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一克拉玛依一布尔津一哈巴河一喀纳斯一白哈巴一布尔津一乌尔禾一奎屯
欲杨先抑的喀纳斯之行,使整个新疆之行精彩起来,秋末冬初的喀纳斯,是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
乌鲁木齐和克拉玛依
从库尔勒到乌鲁木齐的路仍然大多是戈壁,途中要经过榆树沟和干沟,都是转来转去的山路,山势很陡峭,山体巨大,离车很近,要把眼睛睁得裂了才能看全。
这是我第三次翻越天山,选择了干沟,下山是很陡很多弯的路,风景和去巴里坤的天山峡谷类似,雄健的天山,红色的、黑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赫色的、紫色的干枯褶皱的天山,典型的雅丹地貌,非常漂亮。
终于翻过了干沟,在达坂城一带除了巨大的白色金属风车阵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盐湖,在黄色的草地和紫色的远山映衬下粼粼波光。
从托克逊到乌鲁木齐的高速公路风景也不错,还在路边看到了达坂古城和乌拉泊古城一一又是一个破城子。
终于又回到了乌鲁木齐,了解她的人们称她为混血的城市,城市里快乐的汉人和维族人都穿着一样的时髦衣服,不过脸部的线条不同罢了,当然,维族的衣着还是带着民族特色,却无法与南疆的浓烈风情相比,在南疆时,觉得一切很平淡,在这里,才觉得那平淡才是真。
乌鲁木齐的城市风貌已经大变样了,汗腾格里大寺淹没在新建筑之中,和新的现代建筑没有两样。人们都遵循了现代的生活方式,连著名的二道桥市场也变成了非常新潮的现代和后现代建筑,砖砌的国际大巴扎建筑设计得很漂亮,里面有家乐福大超市,有KFC,而二道桥市场里卖货的方式也和北京万通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所卖货品仍然带有强烈的新疆特色,可不管怎样,总觉得像是在北京的新疆商店,而不是纯正的新疆巴扎。我不禁要怀念南疆那份简单和舒适的感觉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过一把购物的瘾,杏干、巴旦木果仁、哈密瓜干,新鲜而香浓的各种葡萄干,芬芳的熏衣草,漂亮的头巾,都是很好的礼品和纪念品。市场里有个卖头巾的摊位上有两个非常漂亮的维族女孩,都身材窈窕,面貌美丽,年轻而有活力,和他们漂亮的妈妈一起,让我们心甘情愿地把银子大把大把花在她们家。至于小刀、铜器等南疆特产的纪念品,还是在南疆购买更正宗也更合算。
这是交替的一天,风声就要回家,接替她陪伴我后半程的是阿东夫妇,晚上在当地朋友带领下去了据说是维族贵族才去的餐厅吃饭,饭菜果然精致,装潢也很华贵,但是却觉得无味,和这个城市一样,文明而无趣,不知道是在南疆吃得太自由还是城市的喧嚣影响了胃口。好在阿东夫妇倒是吃得很开心。
饭后继续体会这个城市的夜晚,国际大巴扎的广场上有庆祝周年纪念的演出,衣着华丽的演员们都很漂亮。在热闹的广场上响起了艾尔肯那热情激昂的音乐,空气中充满躁动的情绪,似乎把我心中深处的惆怅也调动出来,让我想起那个在三里屯酒吧南街上见到他们的演出的晚上,我的血有点发热,却又无从发泄,风声明天就回去了,渐渐上涌的依依惜别之情,加上这让人激动的音乐和气氛,仿佛在心中酿了一杯混合的酒,我知道我需要有个知心的伴侣,可是我又害怕,我内心渴望爱情,可是也想回避爱情的负累和伤痛。很奇怪,这几天阿光不再有短信来询问了。有时候我会忽然想到他,忽然明白他小心眼的缘故,能够原谅,却也无法容忍那一切。在二道桥市场门口看到地毯店,忽然觉得,阿光会很快找个人结婚的,他会过上他希望的日子,而我会继续孤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尽管内心有时会软弱,却也不能向寂寞低头,因为我已经明白了很多,爱抑或不爱,都与寂寞无关。
和风声分别的午饭是在二道桥市场边的餐饮街上吃的,一样的维族人,一样的肉和馕,却怎么都没有在南疆吃的那香甜的回味,卖肉串的阿克苏人玉素甫问:我叫什么?是上海人吗?我说我叫龙猫哩,是北京人。店门前有一个回族的磨刀老头,把一个自行车两用,倒过来骑就当砂轮机使,很好玩的东西,他很认真地磨刀,人很老了,还在谋生。
告别了风声,和阿东、明明装车出发,太阳不错,且不是很晒,北疆此时却比南疆要冷了,秋色已经初染枝头,一些变黄的白杨树使得单调的田园风景增加了不少色彩,这里比南疆要富饶,土地里能种出很多种的庄稼,一路没有见到不毛的戈壁,只有快到克拉玛依时才看见一些有荒草的荒滩,还有一个很大的湖叫做安集海。在奎屯附近,克拉玛依油田里的磕头机一直延伸到天边,这里是磕头虫的天下。
克拉玛依是个宁静、干净的小城,建筑都不太高,而且都是旧样式新粉刷,街上人口音的汉语以外,丝毫没有任何新疆的痕迹。下午的阳光分外美丽,金色的阳光洒在淡绿色的楼房上,那感觉令人惬意无比,一直就喜欢在这样的阳光下躺在白被单上睡觉。
住下后就去看黑油山,那里是克拉玛依油田初露端倪的地方,滑稽的是黑油山公园里并没有黑油山,而是有动物园、植物园、海洋馆、游乐场、古代酷刑展等等,门口一个四川妇女拴了一条黑白两色的长毛狗,还不能亲近。绕过公园,黑油山并不远,神奇的天然油泉从这里的地下冒出来,逐渐竟然形成一座沥青为主的小山,黑灰色的怪山怪石中仍然有冒着气泡的油池,黑色的原油亮亮的,映着蓝天和夕阳。中间竟然还生长着芦苇。自然的奇迹,为什么不多些发生在我的祖国呀?!
