公的外甥女，人家正值青春年少，还没结婚呢。”于静以为小芬故意夸张地拿俞春开玩笑，仍旧眯着眼睛解释说。一个月没上班了，她早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何况时间尚早。
“外甥女？没听过辉哥有个比他还老的外甥女，不跟你开玩笑，那女人足足有五十多，你确定你醒了吗？”小芬甚是郁闷，这女人该不会是忘记昨天的约定了吧？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唉，你那么早过来找我干什么啊？”于静继续跟瞌睡虫打着架，她真佩服自己半睡半醒中跟人聊着天竟然不会跑题。
“天啊！果真被我猜中！你果然把我们昨天的约定忘到九宵云外去了！你现在赶快给我起床，洗脸，刷牙，我现在开车过去，很快就到！”小芬学着于静以前在工作时交待她做事的口气和工作作风，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微笑着向于静的新居开来，工作的时候被上司命令，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命令上司的快感，真爽啊。
约定？什么约定啊？于静痛苦地搜索着昨天的记忆，突然一拍头，糟糕，昨天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许医生的吗？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一紧张，瞌睡虫竟知趣地跑了，她赶紧爬起来，迅速地穿着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的原因，竟把顾家辉给吵醒了，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问：“老婆，你今天干嘛那么早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