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城市学习了一段时间。说学习其实是幌子,不如说是旅游观光,反正单位出钱。现在流行这个。
丈夫回来不久自那城市寄来一件包裹。邮递员送来包裹领取单的时候偏偏丈夫不在家,于是妻子接下了。
丈夫从单位下班回来,妻子就把那个包裹领取单递给了丈夫,意味深长地瞅了丈夫一眼。
丈夫有些莫名其妙:包裹领取单是那个城市那家住了半月的宾馆寄来的。
而且领取单上的字迹显然出自女性之手。
而且包裹内容一栏上写着针织品。
这么说包裹里是一件毛衣之类的东西。
丈夫就有些尴尬。那天晚上就有点失眠。
第二天丈夫去邮局取包裹,带到办公室,又原封不动带回家,像一直揣着一颗炸弹。面对包裹,丈夫笑一笑很无所谓地让妻子拿出剪子又把包裹递到妻子手里。妻子在丈夫的鼓励下拿起了剪子,剪的时候手一直有点抖。丈夫镇定自若在一边悠闲地吸烟。
剪开包裹缝口,露出一件土黄色的毛线背心。样式还不错,针脚儿也细密。而且背心的胸前有两个醒目的字母——ai。经常检查儿子的拼音作业,夫妻俩都会拼这个字——“爱”。
丈夫急忙去找,希望找出一点说明文字。可是没有。抖遍了包裹除了背心什么也没有。
丈夫就瞅着妻子。妻子也瞅着丈夫。
丈夫的眼睛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感到莫名其妙。
妻子的眼睛说:没有什么,不就是一件小背心么。
丈夫的眼睛又说:你听我解释,这根本不可能。
妻子的眼睛又说:我原谅你,这完全可以理解。
那一天是夫妻俩结婚以来过得最别扭最没有意思的一天。
夫妻俩后来的日子也不见得好。后来的日子让这件包裹压抑得有些沉甸甸的。也仿佛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包裹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个沉闷的周末之夜,夫妻俩躺在床上久久不语。后来丈夫从妻子身边溜下床,悄悄出了房门。妻子独自躺了许久不见丈夫返回,也翻身下床,轻轻走进客厅。
丈夫正在吸烟,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几个烟蒂。桌子上摊着那件土黄色毛背心。只是现在不很完整,叫丈夫剪成了几大块,支离破碎很残忍的样子。
丈夫还特意把那个用红毛线编的“ai”剪了一刀。
妻子默默退进了卧室。
第二天是星期天。下午邮递员送来一件特快专递。又是那个城市寄来的。还是那个字迹。
丈夫发泄似的当着妻子哧啦撕开了。
信是这样写的:
老张同志,上次从你住过的房间拾到一件毛背心,以为是你的。
故邮你。今有江苏老马来信,说他遗失一件黄色毛线背心。请按地址速寄江苏老马。切切。四海宾馆服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