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黄河之水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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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女儿海(29)

美方:“妈个蛋的!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哪!”

小康:“跳哇!唱啊!乐呀!疯啊……”

音乐,原始狂野的音乐……

7、日

音乐,原始狂野的音乐……

街上、码头上,到处都是摩托车的突突声和渔民们闲极无聊的笑骂声。

商店、饭店里,到处都是猜拳划令和渔民们大把大把地扔着票子买酒、买东西的吵吵声。

8、日,总公司会议室

屋里坐着不少人,国伟正在讲话。

国伟:“……开通从海上直达日本的渔船,把鱼货直接打进国外市场,这是全国从来都没有过的一件大事。为了适应这个变化,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总公司决定单独成立一个外洋渔业公司,任命原3075号船长窦远山担任外洋渔业公司经理。3075号船长的职务由原3075号大副豹子接任。”

一片掌声,窦远山和豹子起身鞠了几个躬,又重新坐下了。

小凌送进一份材料,同时与国伟说了几句什么离去。

国伟:“七八两个月休渔,渔民渔船不出海了,这是国家的规定,我们执行也得执行不执行也得执行。可不出海了干什么?你们看看啊!”抖着手里的那份材料,“从七月一号到现在半月不到,酗酒的、打架的23起——这指的是重的、闹出事儿来的,小不拉溜、轻来轻去的还不包括在内。骑摩托车撞人的、挨撞的32次,其中死亡1人、重伤4人、轻伤17人。到舞厅、美容厅、理发厅去找小姐和闹事的不下二十几个。打麻将输钱,输急了打起来的不下十几起。这还没完,刚才又接到报告,7821的轮机长,昨晚上喝了六瓶啤酒一瓶白酒,回家的时候摩托车时速达到60公里,在道院北的公路上被一块石头垫了一下,翻进沟里,好,车倒是没什么大事,人可到现在还躺在沟里没醒过来。刚才是群众打来电话,我们才知道的。休渔休渔,每年休渔都不断出事,今年怎么办?还这么下去?不死几个、残几个、伤几个、抓几个不拉倒?”目视窦远山等人:“你们这上任的新官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考虑,看看有点什么办法没有?”

窦远山思索的面孔。

9、日,一处大屋

渔民大会正在举行,屋子里坐满了人,窦远山在讲话。

窦远山:“……刚才说了,渔船直达国外,不但咱们这些人是第一次,全中国的渔民也是第一次,大家觉得是光荣呢还是丢人呢?要是觉着光荣你就好好干,该整训的整训,该修理网具的修理网具,该上坞的上坞,等开了海给公司多挣点钱,自己也多拿点回家。不是说了,男人挣钱没挣钱看老婆赶集就行了。人家的老婆赶集,兜里的钱大把大把往外扔,你的老婆赶集,拿着十块钱在那里掂量来掂量去,集赶完了还没花出去。人家问: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她说什么?说:俺家那口子说了,这10块钱可不得了,得拿回去当个纪念哪。”

台下有人笑了,空气明显地活跃起来。

窦远山:“你们说这是丢的老婆的人还是丢的你这男人的人?一样的人一样的上船,东家吃肉西家喝汤,东家皮衣、皮夹克崭新铮亮,西家一件破棉袄还补了好几个补钉,东家是好样的西家不是东西。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少人笑起来,豹子、大力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窦远山:“要是有人觉得在外洋公司丢了人,不想待了,那你就去胡作!喝酒你就鼓着劲儿往下灌,一瓶不行两瓶,两瓶不行三瓶、五瓶,三瓶五瓶不行就八瓶、十瓶,再不行连瓶子一起向肚子里吞。拿不了个金牌起码也创个吉尼斯世界纪录!摩托车你就撒着欢儿地开,60公里嫌慢就70公里,70公里嫌慢就80公里、90公里、100公里,反正车是咱自己的,命是咱自己的,要不要无所谓。打麻将你就豁出去地往上加,三千不过瘾五千,五千不过瘾一万、两万,反正我就是成心帮助人家发大财,输得越多好事做得越地道。”

“哈……”

“哈……”

台下发出阵阵大笑,渔民们前仰后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笑过之后是一片哄哄嚷嚷的议论,渔民们互相挖苦着,开着玩笑。

窦远山没事似地只管喝着水。豹子等人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10、夜,豹子家

大爽已经上床,豹子还在桌前背着什么。他背得好不吃力。

大爽急不可奈地:“来呀!快点来呀!”

豹子:“说好了的,不准说话、不准说话啊!”转个身儿又背起来。

大爽生气地钻进被窝,见豹子没有反响,只得爬起走到豹子面前,说:“你就叫我一个人睡呀?你可真是!”

豹子气恼地:“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考票!考船长票!考不上船长就当不成!就得让位!懂了吧?”

