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黄河之水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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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女儿海(31)

八户:“回话,就说感谢市长的关心,为了表达对市长的谢意和诚意,我方决定,把降价25%改为24%。”

经理:“哈依!”

10、日,满大姐办公室

一张传真在满大姐、国伟、周德等人手里传看着。

满大姐、周德等一言不发,国伟狠狠地把传真拍到了桌子上。

11、日,不夜庄办公楼

国伟已经焦头烂额,几位邻村的干部还在吵吵嚷嚷:

“了得吗?那是上百亩地,卷心菜都长的拳头大啦!”

“你那才上百亩,我是几百亩、一百几十口子!这要是黄了,人家不拿锄头修理咱的脑袋才是怪啦!”

“这不就是说吗!当初发动时咱把什么话都说了,现如今要是……”

“盛总!盛总!这个事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国伟忍无可忍地:“你们有完没完?我说过不管了吗?我这公司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你们倒……”忍住了,“好好好,这个事怎么说也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行了吧?”

子昌:“菜已经长起来了,也不在乎这三天五日对不对?只要是咱们海星总公司和盛总在,能让大家吃了亏吗?大家先回去,先回去吧啊……”说着、劝着、推着,把众人送下楼去了。

国伟一手捂头,瘫了似地倒在沙发上。

楼下一辆汽车停住,盛楠急急上楼,推开了总经理室的门:“哥!怎么回事?金桥要停产不办了?”

国伟一动不动,不吱一声。

盛楠:“一千好几百亩卷心菜摆在那儿,这是开玩笑的事吗!这要是垮了,沂蒙山的老百姓不骂死我才怪啦!”

国伟还是一动不动、不吱一声。

盛楠:“我可告诉你啊,主意是你拿的,任务是你交的,这个事如果你拿不出个章程来,我可跟你没完!”

国伟一肚子火气仿佛找到了发泄的目标,他忽地站起,铁青着脸厉声地:“你少给我来这一套!给我出去!出去!”

盛楠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忽然大哭着跑出门去。

12、夜,厚成家

国伟躺在床上做着恶梦。

——他被一只恶狼追逐着,拼命地跑着跑着,却怎么也跑不快;

——恶狼张牙舞扑到面前,他却陷进一个泥潭,怎么也拔不出腿来;

——他绝望地挣扎着,呼叫着。

他在床上翻腾着,叫喊着。

盛母被惊醒了,急忙推门进来,她叫了几声不见回答,把手放到国伟额上一试,立刻被烫了似地拿开了。

她进到盛楠屋里,啪地打开了灯:“楠楠!楠楠!”

盛楠忪惺着眼睛:“什么事啊,深更半夜的?”

盛母:“你哥病了,快起来!”

盛楠:“我才不管他那些事哪!”翻过一个身儿又睡起来。

盛母:“发烧!烧得烫人!”

盛楠:“啊?”一个骨碌翻身下炕。

13、日,医院一室

国伟躺在床上正打着吊瓶,修竹和盛楠在一旁照应着。

满大姐入来。

盛楠:“哎呀大姐,你怎么也来啦?”

满大姐示意不要说话,来到床边。

国伟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满大姐:“怎么样,好些了吧?”

国伟十分勉强地点着头:“离死还差得远哪。”

满大姐:“这么悲观?不就是一道坎儿迈不过去了?老实说,这件事对我触动也很大。改革开放,引进外资,原先我们总把外商看成神仙、救星,以为引进得越多越好,引进来就什么都有了。实际上哪是这么回事呢!别说人家是资本家,算计的就是怎么赚钱,怎么赚我们的钱。就算是朋友、一家人也不会那么简单的。认不清这个理儿,早早晚晚总有吃亏的时候。从这个意义上说,八户可以说是给我们上了一课!”

国伟:“课是上了,代价可惨啦!”

满大姐:“这几天我一直想不开:八户这么干真的就没有一点依托?他真的就不怕我们跟他翻脸,不给他生产和发货了?昨天我让人查了一下,里面果然有鬼!”

国伟:“哦?”

满大姐:“你听说过瑶琴辞职,到外地去办公司的事吗?”

14、日,银链菜卷有限公司

几个人围着瑶琴在吵吵嚷嚷,有的要卷心菜钱,有的要职工的奖金,有的要加班费,瑶琴好说歹说才把众人打发走了。

她疲倦不堪地坐到老板桌前。

电话铃响了,她如同没有听见。

一位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经理,您的电话。”

瑶琴:“就说我不在家。”

工作人员:“是你爱人来的,好象是为离婚的事。”

瑶琴:“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滚得远远的去!”

工作人员退去,瑶琴越发双目闭阖,如同死了一般。

日方代表进,颇为不满地:“瑶小姐,说好的发运130箱,到现在还差二十几箱,这怎么可以呢?”

瑶琴没有好气地:“工人已经20天没有拿到奖金和加班费了,你知道吗?”

日方代表:“这是你的事,我要的就是发货量,懂吗?”

