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化带来的另一个变化是屏幕上节目主持人的大量出现,以主持人串联节目的这种视听语言形式比起以往单纯靠字幕的形式,是更符合电视特性的一种有效手段。在某些场合,有些观众认为主持人的出现纯属多余,例如当一个栏目中仅播出一个电视节目的时候,如中央台午间《电视书场》栏目,主持人每天出现,都重复着同一句话,只是每天播出书的第××回发生了变化。有些观众就认为这里可不必出现主持人,将书的回目以字幕的形式出现就可以了。而这里主持人的出现就充分体现了电视观念上的变化,能用视听形象说明的地方,决不以字幕的方式代替,字幕只是某些特殊情况下对图象所作的必要的补充与说明。因此有些观众觉得近几年的电视节目使人看起来更加投入,也更觉可亲了,这与屏幕上无处不在的主持人有着很大的关系。当然,主持人运用得当与否,主持风格是否与栏目风格相一致,也是栏目成败的关键之一。
可见,电视节目的栏目化是电视传播发展到成熟阶段的产物,也因其符合了电视传播的特性而成为今后电视文化发展的必然趋势。
8.电视艺术的纪实之美
1991年,中央电视台播出了一部长达10小时(12集)的电视纪录片《望长城》,这是一部生动丽细致地展示长城边上的风土人情,深刻反思长城的历史与文化的大型电视片,播出后在观众中和学术界都引起了强烈反响。这部片子最大的魅力在于以跟踪纪实的手法将现实生活本身原原本本地展现在观众眼前。例如在寻找民歌手王向荣一集中,编导没有立刻将王向荣带到摄像机前与观众见面,而突出了“寻找”。主持人在陕西府谷一个卖瓜老人处得知王向荣歌n昌得好,便一路找来。先到王家,见到了王向荣的老母与妻子,她们说他已到榆林去了。当主持人一行来到榆林剧院,满以为就可以找到王向荣了,却又被人告知到下乡演出了,于是一直跟踪到榆林镇北台,观众才得以见到这位民歌手。一曲《走西口》终于消解了观众心中的悬念,而记者们一路找寻真实记录,对陕北人文风土的真实展示,更使观众惊叹于电视艺术的魅力——纪实之美。
纪实是向人们展示事物发展的过程,不得虚构。文学中有纪实文学,电影中也有纪录片,但是这二者对客观世界的展示过程无论如何也不如电视这般得心应手。纪实文学只能依赖于文字的描述展示客观真实,既无声音,也无画面;电影尽管也可以一览无余地向观众展示一个有声有画的真实空间,但是制作手段的限制使电影纪实的迅捷程度大为降低。一是因为制作周期长、时效性差,因而选材也受到限制;二是因为拍摄设备成本高,又不够灵活,很难及时地捕捉到现场的画面和声音,纪录影片中大多是资料的罗列,现场只能是摆拍,因此常给人时过境迁的感觉,不能置身其中。而通过精心营造一种虚幻的空间制造电影梦幻才是电影真正的拿手好戏,如好莱坞新片《泰坦尼克号》,尽管广告宣传是“耗资2亿美金,重现沉船过程”,但其实质仍是一部换汤不换药的好莱坞经典梦幻片——以沉船为背景的一夜少年激情。纪录影片因其时效性差、成本高、技术手段不够简便迅捷而一直不能成为电影的主流。
电视纪实最大的优势是逼真而且迅捷。在各类传播工具中,电讯、广播是敏捷的,实况广播可将现场的声音同步地传入听众的耳朵,但是无画面,不逼真。
电影是逼真的,但不够敏捷。只有电视将纪实之美发挥得淋漓尽致,声画合一,视听兼备,及时而又逼真,观众宛若身在其中,体味到电视所特有的审美体验。
在各类电视节目中,不仅仅是新闻、纪录片能体现出纪实之美,其他类型的节目也同样。真人、真事、真实的时空再现,是促使观众与电视亲和的力量。例如在演播室内有观众参与的节目,像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综艺大观》等,真实的空间转换与观看视点将电视机前的观众也一并拉入了现场。即便是电视剧,同电影较为夸张的艺术表现相比,也显得更为平和、真实。
9.电视艺术的虚幻之美
