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刘玉民作品全集(茅盾文学奖获奖者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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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四个女人两台戏(21)

郭冬冬:“那天我已经说了,泡了汤,还不知得怎么笑话咱们呢!”

黄达云:“是得想想办法。”

元迁、公司办公室主任进。元迁:“这是妇联吧?”

黄达云:“是啊,你们找谁?”

元迁:“我们……”

公司办公室主任:“我们找陆同志、楚同志。”

黄达云:“有什么事吗?”

公司办公室主任:“前几天她们到我们公司去过。”

郭冬冬打量着:“你就是电视上播的那个华安公司的经理吧?”

元迁:“是是,我就是元迁,元迁。”

郭冬冬:“不得了不得了!你现在可是比市长还有名啊!不过出了名可别忘了本……哟,你该不是专程来感谢我们妇联的吧?”

元迁欲言又止,好不尬尴。

公司办公室主任:“别误会,我们元总今天是专门给妇联认错道歉的。”

郭冬冬:“是吗?堂堂的元总连国家的法律法规都没瞧进眼里,倒瞧进我们妇联去了?”

元迁:“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元迁有眼无珠,没听妇联同志的教育,实在是……”

郭冬冬:“哟,还真的呀!真的那可得找对人。我们陆主席和楚雪同志不在,你就是跟我磕一百个响头也是白搭。”

公司办公室主任:“那陆主席和楚小姐……”

郭冬冬:“小姐?咱们这儿可不兴这个。就凭这小姐两字,我看你们还是回家去吧啊!”

元迁:“同志,还是叫同志亲。那陆主席和楚同志今天是到……”

郭冬冬:“市里,开会。”

元迁:“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郭冬冬:“这我就说不准了。反正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明天怎么样我也说不准。”

元迁:“那能不能请你们二位给报社和电视台的同志说一声,这么个采访报道法,我们实在是……”

郭冬冬:“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你们要找,只能找我们陆主席和楚雪同志。”

元迁与公司办公室主任小声嘀咕了几句。

元迁:“那明天能不能请陆主席和楚同志——你们二位如果能去我们也非常欢迎——到我们公司去一趟?”

郭冬冬:“到你们公司?我们好像也不受你们领导吧?”

元迁:“不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绝对不是……”

公司办公室主任:“我们元总的意思是想请你们到我们公司去座谈座谈。”

郭冬冬:“那就不必了,我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元迁:“那我们明天一早来。请你见了陆主席和楚同志千万说一声,就说我们是专门赔礼道歉、检讨错误来的,一切听从她们的处理。”

郭冬冬懒懒地:“是吗?那,好吧。”

11、晨,机关大院外

天上下着雨,雨一阵大一阵小。元迁和公司办公室主任等在门口。

公司办公室主任:“咱也来得太早了。”

元迁:“就是得早,要不怎么叫等呢?”

公司办公室主任把伞支到元迁头顶。

元迁:“跟你说了别支吧!别支吧!”

公司办公室主任:“那也不能淋坏啦?”

元迁:“得让她们看出诚意懂吗?今天就是磕头咱也得磕啦!”

上班的干部陆续来到。元迁故意站在雨里,一任风吹雨淋。

郭冬冬与卓玉等几个走来,公司办公室主任迎上前去:“小郭同志。”

郭冬冬:“哟,你们还真来了啊!昨天晚报和电视上又看见你们了,这明星当得还真有瘾哪!”

元迁苦笑地:“小郭同志,昨天我们说的那个事儿……”

郭冬冬:“昨天?昨天你们说的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元迁:“嘿嘿,就是找你们陆主席和小楚同志……”

郭冬冬:“找我们陆主席和小楚同志什么事呢?”

元迁:“就是……就是赔礼道歉、检讨错误嘛。”

郭冬冬:“哦,这呀。话我是捎了,可这么大的雨不怕淋坏了吗?”揶揄地:“要不要给你们找把伞来呀?”

公司办公室主任把手里的伞举了举:“谢谢了,谢谢了。”

郭冬冬:“哦,你们这是有意要淋个痛快呀!这雨可惜小了点了啊!”

元迁:“那是,那是。”

郭冬冬忍俊不禁。她向远处望了望,道:“算你们运气好,那不是来了!”

果然,不远处陆秀明与楚雪下了自行车,向这边走来。

元迁、公司办公室主任连忙迎上前去。元迁:“陆主席,小楚同志。”

陆秀明打量着:“哟,这不是元经理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公司办公室主任陪着笑脸:“我们元经理已经等了你们一个小时了,你看这身上。”

楚雪:“是吗?那你们那雨伞是做什么用的?这可算得上是新闻。”

陆秀明:“经理和主任到我们这儿来是办什么事吧?”