大爽:“一个票就那么要紧哪?那干脆别考了,不就是个船长吗,当不当的了呢!”

豹子:“你说得轻松!不当,我就一辈子给人家打下手,听人家吆喝?不当,那一年三四万块的提成、奖金能到你手里?人家抢还抢不到手呢,你倒好,不当!”

大爽搂着豹子的脖子:“那你也不能老是让我一个人哪!”

豹子无可奈何地:“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躺一会会还不行吗?”

大爽这才噘着嘴回到床上。

豹子愁苦的、用功的面孔。

11、日,一间教室

考票的船长们正在答着试卷,豹子看着试卷只顾皱着眉头。

他有心偷看旁边一位考生的答卷,但看不清楚,只好一边探着脑袋一边扯着人家的衣服,示意让人家拿近一点。

监考的来到面前咳嗽了两声:“注意啊,各人答各人的,不准搞小动作!”

豹子只好正过身来。

他苦思冥想,只在一个题目下草草地写了几行字,便再也想不起来了,只好交卷了事。

监考老师接过卷子看了几眼,摇起了脑袋。

豹子出门,想了想把监考的老师叫出教室。

豹子:“下一场什么时候考?”

老师:“下一场?你还想考下一场?”

豹子:“哎,不是说好了两场吗?哦,你以为我不会答卷就不会操作呀?”

老师:“要求两门都必须及格,你这一门考成这样,再考也是白搭。”

豹子:“那不行!”

12、日、船上

这是一只专门供作考试实习用的渔船,应考的船长们站在舵房里,按照老师提出的问题进行操作表演。

一位船长考下来,成绩很不理想。

一位船长考下来,成绩也很不满意。

豹子上场,主考老师出了几个一般性的题目,他应付自如。

主考老师又出了几个临时性的、难度比较大的题目,他又顺利完成了操作。

老师:“96分。”

豹子好不得意的一副模样:“那些人都是纸上谈兵,别看咱纸上不行,上了海那可不是吹的!”

老师:“你先别高兴!要求是要求,笔试还得补考,什么时候补考合格了,什么时候票才能发到你手里!”

豹子又露出了一副苦相。

13、日,街上一处

小康正在买东西,豹子、大力等人拿着国际船员证兴冲冲走来。

小康:“哎,哥们,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大力把证向他面前一晃:“看清了吗,国际海员证!全世界通用的!”

小康拿过,露出好不羡慕的神情:“这他妈还真神啦!”

大力:“不神?以后咱们才是真正的国际鱼商哪!”

小康眼珠一转连忙拦住豹子:“豹子豹子,不,船长船长,咱们兄弟俩一直不错是吧?”

豹子:“那倒是,不过你小子发了财,可是把我忘了个净光!”

小康:“哪能啊,忘了谁也忘不了你豹子船长啊!”掏出一盒好烟递过来。

豹子:“你那点水儿我还不知道?想叫我干什么吧?”

小康指着国际海员证:“我在船上也混了好几年对不对?赶上这种好事,你就不照顾照顾,帮咱兄弟也办一个?”

豹子:“我说你小子迷糊了是怎么着?你又不下海,要这玩艺干什么?”

小康:“国际海员,了得吗!不下海,那也长脸哪!”

豹子:“你是想抖哇?没影的事!没影的事儿!”便要离去。

小康连忙追上:“我出钱行了吧?一万……两万!……豁上了,三万!”

豹子:“小康小康,这一回你可裁了!别说是三万,就是10万、13万,这证也到不了你手里!”离去。

小康好不沮丧的神情。

14、日,码头上

一伙船员正议论着什么,豹子从船上下来,大力等人立时围过来。

豹子:“出了什么事儿?”

大力:“什么事儿,李村那边的船昨晚上出去了好几条。”

豹子:“不是休渔吗?渔政那眼盯得登牢铁牢,这些小子们是不要命啦?”

船员甲:“登牢铁牢?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呗!王官屯一条船,一下子闹回来十二三万!”

船员乙:“就这十二三万,小子们也发啦!”

豹子:“吹!听他们小子们吹!”

船员乙:“怎么是吹呢?刚才人家村里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张大拐子的那条船。”

豹子:“张大拐子?那小子还不是一摊稀泥!”

大力:“这不就是说吗,张大拐子都能,咱们要是……”

豹子:“你们想怎么着?想给公司找麻烦哪?”

船员甲:“怎么是找麻烦呢?你多打了鱼,多挣了钱回来,他公司不高兴?不乐意?”

豹子心动地点了点头,却还是犹豫着。

船员乙:“嗨!这又不是咱一个!再说你刚当船长,不拿出点招来人家服啊?”

豹子目视大力:“那你们说什么时候动手?”

大力:“要动就快!晚了是泊屎也凉啦!”