太阳落山,空气渐渐冷了,天黑下来,转了半天终于在塔河路和光明西路的交叉口找到艾山江拌面王,这里的拌面有很多种,茄子肉的很好吃,尤其是茄子,白白的,很有香味,他们的茯茶是带玫瑰味的。
今天是头一次一个人睡了,酒店的卫生间用了综合淋浴房,让我忽然想起白玉,风现在在白玉吧,去年的白玉,宾馆有卫生间而没有淋浴,洗澡要去县城里一个专门的地方,院子里的平房里有很多运进来的淋浴房,不知道今年怎么样了。
去年在白玉,留下的是遗憾和希望。
世界上有的地方,有的人,有的事,似乎注定在某一个时间,注定要和我们相遇,也有的地方,有的人,有的事,却注定要与我们失之交臂。
鱼庄老范噶拖寺
那个河边的鱼庄更像个人家,从白玉宾馆出来,过河后沿着欧曲往东走一点,旁边就路过他家的厨房,从小窗里就能看见昏暗的灯下,一位大娘在忙碌着,问过,就是这里,宾馆服务员介绍的鱼庄。转过去才是正门,没有灯的晚上,看不清门上的匾写些什么,只记得匾额不小,进去是一间大屋,高而空旷,一桌人在打麻将,周围几个小屋,权做包间,厨房里有水池,像农贸市场卖鱼的那样。点了两条鱼,各做一味。就像在个熟人家吃饭一样,大家随意,生意做的有一搭无一搭的,既然没人招呼我们,就闲看他们打牌。墙上贴着大挂历般的大照片,一张是白玉寺,角度不错,都照全了,而且山腰上还浮着清晨的条云,另一张也很大,也是个山上的庙,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跟前的竹躺椅上坐个男人,正好坐在照片下,没法凑近看清上面写的字。那人仰头向后看着我笑,我也和他做个怪样,他起身让开,我和他道个叨扰,他很得意的告诉我,这些片片是他照的。
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已经有点发福了的壮年男人,很腼腆地笑着,颇有些得意,打牌的人说这是前旅游局长,现广电局长,没想到还碰上这县里的人物了。这人叫做范河川,也算个摄影发烧友,还在北京进修过,看来绝对是这县城里的文化人,而且他还提到什么山岩歌吧,见我没什么反应,就很无所谓的表示那就没什么好多谈的了,弄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很out的家伙。那片子是用120机器照的,我说我不过是个初学者,用的不过是135机,让他又觉得我和他在摄影方面也不在一个层次上,说这些都是过去做的,原来他曾经很辉煌,现在看起来有点失落。然后,他告诉我们,另一张照片上的寺庙叫做噶拖寺,离白玉县城有50多公里,是佛教后宏期在康区最早修建的红教寺庙,在藏传佛教史上地位非常,关于此寺及附近的八帮寺都有很多门道。仔细问了他路程,他还画了示意的草图,又谈论了一番山岩树葬和白玉寺全景的摄影角度,他说,要有向导带着去山岩才好,路不好走,岔道也不好认,而要拍白玉寺的全景有两个角度,早上去白玉中学那边,下午在白玉寺对面的山上,刚好能照到一丝夕阳如佛光般照到寺庙的奇景。说这些的时候,老范的样子很骄傲,很热情,又不断流露出一些清高的态度,话匣子打开又关上,可能是怕一发而不可收拾吧,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样子。
这顿鱼吃的美,又巧遇世外高人,还搞到了新的有大用的情报,不禁让人窃喜,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只知白玉是个发呆的地方,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有趣的去处。
在白玉停留的时间其实只有一个整天和两个晚上,反复合计了半天,决定早上去拍白玉寺晨景,白天看白玉寺和噶拖寺,下午4点赶回来拍落日。却不知这样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打破了。
