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创富者的智慧与情怀:民国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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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古耕虞:人情“送匹马”生意“不让针”(3)

后来,古耕虞到天津时。袁冲霄以分公司的名义,举办宴会欢迎他。宴会上,王君韧见到古耕虞后,对他说:“你这个大老板怎么还这样小气,人家替你赚了那么多钱,你为什么不替他买幢房子、买辆汽车?”袁冲霄本人此时还住着寒酸的小房子,出门坐三轮车。

古耕虞意识到自己对得力的部属关照不够,听后立即掉过头来对袁冲霄说:“冲霄,你爱买什么房子、什么汽车,就买吧,都可由公司出账。你还可以在公馆请个大师傅,因为你要请客。我很乐意付这些钱,这点钱同你所赚的比较,实在太有限了。”

过后,袁冲霄买了汽车——他确实需要一部汽车跑生意。但他没买房子,他只是租了一套公寓,也没有请大师傅。他不想花古耕虞太多的钱。袁冲霄直截了当地说:“古耕虞这老家伙,会打算盘,高人一招。他对职工是肯花钱的。这不是他心眼好,而是他花钱把你买住了,你肯给他卖力。他用人选好的,好的来了,他把钱放在你面前。钱在对你说话:你要好生干。其实,他心里清楚,放手让有用的职工干,比他自己干得更有效。”

赤诚

早在抗战初期,古耕虞就从国民党的腐败,共产党的深得人心中看准了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的大局。因而有意结纳共产党,真诚地与一些党的干部接触。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后,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驻重庆,兼领导南方局。曾家岩五十号的“周公馆”,常邀请并接待一些著名的民主人士。因特务猖狂,许多被邀者都十分小心,连对亲人都不敢稍露消息,古耕虞则有请必到,从不犹豫。此间与周恩来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更坚定了投效共产党的决心。

古耕虞说:“猪鬃既象征我的财富,也象征我的事业。”他有极强烈的生财欲,却决无对财产的占有欲。买卖中他“不让一根针”,生活中可随时“送一匹马”;绝不奢靡,不乱花一文,却可以毫不吝惜地送给人。他曾经是典型的空想的“社会主义者”,力求通过改良实现缩小贫富悬殊的距离,真正地实现福特的“利润分享”,自称是“改良到顶的人”。他公司中的职员,甚至厨师、工友乃至工友之子,都成了股东,工资分配一再从优,且照顾年龄,考虑人口增加所产生的结婚、住房、子女等费用。他的高级职员,甚至一般职员,新中国成立后从国外汇得的存款,总数以百万计,连中下级职员都富于旧中国的一般中小资本家,以致被群众看成资本家,还得他出面费了很大力气去解释。一般的资本家都是在1956年才接受“一化三改”的,可他在新中国刚刚开国三天,于接受周恩来委以全权负责中国猪鬃公司时,就毅然提出,将他家三代惨淡经营,他本人艰苦壮大,与官僚资本多次拼斗赢得的企业连同职员全部无偿地交给国家,虽经国家一再坚持,定了收购价,然而收购价很低。然而,他不但不计较,而且很欣慰:他为国尽了力,更重要的是仍能从事他爱之如命的事业!

古耕虞强调“我爱我的事业,就必须热爱生长猪鬃的故土,祖国是我的根本所在,我失去了祖国,就失去了我的一切。”

古耕虞完全可以像有些资本家那样去美国做寓公,他的资金已足够颐养,不但可以用他的存款再发大财,就是坐吃几世也吃不空这座“山”!可是他没有走!连香港也不去,更莫说台湾,并下令分公司照常营业,等待解放,留给共产党,并千方百计为新中国挽留人才。他不但献出了企业,而且在他尚在国外为新中国效力时,就将在外国留学的子女打发回国,不留丝毫后退的余地。

1948年济南解放后,古耕虞已与共产党的经济干部议妥,由他在香港设立公司,主要销售解放区猪鬃,这才发生了与杜邦公司的遭遇战,古耕虞经过精心调查与适当措施仍操了胜券,为解放区猪鬃的出口尽了很大的力。

1950年的旧历腊月二十三,由于政府急需一笔外汇,经贸部告知古耕虞放下国内的一切业务,先到香港为政府垫付500万美元。当时,国家困难,500万美元,于公于私都是个很大的数目,可古耕虞不但爽快答应,而且第二天就动身赴港,毫不犹豫地将这笔巨额外汇如数地存入香港的中国银行,为政府做了垫付。

