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当代学者视野中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学者卷(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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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丰子义(1)

丰子义,1955年生,山西应县人。1982年2月毕业于南开大学哲学系,同时考取北京大学哲学系研究生,1984年7月毕业留校任教。现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系党委书记、系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兼任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学会副会长、中国人学学会副会长、中国辩证唯物主义学会常务理事等。1999年被评为教育部跨世纪人才(人文社会科学)人选,2002年获宝钢优秀教师奖。

主要著作有:《现代化的理论基础——马克思现代社会发展理论研究》、《现代化进程的矛盾与探求》、《发展的反思与探索——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阐释》、《主体论》(合著)、《新视野——〈资本论〉哲学新探》(合著)、《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与全球化》(合著)、《马克思东方社会理论的历史考察和当代意义》(合著)、《理论视野——哲学》(主编)、《树立和落实科学的发展观专辑》(主编)等。译著有:《新发展观》、《文明与社会理论》、《权力社会学》等。发表论文150余篇。其研究成果曾先后获北京市第四届、第六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第四届吴玉章人文社会科学优秀奖等。

长期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教学与研究,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发展理论、全球化理论等。多年来,逐渐形成了基础理论研究与现实问题研究相结合的风格,力求使研究具有当代性和现实针对性。为此,其发展研究主要是朝着这样两个方向来展开的:一是对马克思现代社会发展理论的研究。力图通过新的文本解读,为发展研究打开一个新的理论视野,提供一种新的研究视角和方法。二是对发展问题和发展过程的研究。主要是抓住目前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我国发展进程中所遇到的一些重大现实问题和理论问题,从哲学上予以反思与探索,力求在基本理论上有所建树,以期廓清认识上的迷雾,明示发展的思路与方向。近年来,对于全球化理论的研究实际上也是按照这样的研究方式来展开的:一方面是对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挖掘与阐释;另一方面是用马克思的基本观点、立场对全球化问题予以新的审视和分析。其发表的成果充分体现了这样一种理念:“在现实中实现哲学。”

本书选取了丰子义《发展的反思与探索——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阐释》中的第1章《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价值》。

在《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价值》中,作者主要围绕近年来的发展研究,重点阐述了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价值及其把握方式与寻求途径。文章认为,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意义不仅体现在它所直面的时代与问题仍在“当代”之中,而且体现在它自身所特有的理论价值中,这种价值是从多方面得以展现的:首先是体现在对人类社会发展一般规律的正确揭示和把握上,其次是体现在考察社会发展时所具有的批判精神上,再次是体现在社会发展研究的科学方法上。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价值是无可置疑的,但这种价值并不是自然显现出来的,而是需要人们的自觉把握。如何把握?重要的是应通过如下方式或途径来进行:一是从问题出发来看待其当代价值。从问题出发来寻求马克思主义的合理解释,进而用以指导问题的解决,正是把握和实现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当代价值的重要途径。二是从发展的经验教训来看待其当代价值。要顺利推进发展,必须注意总结经验教训;要总结好经验教训,又必须具有正确的认识论和方法论。这就要求对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予以高度关注,从中吸取营养和智慧。三是从不同发展理论的比较中来看待其当代价值。有无当代价值,这不是自封的、自我认定的,而是在同其他发展理论的比较中得以显现的,并且是在与其他理论的相互交流、彼此碰撞中不断提升的。四是从理论特质与内在品格来看其当代价值。实践性的理论特质与自我超载的内在品格在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研究中是非常突出而富有活力的,因而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从没有封闭自己的道路,而是在不断探索中求得创新。这也正是其生命力之所在。

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价值[1]

“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2]历史上每一次重大发展、每一次深刻变革往往会引起对原有理论的重新认识和审视。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之所以受到学界的高度关注,根本原因就是由当代社会发展实践引起的。站在时代发展新的起点上来重新审视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已是社会发展的迫切要求,也是发展理论自身发展的内在需要。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能与现代社会发展相对接?其当代价值究竟有多大?这是研究中需要首先澄清的问题。