瑶琴:“懂,当然懂,中国人的死活你们是不管的。”

日方代表这才听出分量,强自露出一丝笑脸:“奇嗄依马斯(不)!奇嗄依马斯(不)!我们这样干也是为了瑶小姐和银链公司嘛!只要压住盛国伟的金桥公司,瑶小姐岂不是……”

瑶琴默然。

15、日,市小礼堂

“全市优秀科技论文授奖大会”正在举行,满大姐等领导坐在主席台上,望涛、宋友生等人坐在台下。

会议主持人在宣布获奖名单:“……《乡镇企业的发展与乡村环境的保护》,作者:刘少连、马全芳;《关于小城镇实行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几点设想》,作者:吴天远、鲁地良;《扇贝养殖的成功及其意义》,作者:宋友生;《对虾病毒的源起与初步对策》,作者……”

宋友生听着,露出满脸的疑惑。对望涛:“怎么我听着作者好像没有你呀?”

望涛:“本来就不是我写的嘛。”

宋友生:“哎?这可是说好了的……”

望涛摆摆手,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主持人:“现在请获得一等奖的同志上台领奖!”

乐曲响起,几位获奖人起身向台上走去。宋友生忿忿然地一动不动。

望涛向台上指着:“快去呀!”

宋友生:“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望涛:“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她推着、逼着,宋友生却依然不肯动身。

台上,领奖的人和发奖的人已经站好,只差出一个空位。

主持人:“请《扇贝养殖的成功及其意义》的作者宋友生同志上台领奖!请《扇贝养殖的成功及其意义》的作者宋友生同志上台领奖!”

宋友生还是不肯,周德跑过叫着喊着,宋友生才不得不起身而去。

台上气氛热烈:领导握手、颁奖、再握手、面向观众致意……

宋友生忽然走到麦克风前:“我有一句话要向各位领导和同志们讲清楚。扇贝试养和今天获奖的这篇论文,是我和卓望涛同志共同完成的,她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并不比我小。论文上原本有卓望涛同志的名字,是她后来背着我划掉的。现在我领了奖,但我必须声明,这个奖也有她的一份!”

台上台下先是一阵惊讶、静默,接着发出了一阵由衷的、热烈的掌声。

望涛说不清是生气还是高兴的神情。

16、日,街上

望涛与宋友生默然而行。两人似乎都在生着对方的气,又似乎都在感激着对方。

来到一处商场,宋友生眼睛忽然一亮,把奖状向望涛手里一塞,进门去了。

17、日,商店里

宋友生在货架前浏览着、挑选着。

他在工艺品专柜前,买了一件精致的、龙女出水的工艺品,又在儿童用品专柜买了一个大熊猫和几盒彩笔。

18、日,街上

望涛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宋友生提着、抱着来到面前,疑惑地:“你这是给谁买的?”

宋友生:“反正不是给你买的。”

望涛打量着:“我可告诉你,冰冰的东西多了,你要是给她买的就趁早退了!”

宋友生:“这是我的奖金对不对?就算我给冰冰买点什么东西,也用不着经过谁的批准对不对?”径自向前。

望涛无可奈何,只得随后。

19、日,路上

望涛、宋友生一路而行,关系已经显得亲热起来。

宋友生:“……这龙女出海那可是有讲究头的。龙女为什么出海?看中了一位打柴的青年哪!可打柴的青年偏偏不相信这么漂亮,这么有地位的龙女能看上他这么一个饭都吃不上的穷小子,就一道一道地难题给她出,每一道难题都得让龙女掉下一层鳞来,一直掉了九九八十一层,两个人才算结成了夫妻。”

望涛:“看你是个书呆子吧,肚子里的水还不少呢!”

宋友生:“书呆子?越是书呆子肚子里越有水才对哩。”

望涛笑着:“有水就买个龙女出海呀?你是想叫冰冰也找个打柴的去呀?”

宋友生一阵大笑:“哎呀我的望涛姐!哎呀我的望涛姐……”笑够了才一本正经地:“我这可不是给冰冰买的啊!”

望涛:“哦我知道了,是给你那位戴眼镜的中学教师买的吧?”

宋友生:“嗨,人家都快当新娘了。”

望涛:“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友生:“还能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给人家回信。”

望涛:“好哇你!你这不是成心让你妈替你操心吗?”

宋友生:“我妈说了,以后我的事她是打死也不管了,我打一辈子光棍她才高兴!”

望涛一阵大笑。道:“反正摊上你这么个人,大妈脸上少说也得多出几条皱纹来。”

宋友生:“这人也真是!明明没有爱情吧还非得找那么个人。哎你真有爱情的吧,人家还不一定……”

望涛:“这么说你是爱上谁了?”

宋友生眼睛闪了几闪:“不是我爱上谁了,是人家根本就……望涛姐,这么说吧,你要是我,你爱上了一个结过婚并且带着一个孩子的人,你该怎么办?”

望涛:“我先问你,为什么非得爱上这么一个人呢?”