豹子思索的目光。

15、夜,豹子家

一阵定时钟的铃声响过,豹子急急爬起穿起了衣服。

大爽忪惺地:“你真要走哇?”

豹子:“记住,谁也不能说啊!”

大爽点点头,搂着豹子的脖子亲了几口。

豹子离去。

16、夜,码头上

鲁渔3075悄悄地驶出码头,驶向大海。

17、日,海上一处

鲁渔3075正在收网,豹子一边指挥一边用望远镜四处了望着。

收上的网空空如也,众人好不沮丧。

豹子与大力商量了几句,渔船向另外的海区驶去。

18、日,海上另一处

渔船收网,网里鱼虾乱跳,引来了豹子和船员们的一阵欢呼。

豹子一边笑着嚷着,一边督令加快收网速度:“大伙注意啊!越快越好!要是叫渔政碰着了,那可就玩完啦!”

渔民们叫着嚷着,收网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网眼看收起来了,豹子忽然发现,远处一只渔政船正在巡逻。

豹子大吃一惊,连忙骂着喝着,逼令强行吊网,把鱼虾堆到了舱上。随之又叫着:“下舱!下舱!”把船员们统统赶进舱里。

远处的渔政船显然发现了鲁渔3075,直向这边驶来。

报话机里传出渔政船的声音:“前面那只渔船注意!前面那只渔船注意!我们是渔政巡逻船,请停船接受检查!请停船接受检查!”

豹子装作没有听见,连忙加大油门,逃跑而去。

19、日,海上一处

豹子边逃边擦着满头的汗水。望远镜里没有发现渔政船的身影。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着传话器:“好啦!尾巴到底让咱们甩掉啦!”

大力等船员涌上舱面,庆幸着,同时收拾起舱面上堆放的鱼虾。

前方出现了一道细细的墨线,墨线越粗越粗,渐渐地变成了海岸,变成了不夜庄。

20、黄昏,不夜庄码头

码头上停泊着几百条大大小小的渔船。桅樯如林,颇为壮观。

鲁渔3075在船丛中穿行着,悄然地靠上了岸边。

缆绳拴好,豹子满面得意地跳下船来,一抬头却愣住了:几位渔政干部正面色严峻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21、日,国伟办公室

国伟抖着一份文件,在朝豹子和几位船长发着火儿,窦远山和几个干部坐在一边。

国伟:“……上边有明文规定,休渔期间不得违禁偷鱼你们知道不知道?别人偷了你们也得去偷对不对?哎,有那个胆也得有那个本事,别叫人家抓着呀!这下倒好,你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这儿还得跟着你们挨通报,丢人现眼!”摆着手,“都走都走!回去给我写检查!检查不好我再找你们算帐!”

豹子等人离去,窦远山和几个干部也颇不自在。

国伟:“回去告诉船长,谁要是到韩国和浙江、福建那一带去偷,叫人家把人扣了,船烧了,可别说是我对不起他!”

窦远山和几个干部应声离去。

满大姐进:“行啊国伟,不夜庄今年这个头带得不错嘛!”

国伟陪着笑脸:“你市长这么说我可是受不了。”

满大姐:“受不了可敢干!昨天总共抓了十条船,不夜庄就占了四条。你还觉着应该表扬你?”

国伟:“这我认帐。反正是叫人家抓着了,怎么批怎么罚我都得认。不过这个头确实不是不夜庄带的。”

满大姐:“那是谁带的?我查了一上午没一个承认的,都说是别人发了财自己才跟了去的。”

国伟:“这不刚才我专门查了,有说李村的,有说王家屯张大拐子的,还有说蓬莱、招远那边来的。反正是都有说法。”

满大姐:“问题就在这儿。海上资源已经到了面临枯竭的程度,国家实行休渔,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渔民?你渔民带头违禁偷捕算怎么回事呢?”

国伟:“渔民那点道道你还不知道?攀比呀!只要是有人出海没抓着了他就坐不住。依我看,得跟韩国和南方那样来点绝的、真的!谁偷捕就关他几个月监牢,或者干脆一把火把船给他烧啦!你看他还有没有敢的?”

满大姐笑着:“叫你这一说,责任这不又归到政府身上了?”

国伟:“本来嘛!”

22、日,金桥食品有限公司生产车间

与大鹏水产食品有限公司一样,车间处于全封闭、无菌操作状态,从洗菜、切菜到加工制作,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国伟身着白色衣帽一边巡视着,一边向干部说着什么。

传呼机忽然响起,他拿起一看,上面显示的字迹是:“速回总公司。”

国伟离去。

23、日,总公司办公室

国伟正在看着一份传真。

子昌:“八户要求产量翻番,这可不是件小事。光是菜源就要了咱的命啦!”

国伟思忖地:“眼下是困难不小,可从长远说,可以发动周围村子都来种菜,种子、技术、销售咱们全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