元迁:“不,就是找陆主席您和小楚同志。那天你们到我们公司,我们接待不周,实在是对不起,实在是……”

陆秀明:“你们来如果就是为的这,就请回去吧。”

元迁:“不不。能不能到你们办公室……”

陆秀明:“那好吧。”示意一起走去。

12、晨,妇联办公室

陆秀明、楚雪各就各位,元迁、公司办公室主任坐在沙发上。

陆秀明:“这么说薛英同志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元迁:“昨天早晨我们定的,中午就把收回除名的决定和七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发到本人手里。”

陆秀明:“已经送到了吗?”

元迁:“昨天我们专门派人去的。”

陆秀明:“人家无缘无故受了这么长时间委屈,还得有点精神方面的表示吧?”

元迁:“收回除名、补发工资本身就是……行,回去以后我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楚雪:“不会是现在这样,事情一过马上重来一遍吧?”

元迁:“哎呀小楚同志,我们既然定了又跟你们说了,怎么会……”

陆秀明:“好,这算是你们的一个实际态度。”沉了沉,“那准备辞退的另外50几名女工打算怎么办呢?”

元迁:“可以暂时缓一缓。不过,我们公司目前的情况实在是……请你们两位千万谅解。”

陆秀明:“这不是谅解不谅解的事。辞退这50几名女工之后怎么办呢?”

元迁:“重新再招一批。”

陆秀明:“再招男工是吗?”

元迁:“……是有这么个打算。”

陆秀明:“再招的男工就能适应工作,就一定比辞退的女工好吗?”

元迁:“我们也正在为这个事犯难。”

陆秀明:“是吧,就算薛英的问题解决了,新闻单位停止追踪报道了,你们公司也还是没法摆脱眼前的困境。”

元迁:“这我承认。”

陆秀明:“你们如果能够真心改变歧视女工、排斥女工的做法,我们妇联倒是可以帮你们一把?”

元迁:“你们?帮我们一把?”

陆秀明把一份文件送到元迁面前。文件标题:

关于进一步开展巾帼建功活动的意见

陆秀明:“巾帼建功的主要内容是岗位成材、岗位练兵,目的就是提高女工的素质和技能。前一段我们抓了几个单位效果很好,市里昨天专门做了推广。你们如果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把华安公司当做一个点,在女工中大张旗鼓地开展练兵、成材活动,帮助女工尽快适应企业的任务和需要。”

元迁:“这可太好啦!只是我们女工那么多,这经费……”

陆秀明:“巾帼建功讲的是一个‘岗位’,岗位练兵本来就花不了多少钱。你们公司出一点,我们妇联也从创收中拿一点不全有了?”

元迁大喜过望,一把抓住陆秀明的手:“哎呀我的陆主席,你这真是救了我!我元迁就是头拱地,也得把这件事办好!”

13、日,华安公司

陆秀明、楚雪等向女工们做着动员;

薛英等带领女工们在上课;

薛英等带领女工们在练兵;

女工比武大会,场面热烈欢跃,佟主席、邢书记等在观看,龙哲等在采访、录相;

比武成功,众人鼓掌祝贺;

元迁和公司办公室主任把一面绣着“妇女的娘家 企业的娘家”的锦旗送给陆秀明和楚雪。

14、礼拜天,街头一角

陈桂花在帮着黄达云、郭冬冬卖夹克衫、T恤衫。

一件卖出。陈桂花:“买卖买卖,得有买有卖才行。你们光是守在办公室里,再好的东西也是白搭。”

一中年人来到面前:“什么料子?”

陈桂花:“水洗磨面二合一,今年最时兴不过的。”

中年人:“多少钱?”

陈桂花指着旁边的招牌:“60块钱一件。”

中年人摸着:“怎么像是尼龙呢?”

陈桂花:“你这位大哥可真逗。尼龙做夹克衫、T恤衫?你当是十年前哪!”

中年人瞅着招牌:“60……”摇摇头,离去。

陈桂花:“看见了没?价钱偏宜不一定就是好事。”从地上捡起一块粉笔,在招牌上的60前边加了一笔,变成了260元。

郭冬冬:“哟,一个跟斗翻了四番,你这比孙猴子还厉害啊!”

陈桂花:“你看着就行。”

几个青年骑着自行车从路边走过,其中一个嚷着:“看看哎!”在摊前下了车,众人也随之来到面前。

青年甲:“霍!一件T恤260!这可真够黑的啦!”

陈桂花:“黑?一分价钱一分货。里边有60的,你买去呀!”

青年乙打量着:“样子倒还可以。真丝的吧?”

陈桂花:“百分之百,有一分假的我赔你两件!”

青年甲:“再怎么说260也够狠的。160!”

陈桂花:“160?260也是偏宜的,你到百货大楼看看,只要是这种牌子的,少了300你能拿出来我就算你有本事。”

青年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

陈桂花:“最响的牌子、最新的式样、最好的面料,现在的衣服要得就是一个派。像你们这种小青年,没件这种T恤衫,那才真是掉价!”

青年甲:“你这真是名牌啊?”

陈桂花:“你懂不懂?懂不懂?羚羊不是名牌什么是名牌?不信你们先到百货大楼看去!”