山谷里的城市就是这样,早上8点太阳光才开始慢慢照耀进来,8点赶到白玉中学时,街上还没什么人,白玉是典型的山城,红色的藏式木屋布满山坡,小巷都是土路,早上挺冷,只有小牛牛自己从家里出来,晃晃悠悠的往有草的地方走去,每座房子都有木头栅栏或者石头的矮墙围绕着,院子里开满灿烂的花,和房子上各色的彩画一样,艳丽得肆无忌惮。说白玉是县城,其实我觉得和个镇子差不多大小,能感觉得到这里的生活恬淡而且舒适,住这么漂亮的木屋,就算里面没有抽水马桶和淋浴又如何呢?就连做生意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那么无所谓的样子,牛也不用人管,简直就是个乌托邦。
9点钟,太阳照遍了白玉寺所有的房子,远处山谷中升起的浓雾见光就散了,完成了一件任务似的,回到桥头吃早餐。肚子早就饿扁了,刚才还背着架子爬了半天山,只吃了两块怡口莲补充热量。桥头的早餐店里已经人不多了,旁边的杂货店里挂着黄色和褐色的狸猫皮,忍不住又去看看、摸摸。对面有个诊所,几个人在打点滴,其中还有个阿尼。他们也好奇的看着我们。这样的情景往往能激起我偷拍的欲望,把相机放在桌子上角度不佳,于是调好相机,趁他们不备,举枪发射,就像打飞碟一样,速战速决,等他们发觉时,我相机已经放下了,给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作为谢意。
吃了包子、米粥,和旁边的两位客人攀谈,原来他们竟是旅游局的,问他们噶拖寺,他们都说:好啊,从白玉去噶拖寺要先到河坡乡,那里是手工艺之乡,藏区制作藏刀、首饰的地方,很有名,值得停留啊。听到手工艺三个字,我们眼睛都放光,我想的是女人头上的梅朵,阿光想的是男人腰上的藏刀,这一路上净赶路了,而且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什么普通意义上的旅游商店,给朋友们的礼物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呢。看来噶拖寺是非去不可了。
天色还早,阿光竟然觉得没吃饱,既然打算去噶拖寺,不如在县城先多吃点,下一顿等下午回来再说了,不过50公里的路,怎么也来得及。于是又去到对面的另一家小吃店吃面,排骨面很大一碗,很多排骨,才不到5块钱,不饿都流口水,我也强努着又吃了些。临桌一个妈妈带着三四岁的儿子,一边吃,一边等着小孩的皮试检查。小孩怕打针,有点闹,妈妈就逗他和我说话,也问起去了噶拖寺没有,我说正打算去呢,妈妈就教那小孩说:娘娘(阿姨的意思吧),噶拖寺那里什么都有,好耍的很。小孩很高兴又有点羞涩地学着说了,又说,2008年要去北京参加奥运会,样子非常可爱,稚嫩的声音至今留在我耳边。原来连小孩子都知道那里,一定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可惜后来一说打针,那小男孩还是不可抑制地大哭了起来,表示他的不满。
世界尽头的噶拖寺
终于我们起程上路,往噶拖寺的方向驶去。出白玉县城,沿着欧曲走上一阵,欧曲就汇人黄色波浪的金沙江了,对岸就是西藏的地盘,荒山、乱石,和江这边没什么两样。
路不怎么样,坑坑洼洼的沿江土路,不宽,有的地方是从岩壁中凿出来的。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颠簸和烟尘,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欢快地上路。
30几公里处,如期出现了赠曲,又一条汇人金沙江的小河,桥上两边插着很多旗,按老范所说,过桥右转,沿赠曲上行一路的确不好走,不过也没超出以前的程度。很快就到了河坡乡,简陋的一条街,一辆赶货车在卸货,时间已是过午,把车停好,向好奇围观的老乡们打听藏刀,其中一个老者懂得汉话,很快叫人喊来一个壮实的青年,那青年汉子的家就在路边,有4层高的一座大木楼,下面两层是干打垒,上面是原木,也涂成深红色。穿过杂乱的下层牲口区,来到三层的一间工作间,只见地上有个铁炉,旁边有个铁砧,还有一些半成品的藏刀鞘和藏刀放在一边,扎西青批,是那汉子的名字,大约有二十七八岁,他妻子和母亲也从窗户和门口张望着我们,扎西让妻子给我们倒上酥油茶,解开一个白布包,里面有十几把女式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