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月光下的灯影
5505000000016

第16章 成功的法则(2)

(佚名)

电梯工布鲁斯

“感谢您,上帝,终于到了星期一。因为我又可以开始工作了。”

一位每天乘火车上下班的朋友告诉我,在纽约曼哈顿第181街的中转站,有一部电梯将人们从这里送到12层楼下的地铁站,开电梯的工人布鲁斯·里弗若值得一写,“这一段路程在布鲁斯的手下变得让人向往和怀念。”他补充说。

于是在一个星期二的下午,我决定亲自前去看个究竟。被拥挤的人流推动着缓缓向电梯站移动时,我打量着粘着口香糖的地面,老旧的、被人们涂鸦弄脏了的墙壁。“这不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工作场所。”我想。

电梯的门慢慢打开了,人们蜂拥而入,我也被人流带了进去。

我眨了眨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映人眼帘的,首先是贴在墙上的照片和画、数十张快照……黑人的、白人的、亚洲人的等等,另外,还有仔细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漂亮的黑白混血爵士音乐家的照片、风景照等等。

再就是花瓶里的鲜花,角落里悬挂的盆栽植物,从CD机里放出的音乐——舒缓的、柔和的曲调回荡在空气中。最令我惊讶的是,人们对那位高大的坐在操作板前穿着大都会交通公司制服的电梯工的态度,他们都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呼:“嗨,布鲁斯,周末过得好吗?”“你那个孙子怎么样了?”

我注意到一个乘客把两罐西红柿酱放在了角落边的箱子里。门关上了,我瞥了一眼箱子,发现里面堆满了罐头食品,贴在箱子上的一张纸条上写着:“请帮助我们资助穷人。”旁边的一位女士告诉我说:“布鲁斯每个月都为穷人募集上千磅的食品,我们都愿意帮助他。”

电梯向楼下驶去,整个行程不到一分钟,但是这点时间也足够让布鲁斯祝愿他的乘客度过值得骄傲的一天。门开了,人们鱼贯而出,奔向地铁站。这个电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决定采访布鲁斯。

“那些墙上的照片都是谁?”当电梯再次上满乘客向上驶去的时候,我问布鲁斯。“我的乘客。”他为他们拍下快照,每月定期换上新的。他指着另一部分照片说,“那是我的家人,我的儿子、孙子。”

我邀请布鲁斯在工间休息时到街上的咖啡店小坐一会儿,他同意了。等待他的时候,我注意到来这里乘电梯的人不仅和布鲁斯很熟,而且他们之间还互相打着招呼。在和布鲁斯一起到两个街区外的咖啡店的路上.我注意到有14个行人和他打过招呼。

布鲁斯告诉我,他家住在皇后区,每天要乘一个半小时的车到曼哈顿来上班。

布鲁斯从1982年开始在大都会交通公司工作,当时他是一位清洁工人。

“我很喜欢那份工作,当一天结束后,我可以看见由于我的劳动,为大家创造出了一个和先前完全不同的环境。”但是,1985年的一次中风,使他不得不离开心爱的工作。“我病好之后,公司把我调来开电梯,这样,我可以不必举重物了。”

“问题是那时我自己感到厌倦,这样上上下下,被固定在日常生活轨道里。他们几乎不互相看看,更不用说微笑了。”布鲁斯说,“我不知道一个普通的电梯工人究竟能做什么,才能使这份工作在我的手上有所不同。”

一天下午,他讲了一个笑话,一位女士微笑了。也许这些人心里都有幽默的火花,只是需要激发罢了。布鲁斯想。

第二天,他在电梯里贴了一幅画,是一些排列在碗柜里的盘子。他喜欢它们的排列样式。

“画的什么?”一位乘客问道。

“一些盘子而已。”

“还真好看。”

当布鲁斯把他家人的照片贴上去后,乘客们便问起他们来。他又从家里带来鲜花和植物。后来,是他的CD机里放出的音乐,使人们开始了相互间的交谈。“那是路易斯?艾姆斯通唱的,不是吗?”“嘿,我小的时候常听到那首歌。”“来一点儿都克?爱林顿唱的歌怎么样?”

很快,布鲁斯的电梯间成了城里最新的爵士乐俱乐部。

布鲁斯逐渐发现,他起初想着为别人做的事,倒使他自己也发生了变化。

他又开始热爱起自己的工作来,并从中获得了乐趣。

直到有一天,当他来上班时,发现电梯问被打扫一空。墙上没有了照片;角落里没有了募捐箱。另一位电梯工告诉布鲁斯,公司总裁正在地铁站的站台上做关于改进服务质量的讲演。“工头不想让老板看见你电梯间里的那些东西。他们说那样做不规范。”

布鲁斯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开始了工作。乘客们从地铁站出来,一进人他的电梯间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东西呢?”