青年乙:“我来一件。”

青年甲:“我也来一件。”

青年丙:“你们都买呀?那,给我也来一件吧。”

青年们掏着钱,陈桂花手脚麻利地把三件T恤衫装好,放到了三人面前。

郭冬冬看得好不惊奇。一直只顾看热闹的黄达云这才似乎醒悟到什么,上前,把T恤衫一收,把递过来的钱一推,嚷着:“不卖啦,不卖啦!”

青年甲:“哎哎,怎么回事?”

黄达云:“不卖啦,不想卖啦!”

青年乙:“不想卖啦?这可是说好了的,想反悔可是不行!”

青年丙盯着陈桂花:“你怎么搞的你?耍着咱兄弟们玩啊?”

陈桂花推开黄达云:“卖!卖卖!”又把衣服递过去。

黄达云却再次夺了过来:“不卖啦!说不卖就是不卖啦!”

青年甲:“耶,这衣服是谁的?你们到底谁说了算,啊?”

黄达云:“衣服是我的,我不想卖了总不犯法吧?”

陈桂花只得陪起笑脸:“看看,我说卖便宜了吧?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

示意让青年们离去。青年乙对黄达云:“你这是想宰人哪?你这种老板真是少见!得得,拉倒吧!”

几个人扬长而去。

陈桂花:“你这是怎么呢?这眼看到手的钱……”

黄达云:“哦,你就这么挣钱哪?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陈桂花:“坑也是他们愿意挨坑,周瑜打黄盖,你管那些事儿!”

黄达云:“那不行!要挣就挣个干净钱,坑人骗人的事说什么也不能干!”

陈桂花沮丧的面孔。

15、礼拜天,街头一角

陈桂花不见了,黄达云、郭冬冬还在卖着衣服。衣架上的夹克衫、T恤衫并没有见出少来。

郭冬冬:“咱就这样靠哇?靠到明天还不知买出一件卖不出一件呢。”

黄达云:“那怎么办呢?两三千块钱可是你说的,老陆和楚雪那边案子结了,巾帼建功又热火朝天。咱们就净等着丢人吧!”

郭冬冬眼珠一转:“要不咱们找点别的门道得了。”

黄达云:“你也想跟陈桂花学?”

郭冬冬:“陈桂花那叫歪门斜道。今天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东山宾馆正在开什么大会,咱到那儿看看怎么样?”

黄达云:“你这也真算是歪到点子上了。那么多人开会,那要是叫谁看见了,说是某某妇联利用礼拜天卖东西挣钱,那还不得把天给翻啦!”

郭冬冬:“我看准了,是省里的会,那么多人谁认识谁?再说就算是认识,咱又不是为的自己,还怕谁放几个屁出来不成?”

黄达云不吱声了。郭冬冬:“我这是建设性建议,你要是不采纳,完不成指标可就别……”

黄达云还是不吱声了。郭冬冬看看天:“现在去还来得及,再晚了想去也……”

黄达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收起了摊儿。郭冬冬沉着脸,不动声色。

黄达云:“你不是要去吗,快点啊!”

郭冬冬这才露出了笑脸。

16、日,东山宾馆

门口大幅标语:热烈欢迎参加全省计划生育会议的代表!

黄达云、郭冬冬在门口下车,每人的自行车上带着一个纸箱子。

一位保安迎上:“你们找谁?”

黄达云:“我们找会议上的?”

保安:“找会议上的干什么?”

郭冬冬:“我们是专门为大会服务的,你没看带这么多东西吗?”

保安将信将疑地看过几眼,勉强地:“那你们登个记吧。”

17、日,宾馆大厅

黄达云、郭冬冬借着一道屏风,打开纸箱摆出了衣物。

一位服务小姐走来:“不行不行,你们这样可不行。”

郭冬冬:“那能不能帮我们找张桌子?”

服务小姐:“我们这是宾馆又不是……”

郭冬冬:“麻烦了麻烦了。不行找张椅子也行。”

服务小姐:“你们来,人家会议上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郭冬冬:“跟你说了,我们这是学雷锋,利用节假日为会议服务。帮帮忙行吧?帮帮忙!帮帮忙!”

服务小姐并不情愿地:“我们经理问起来,你可不能说是我让你们在这儿的。”

郭冬冬:“看你说的,怎么会呢!”

服务小姐呶呶嘴:“那你们来吧。”

两人随之而去,旋即抬过两张桌子一个椅子——一个小小的柜台摆起来了。

18、日,东山宾馆院里

几辆大汽车驶进,汽车上满满地坐着代表。

汽车停住,众人开始下车。

19、日,东山宾馆大厅

服务小姐看看院里,说:“回来了。”连忙回到服务台。

代表们三三两两向大厅走来。最先走进的几位代表发现了黄达云、郭冬冬,径自来到面前。

代表甲:“霍,这服务真算是服到家了啊!”指着一件夹克衫:“多少钱?”

黄达云:“60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