1950年6月,古耕虞依前约到美国去推销猪鬃,名义上仍是古青记父子公司的老板,实际上公司已交给国家,他的员工们已成了国家职工。然而,这是绝不可外泄的。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的古耕虞,为了保密与稳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了惯居重庆、已安排好一切后事准备安然在故乡度罢残年的老母,移居到香港,才放心地动身赴美。他用的护照还是台湾当局的,身份自是“中华民国”的公民。有人用他一个朋友的玩笑话说:通体都是白的,只有心是红的,正是“心里美”(一种萝卜的名称)!一路上难免受到联邦调查局的一再考问,可他有护照,有香港公司董事长与海洋公司法人的身份,又有与美商的前约,考问者也不得不放行。他抵达美国不久,6月25日就爆发了朝鲜战争,从各种迹象中看出美国的战备猪鬃必然上涨,他就抓准这一时机,积极推销,而且利用美国海陆空军的急切心理第一个投标,并表示:无论是到岸的,还是运途的,一律卖给美国政府。赚钱是小,为国家换回更多的战略物资是大!在古耕虞使出周身解数甚至不惜自己赔钱的努力下,1950年我国猪鬃出口额高达10万箱,价值8000万美元,创了历史最高纪录(直到1976年才突破这个纪录)。到了12月下旬,古耕虞从一个细微的迹象里觉察了国内必有大的举措,便故意以电话张扬,说老母重病,须赶回香港探视。实际上是归国接受新的指示。可他尚在归国途中,杜鲁门就下令冻结了大陆资金,不久,又以“特别冻结户”冻结了以古耕虞及以他户名存放的美国银行的资金,这里面的百分之九十是国家的,数量之大,超过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在美资金总额的数倍,而中美已在朝鲜战场上兵刃相见,倘一泄露,势必全部受损。

1951年2月,古耕虞即由北京返回香港(他从美国回到香港只住了一夜,不顾老母的抱怨与责备,借口忙,偷偷转道澳门到北京接受新指示),并立即投入争取解冻活动,这是国家急需的钱,他更是“根针不让”。首先通过朋友向香港的美国大通银行打招呼,大通的经理与古耕虞谈了一天,做出备忘录转交给了美国驻港的总领事馆,古耕虞应要求提供了相应的文件,证明内地公司已卖给了中共;证明他的香港公司的人员不在大陆供职。前者有政府证明与英国驻上海、重庆总领事馆的出证;后者是张华联巧妙地做了手脚。主要是将留在大陆上的袁冲霄改成了“袁仲宵”,古耕虞更巧妙地争取到将文件全部译成英文程序,张华联也译得非常巧妙。可杜鲁门仍不放心,仍不放手,比如在调查中发现了大陆上的袁冲霄,就一再叮问,张华联就拉人充做“袁仲宵”,强调汉语的同音不同字;老练的总领事又布下一个陷阱:“你的一切都已合了手续,但你仍得做个补充,宣誓不做假证。你把国内公司卖给中共,作价很低,估计只有实值的二三成,又是公债。现在我请你回答:‘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关于法律问题,古耕虞早已与精通法律的王君韧研究透彻,总领事的这一招也基本在王君韧的意料之中,且已谋下对策。所以古耕虞当下从容而严肃地回答说:“你向我提这种问题,是违犯你们美国法律的。我是在美注册的海洋公司的法人,有权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也拒绝宣誓!”总领事惊诧地问:“我违背了什么法律?”古耕虞说:“美国法律禁止以剥夺申诉人申诉权力的方式进行审问,如同我们中国的不准陷人入罪。对你的问题,我无法申辩;如果我说是自愿的,你会说我与中共合作;说被迫的,你又会要我拿出证明,证明中共的胁迫方式是动手枪还是关监狱。你问问你的法律顾问,这样是不是违法?”

陷阱无用,反复查去,果然是1948年古耕虞就到了香港,没见证明他回过大陆,而一个兄弟在美国,长男长女在美读书,另两个儿子与老母、妻子都在香港。杜鲁门无奈,只好宣布解冻,却提出一个条件:必须把猪鬃优先卖给美国政府。殊不知这正是中国政府希望得到的。

耿直

1958年,古耕虞要求到社会主义学院进修。该学院是全国政协两年前成立的。学员通常的学习时间为一年,他自动要求延长,结果上了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