布鲁斯把总裁来这里的事给大伙儿说了,人们点点头,他们也都看见站台上有一大帮记者正围着一个人,听说他就是该公司的大老板。

电梯到了街上一层时,大多数人留了下来,其中一个代表大家说:“布鲁斯,把我们再送下去吧。”

30秒钟以后,人们从电梯里出来,径直走到了公司总裁的身边。他们告诉总裁,乘坐布鲁斯的电梯是他们来往路上最愉快的一站,他们不想这里有任何改变。

那天,在布鲁斯快下班的时候,每一张照片、每一盆植物、每一样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回到了电梯间。布鲁斯的电梯间再次成了他和他的乘客的乐园。

布鲁斯喝干了杯中的啤酒,瞥了一眼手表,“我得回去工作了。”我们一起向电梯站走去。

“有些人说:‘感谢上帝,终于到了星期五。’因为他们迫切地盼着周末。”布鲁斯一边走一边说,“我吗?我说:’感谢您,上帝,终于到了星期一。‘因为我又可以开始工作了。”

(陈明)

珠穆朗玛墓地

你给怯懦的灵魂留下的是无法平复的惊悸,你对无畏的勇者却又有永恒的诱惑。

登山是这样一种运动:你上山的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在这个行当里,惨败者永远比成功的人多。

——一位国家登山队队员的话

一切都沉进远古洪荒的宁静里,连来路上的淙淙水声,也在这儿悄然凝冻。绒布冰川伸出幽蓝的冰舌,透出喜马拉雅雪山的阵阵寒意。冰川风逞威的前方,伟岸的珠峰肃然矗立,遮没了半壁南天。

这里是海拔5100米的珠穆朗玛登山营地,春天的登山季节过去了,昙花一现般布满石滩的尼龙帐篷,已经杳无踪影,只留下堆堆锈蚀的罐头盒。

空旷的营地,巨大的漂砾,皑皑白雪,一片死气沉沉的荒凉。都市生活的繁华与喧嚣,已远远留在世界的另一边,眼前的雪野上,再也难见人的足迹了。

一股凉透骨髓的孤独感漫过周身。我意识到,现在算是站在了人间真正的边缘。

就是在这时,我看到了这片冷寂的墓地。

从没听谁说过这块墓地,在这世界最高的地方。它极不显眼,距登山营地仅咫尺之遥,不到近前也难看出来,粗粝的冰碛石垒堆成一排排坟茔,风雪剥落的黑色片岩权当墓碑,上面落满白色的野鸽粪。帐篷钉凿刻的简短碑文,都是各国登山遇难的名字。时间跨度已近半个世纪。

1975年邬宗岳之碑

1982年日本登山队宗部明之碑

TOTONY

DIED3APRILl984

ONMT QOMOLANGMA

FRIEND AND MOUNTAINEER(给托尼1984年4月3日死于珠穆朗玛山上朋友和登山队员)

原来这只是一座座象征性的空墓,在可怕的滑坠和骇人的雪崩中,遇难者已经永远留在了那大山的雪谷冰渊里,连遗体也不会再找回来了。一座座石冢里,只是埋藏着一个个失败者的故事。

还有比这更悲凉的故事吗?登上顶峰的同伴队友成了举世瞩目的英雄,他们却默默地卧在冰雪里,被人遗忘了。他们进山就再没回来,没能见到亲人捧上的鲜花,冒着泡沫的香槟,只有这死的永叵沉静,上帝竞如此不公平!

靠着电视荧屏和报刊版面才对登山运动略知一二的人们,有谁知道珠峰脚下,还有这么一片孤零零的坟茔?

我站起身来,又瞥见那座高踞天际的金字塔型雪峰,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令人亢奋的摇撼——我看到的是一场夕阳西下时分大自然的盛典:

斜辉瀑布似的光扇正缓缓抬升,在银光闪烁的珠穆朗玛主峰上齐崭崭地分割着夜与昼。苍茫大地沉没进墓霭的阴影中,惟有珠峰之巅,在晚祷般仰首的群山之上,幻成一个亮晶晶的梦,仿佛宇宙把它全部光华,在这一瞬间都倾泻在地球最高的锥体上,那条令多少登山者梦魂牵绕的旗云。

飘飘袅袅地从峰顶向东伸展开,云雾缭绕之中,耸峙的雪山愈发显得神秘而高不可及。

回身看去,墓地却在夜色中黯淡了,连碑文都模糊不清,与峰顶的辉煌恰成映照,有如一幅高调照片那样反差强烈,令人震惊。

面对这慑人心魄、魅力无穷的顶峰,这进山途中路标般竖立着的惨败者的墓碑,我似乎突然懂得了什么是喜马拉雅登山运动。我为自己最初的怜悯之情深感羞惭。

他们是失败者,前来攀登这座人间最高峰的人也大都失败了。自从1921年英国探险队试图征服珠峰以来,各国登山者就饱尝了失败的无数次折磨,更有近百人在这条登山路上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他们毕竟向珠峰,也向自己的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发起过挑战,背负行囊,脚踏钉齿,走进了风雪弥漫的喜马拉雅山,没有因惧怕失败而有踟躇不前,宁愿历险也不甘庸闲。他们个人虽身遭不测,可人类不是终究征服了珠峰?

攀越就要冒险,冒险难免挫败。但这种一代接一代不懈追求的勇气和精神,却远比一次短暂的胜利更为永恒。

人类与自然相搏的千年史,就凝聚在这片空墓的碑文间。噢,珠穆朗玛,你这人类居住的星球上的第一峰。你高峻得出奇,又严峻到极点。你给怯懦的灵魂留下的是无法平复的惊悸,你对无畏的勇者却又有永恒的诱惑。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配与你这样的雪山为伍!

怪不得登山者出发的营地,就紧傍着遇险者长眠的墓地:空冢,埋葬的只是最后的孱弱;勇敢,才是勇敢者的墓志铭。

冷冰冰的泪滚过我的面颊。我不解,为什么摄影者拍摄的珠峰镜头,总要省略掉这片空墓?

强抑内心的冲动,我把一排墓碑和背景中的雪山装进取景框,轻轻揿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