同电影艺术一样,电视艺术也是逼真性与假定性的结合,存在着假定性的前提。观看一场盛况空前的赛事的现场直播,观众宛若身在其中,“宛若”并不是事实。由“宛若”而给观众带来的幻觉说明电视记录真实的手段再完善,其仍不可避免地具有虚幻性。而虚幻之美正是电视成长为一门艺术的前提。
电视的虚幻性虽不及戏剧、电影那么明显,但也不难察觉。在荧光屏的二维平面上再现我们生活的四维真实空间,本身就是一种假定性。
电视节目中的时间也不等同于现实生活中的时问。在电视剧,尤其是长篇电视连续剧中,剧情所跨越的时间动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尽情铺陈世事沧桑和人物命运的坎坷;在一部短小的电视风光片中,可以瞬间领略四季的草木衰荣。由于电视制作手段的丰富,可以使真实的时间延长(升格)、缩短(降格)、静止(定格),也可以通过倒放让时间倒流。
通过蒙太奇手法营造的电视空间也有别于现实空间,电视剧自不必说,在综艺节目中也可利用空间的转换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愉悦,例如一台在四个不同的城市都设置了演播室的大型综艺晚会,通过卫星信号传输和切换,俨然使观众自由地往来于不同的城市问,同时领略不同地域的风情。
在我们观看电视节目的时候,我们的眼睛是在看屏幕,并且毫无保留地接受了电视景框之内的五彩纷呈的画面,而这正是摄像机代替我们的眼睛看到的。由于摄像机的操作方式名目繁多,除推、拉、摇、移、跟、升降等运动方式外,还有变焦镜头、升格降格、广角和畸变镜头等,丰富了我们自然状态下人眼的观看方式,让观众扮演了:在摄录者的主观意识支配下的全知者的角色,令观众感到满足。
10.电视艺术的综合之美
电影艺术和电视艺术同为综合艺术,但它们在综合性特点的表现上还是有所区别的。作为一种年轻的艺术媒体,电视采英撷华,博取广纳,在综合的基础上体现出了一种高度的兼容性。
电视的综合性体现予客观和微观两个方面。
从宏观上说,电视艺术首先体现着对各门类艺术的综合,包括文学、戏剧、音乐、舞蹈、绘画、广播、电影等等。如果说电影对各门类艺术的综合是内在的和潜移默化的,那么电视的综合性则有更为直观的一面。它将一些优秀的文学、戏剧、音乐、舞蹈等作品经过加工、改编制作成电视化的文艺节目,如电视小说、电视散文、电视剧、电视小品、音乐电视等,丰富了电视节目的艺术品种。
除此以外,电视片的解说词不可避免地具有文学性的倾向,有些电视片的解说词甚至可以直接出版成书,如前面提到的《望长城》。在电视小品和演播室节目中,能明显地看出来源于戏剧的舞台调度技巧。而对电影艺术的表现手法,从画面到声音到声画组合,电视都有更充分的吸纳。兼收并蓄的结果,使电视成长为一门年轻的最富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艺术。
电视的综合还体现于电视节目所表现的题材内容方面。从国家大事到街头见闻,从衣食住行到生儿育女,从科普教育到保健卫生,电视几乎涉及了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作为大众传媒,电视的受众是最为广泛的大众,不同年龄、性别、文化层次的人的不同审美需求,都可顾及到。因此从文化层面上看,电视体现着高雅文化和世俗文化的综合。
从微观上看,电视的综合首先体现于电视艺术构成元素的多样性和表现手段的丰富性。电视艺术的表现手段主要是画面手段、声音手段以及文字、蒙太奇、表演、美工、造型等等。综合运用形、声、色、文等手段表现事物,是电视特有的素质。而这些元素一旦成为电视艺术中的一个元素,也就不再等同于原体本身,它们融人电视艺术整体之中,被赋予了新的特质。例如,声音在电视中已不象在广播中那样独立成为声音艺术,而体现于和画面的有机结合上,何时起音乐,何时上解说,何时使用同期声,都应与画面紧密配合,相得益彰。
电视艺术的综合性还体现于电视艺术形态的多样性。戏剧性的文艺节目包括电视小品和各类电视剧,非戏剧性的文艺节目包括各类电视艺术片(如电视散文、电视音乐片、电视风光片等)、电视专题片以及名目繁多的各种综艺节目等,千姿百态,使呈现于荧光屏上的斑斓画面,具有了从内容到形式的综合特质。