宋友生:“这……这也得写论文吗?”

望涛大笑着:“行,你写,写好了我给你发奖!”

一座作为道路的坑道出现在面前,二人走进。

宋友生擦着汗说:“外面那么热,里面却这么凉快!”

望涛:“冬天,外面凉快里面可就热了。”

宋友生:“世界上的事就这么……”忽有所悟,“哎,要是冬天把海参苗、鲍鱼苗搬到这里边来……”一拍脑袋,“绝啦!这不等于给海参苗、鲍鱼苗找了个家吗?”

望涛略一思忖,也不觉露出了笑容:“真是,岛上那么多坑道!”

20、日,庙岛码头

码头早已发生了变化,这已经是一个具有相当规模和设施的新码头了。

渡轮靠岸,望涛、宋友生下船。两人正要向村里去,冰冰忽然喊着“妈妈、妈妈”向望涛跑来。

望涛好不惊喜,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迎了过去。

冰冰扑进望涛怀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你亲着我,我亲着你。

望涛:“我的乖宝宝!你怎么来的?”

冰冰手一指:“姑姑送我来的。姑姑!姑姑!”

望涛这才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盛楠。

盛楠:“哭着嚎着非得找你,烦死人啦!”

冰冰:“姑姑烦人,冰冰不烦人!”

望涛:“好,冰冰不烦人,冰冰不烦人。”对盛楠,“来了多一会儿了?”

盛楠:“三点到的,整整一个钟头。”

望涛:“这不市里开表彰会吗。”向村里示着意,“走。”

盛楠:“不行,我得赶着回去哪!”

望涛:“怎么了,结婚了就不理我了?”

盛楠:“你可真能瞎说!我都快急死啦!”

望涛:“出什么事了?”

盛楠:“你还不知道啊?”说起。

旁边,宋友生与冰冰玩起来。

宋友生指着大熊猫:“怎么样,神气不神气?”

冰冰:“这么大呀!宋叔叔,这是送给谁的呀?”

宋友生:“谁是小乖乖就送给谁呀!”

冰冰:“那我也是小乖乖呀!”

宋友生:“那就送给你好吗?”

冰冰:“哦——”却又没了精神,“妈妈不让要别人的东西。”

宋友生:“怎么是别人的东西呢?这是妈妈专门给你买的嘛!”

冰冰欢呼着:“哦——哦——”

宋友生又拿出彩笔。

另一边,盛楠满心忧虑地:“你想想,那儿本来就落后,那么多卷心菜要是再卖不出去,你说我这是扶贫还是害人?”叹一口气,“不行,我得走了!”

望涛:“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这个事急也没用,你可千万注意!”

盛楠:“知道了。”匆匆离去。

望涛对冰冰:“跟姑姑拜拜!”

冰冰招招手:“姑姑拜拜!”

望涛目送盛楠上船,也露出了满脸忧郁。

冰冰跑过拉着望涛的手:“谢谢妈妈送给冰冰的礼物!”

望涛:“妈妈什么时候送给你礼物啦?”

冰冰指着大熊猫和彩笔:“宋叔叔说,是妈妈用奖金买给冰冰的。”

望涛朝宋友生瞪过一眼,宋友生装做没看见。

冰冰又指着那个龙女出水的工艺品嚷着:“妈妈妈妈,你的礼物可真漂亮!”

望涛:“怎么成了我的礼物了呢?”

冰冰:“宋叔叔说,是特意给妈妈买的!”

望涛半是感激半是玩笑地朝宋友生瞥过一眼,说:“好,妈妈也成龙女了。”

冰冰欢呼地:“哦——妈妈成龙女咯——妈妈成龙女咯——”

21、黄昏,荣新办公室

荣新正与大宽等人在商量着什么。

荣新对大宽:“……这几个韩国商人是第一次到咱们这儿来,接待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考察和谈判的结果。这个任务可是不轻松。”

大宽:“这你就放心好了。”

荣新又对另外一个干部:“马兰湾的自然环境就那样了,其他方面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你考虑考虑我也考虑考虑。”

干部:“行。”

望涛入来,大宽、干部起身告辞。

望涛正要说什么,荣新先关了门,把望涛拥进怀里。

望涛:“你叫人家看见!”

荣新:“看见怎么了?反正这一回那边是离定了,这一边是结定了!”

一阵拥抱、接吻,望涛挣开了。

荣新把一份传真递到望涛面前,得意地:“你看看,韩国商人很快就来了,专门来考察马兰湾的,想跟咱们合资开发!”

望涛看着:“这可太好啦!真能合资,起码育苗厂的资金解决了。”

荣新:“岂止是育苗厂,满大姐说了,这件事办成,海珍品大规模养起来了,庙岛在全市、全省、全国那是又立了一功!这一功比扇贝那一功还大、还光彩!”

望涛:“那你不更抖了?”

荣新:“光是我抖?你这总经理夫人和项目负责人就不抖?”又是一阵亲热和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