一、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历史命运

马克思主义自创立以来,在其一个半世纪的发展中走过了一条不平凡的道路。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20世纪既是一个凯歌行进的世纪,也是一个遭受重大挫折的世纪。尤其是在20世纪的最后十余年中,随着苏联的解体和东欧的剧变,马克思主义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时间,“马克思主义已经死亡”、“共产主义已经夭折”、“人类历史已经终结”之类的口号在西方不绝于耳。然而,历史的发展决非像鼓噪得那样简单,情绪化的口号决不能掩盖历史的真相。从历史上看,没有哪一个思想家会像马克思那样在世界上产生如此大的思想影响,没有哪一个思想家会像马克思那样左右一个时代,影响到那么多的国家、民族的发展。简单地说“不”,并不是理智的态度和方式。事实上,马克思主义在经历了严重的危机之后,其研究又在逐渐走向复兴。1995年9月,由法国《当代马克思》杂志发起的“国际马克思大会”在巴黎举行,上千人参加了会议;1998年5月,由“马克思园地全国协会”等单位组织发起的纪念《共产党宣言》问世150周年的集会在巴黎举行,将近1000人参加了会议;近年来有关马克思研究的国际性大会不断在各地召开;2000年在英国广播公司的一项民意测验中,马克思被公认为千年来“最伟大的思想家”。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方学术界,一些具有重要影响的思想家也没有盲目地随波逐流,而是重新开始了对马克思的重视与研究。像法国的德里达、美国的詹姆逊、德国的哈贝马斯、英国的吉登斯等这些大师级人物,在苏东剧变后都不约而同地走近马克思、研究马克思,并到马克思的学说中去吸取灵感。这些情况说明,马克思主义并不会在各种声浪中销声匿迹,而是继续在历史发展中发挥着重要影响。

同马克思主义的总体发展情况一样,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也在经历着坎坷的发展。一方面,随着理论的深入研究,众多学者都对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抱以极大的兴趣,并给以特别的关注,尤其是马克思关于社会发展的一些原则性意见以及关于非西方国家发展的观点等,受到了高度重视和深入研究。可以说,一个真正严谨的学者,在其研究中都不敢轻易否定马克思的理论地位,尽管评价不一。另一方面,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在其研究过程中也确实遇到不少尖锐的挑战。在西方学界,有的观点认为,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是19世纪资本主义自由竞争时代的产物,而在今天后资本主义时代和全球化时代,这一理论很难解释当代发展现实,因而只能作为一种理论参照;有的观点认为,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主要侧重的是对社会发展的宏观说明,而不是对发展问题的微观分析,用这样的解释框架难以回答今天的具体发展问题,如不少学者把马克思的发展理论解释成一种现代性的宏大叙事,认为这样的宏大叙事对当代社会的多样化发展没有多大的解释力和穿透力;还有的观点认为,马克思的发展理论从其理论倾向来看,并不属于“新马克思主义发展理论”阵营,而是属于与之相对的“新古典主义”阵营,像一些新马克思主义“左”派学者就持这样的看法。类似的观点还可以罗列很多,但不管什么样的观点,都实际上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即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命运问题。也就是说,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在今天究竟是否还有活力或生命力?

对于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不能靠简单的主观评判,也不能靠意识形态性的认定,而必须从实际情况出发,用事实来回答。为此,与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直接相关的这样几个基本问题必须加以理论上的澄清:

其一,时代的性质是否发生了根本变化?应当看到,自马克思去世后,资本主义历经自由竞争、私人垄断、国家垄断,现在已经发展到国际垄断阶段,世界局势确实发生了重大变化。但是,这些变化是否表明时代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只要不持偏见,这个问题应该说是不难回答的。不管是自由竞争还是私人垄断抑或国家垄断、国际垄断,只不过反映的是资本主义具体形式的变化,而不是资本主义实质的变化。只要时代的性质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那么,产生于这种时代并直接用于分析这种时代的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就没有过时。对此,美国学者凯尔纳明确地指出:“我们仍然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并且,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那么马克思主义将仍然是合乎时宜的。”[3]美国学者卡西迪也这样认为:“不管他(指马克思——引者)有什么错误,他确实是一个通晓我们的经济制度的人。只要资本主义继续存在,他的作品就值得拜读。”[4]

其二,时代发展的内在逻辑是否发生了根本改变?在当代社会,由于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和知识经济的蓬勃兴起,社会生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以致有人将现在的社会称为信息社会、后工业社会、后现代社会等。知识与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大,但是,这种作用再大,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现代社会发展的内在逻辑,即资本逻辑。就总体而言,现代社会依然是按照资本的逻辑行进着,各种社会现象仍是受资本的逻辑支配和制约的。科学技术之所以快速发展,知识进步之所以日新月异,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资本的驱动。要说变化,只不过与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环境不同,资本的逻辑已不再局限于一个个国家、民族,而是扩展和贯彻到整个世界。所谓全球化,主要的动力和基本的特征就是资本的全球化。既然这种发展逻辑没有被超越,那么,马克思围绕这种逻辑所阐发的各种发展思想也就很难被超越。因此,美国学者德里克认为,只要资本的逻辑继续发挥作用,“只要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继续存在,马克思主义就还有意义,无论是否存在马克思主义学者”[5]。就连萨特也坦然承认:“马克思主义非但没有衰竭,而且还十分年轻,几乎是处于童年时代:它才刚刚开始发展。因此,它仍然是我们时代的哲学:它是不可超越的,因为产生它的情势还没有被超越。”[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