11.电视艺术的开放之美
与电影的封闭型艺术作品不同,电视艺术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开放性,这也是电视吸引观众的一大优势。电视节目的参与性以及电视观看方式的可选择性与连续性,共同缔造了电视艺术的开放之美。
(一)参与性
“让我们大家一起来……”这是电视节目主持人最常用的一句话。这种引导性的话语目的是培养观众的参与意识,旨在把他们吸引到节目中来。
浙江卫视周末版有一个栏目叫《人生AB剧》,开播以来吸引了众多的观众参与和关注。栏目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电视短剧和演播室内的现场部分。演播室的观众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观看一部小短剧,短剧全部讲述的是在生活中常见的而且容易引起争议的小故事,如丈夫有了外遇,妻子怎么办?顾客被怀疑在超市行窃,要求开包检查,应该怎么办?在每一个关键情节处,短剧都设置A、B两个不同的结果让观众选择。观众由此分作两大阵营,而故事情节会按照多数观众的抉择发展下去。与此同时,A、B两大阵营的观众和嘉宾展开激烈的讨论,场外的观众也可打热线电话参与讨论,想必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分作了A、B两派。
这样一来,设置这个栏目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二)连续性
电视节目的播出具有连续性的特点,尤其是实现栏目化后电视节目便可连续固定播出。同电影相比,这看似只是播出方式上的不同,而其实质却影响了二者的美学风格。
正是由于可连续固定播出,才产生了电视连续剧、电视系列剧、电视系列专题片等样式,才可以形成形式固定、风格统一、而又具有很高知名度的电视栏日。电视连续剧在每一集的结尾处都会留下一个开放性的结局和悬念,留待观众下次详看分晓:电视系列专题片在每一集之后也是意犹未尽;而一期栏目在结束时,大多都会由主持人大致介绍一下下期的内容,并且诚邀观众“让我们下次节目再见”。这种显然不同于独立自主的电影结构的形式正是电视节目连续播出的特点赋予电视艺术的开放之美,从而可以使电视节目达到长久地吸引观众的目的。
(三)选择性
电视观看的可选择性,一是体现于观众看还是不看,怎么看,二是体现于看什么。
与电影的观看环境不同,在漆黑的影院里观众除了投入看影片外无事可做;而电视的家庭观看方式经常使观众游移于观看电视和闲聊、吃饭、做家务等事务之间。一些杂事常常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而片刻之后他可能又重新回到电视机前。因此人们观看电视节目的时候,往往是处于一种半游离的状态。此外,手拿摇控器,在同一时间段里,观众可以有几十个频道的节目可供选择,稍不满意,苛刻而挑剔的观众就会立刻切换到其他频道。这种观看方式就要求一个电视节目的收看即便是被打断几分钟或是从中间看起,观众也不会一下子感觉太艰涩而难以为继。因此,一部电视剧的情节往往进展缓慢,叙事清楚明白,无论从哪里看起都不会太吃力;而体育比赛和演出的实况转播或直播,解说员或主持人会时时提醒观众正在收看的是什么。例如转播一场球赛,解说员隔一段时间就会向观众介绍类似的话:“观众朋友们,您现在收看的是98世界杯足球赛法国同克罗地亚队的半决赛,现在比分仍是0:0,双方都未破门”,这样,刚刚切换到这个频道的观众也会对节目内容一清二楚。因此电视节目往往从头到尾呈现出一种开放状态,随时吸引观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