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南诏王国传奇(北望长安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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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大唐诗人的叹息

蛮子朝,泛皮船兮渡绳桥,来自巂州道路遥。入界先经蜀川过,蜀将收功先表贺。臣闻云南六诏蛮,东连牂牁西连蕃。六诏星居初琐碎,合为一诏渐强大。开元皇帝虽圣神,唯蛮倔强不来宾。鲜于仲通六万卒,征蛮一阵全军没。至今西洱河岸边,箭孔刀痕满枯骨。谁知今日慕华风,不劳一人蛮自通。诚由陛下休明德,亦赖微臣诱谕功。德宗省表知如此,笑令中使迎蛮子。蛮子导从者谁何,摩挲俗羽双隈伽。清平官持赤藤杖,大将军系金呿嗟。异牟寻男寻阁劝,特敕召对延英殿。上心贵在怀远蛮,引临玉座近天颜。冕旒不垂亲劳俫,赐衣赐食移时对。移时对,不可得,大臣相看有羡色。可怜宰相拖紫佩金章,朝日唯闻对一刻。

《蛮子朝》(白居易)

西南六诏有遗种,僻在荒陬路寻壅。部落支离君长贱,比诸夷狄为幽冗。犬戎强盛频侵削,降有愤心战无勇。夜防抄盗保深山,朝望烟尘上高冢。鸟道绳桥来款附,非因慕化因危悚。清平官系金呿嵯,求天叩地持双珙。益州大将韦令公,顷实遭时定汧陇。自居剧镇无他绩,幸得蛮来固恩宠。为蛮开道引蛮朝,迎蛮送蛮常继踵。天子临轩四方贺,朝廷无事唯端拱。漏天走马春雨寒,泸水飞蛇瘴烟重。椎头丑类除忧患,肿足役夫劳汹涌。匈奴互市岁不供,云蛮通好辔长骕。戎王养马渐多年,南人耗悴西人恐。

《蛮子朝》(元稹)

这是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元稹不约而同地留下的名为《蛮子朝》的两首长诗。

据史书记载,“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诗的作者李绅,是与白居易、元稹同时代的诗人,他也曾写过一首名为《蛮子朝》的长诗。事实上,元稹的《蛮子朝》就是为和李绅的诗而作,但令人遗憾的是,李绅的《蛮子朝》未曾流传下来。

诗中所谓“蛮子”指的就是六诏。

白居易诗中提到的鲜于仲通,生于公元693年,是唐玄宗的宠妃杨玉环的哥哥杨国忠的好朋友。在他58岁的时候,统率唐军进行了对南诏的战争,却以惨败告终,所以说“鲜于仲通六万卒,征蛮一阵全军没”。

元稹诗中的“益州大将韦令公”,即曾任剑南节度使的韦皋。《资治通鉴》记载,传说,韦皋出生刚刚满月的时候,韦家为韦皋办满月,请了许多高僧。有一位胡僧却不召自至,韦家上上下下都很讨厌他。当韦家命乳娘抱出韦皋,请僧人们为他祝福时,这位胡僧直接走到韦皋的面前,对着刚刚满月的小孩子说:“这么久没见面了,别来无恙啊!”小韦皋竟然对着他笑了起来。韦家人大吃一惊。韦皋的父亲问胡僧:“我儿子刚出生一个月,大师您为什么却说与他很久没见面了呢?”胡僧说:“这个孩子是诸葛亮转世。我以前在剑门的时候,曾与他有过一段交往。诸葛亮曾做蜀汉丞相,四川人都受到他的恩惠,现在转生在你们家,这个孩子将来也会成为蜀地名将的,所以我前来道贺。”后来韦皋果然坐镇蜀地,前后达21年之久。

在公元8世纪,中国的西南究竟发生了怎样令人震惊的事件,使这些朝中重臣、充满传奇色彩的将军们纷纷聚集到了这里?又发生了哪些可歌可泣的故事,将白居易、元稹这些大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这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西南小国南诏的勃兴。

南诏,又名蒙舍诏,本为云南六诏之一,区区小国而已。它在唐与吐蕃两大势力于云南高原角逐博弈之时,凭借什么统一了六诏?凭借什么成为崛起于苍山洱海间的新的政治势力,成为中国南部的第三支政治力量,且能搅动这一地区的政治局势?

南诏,你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对此,我们还得从云贵高原上复杂多变的民族关系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