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我能不听吗?”决心地:“从明天开始,你看我全福变不变个样儿吧!”
14、晨,乡供销社
门还没开,全福先自打扫着卫生,整理着货架。
屋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孙姐、大胡等人才进了门。
二人惊讶的神情。
15、日,集市上
全福与孙姐、大胡等人在出摊,全福热情地招应着、忙碌着,累得满头大汗。
小信贷、小公安等人走来。
小信贷:“全福!全福!”指着一边,“一会儿喝酒去。”
全福:“你没看我抽不出身吗?”
小公安:“有人请客,又不用你掏腰包!”
全福:“那也不去。”
小公安:“哎?这黄河真的向西流了?”
小信贷:“个体户结婚。喝完了还有这个哪!”用手比划了一个提礼品的样子。
全福:“哥儿们,咱可是真心戒酒了,以后这种事就谢谢了。”
“哎……”小信贷、小公安满脸不自在地离去了。
孙姐、大胡等人赞赏的目光。
16、傍晚,全福家
芳草把一张大红的奖状端端正正贴到墙上。奖状上写着全福的名字。
她搂着全福狠劲地吻着,全福露出兴奋的神情。
17、日,大堤上
老棒正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在平整着堤上的水沟浪窝。
一辆汽车驶来,他拉开拦行横杆,放汽车通过,然后又拦了起来。
老六溜溜达达走来。他望着老棒,一副心事满腹的样子。
老棒只顾干着自己的活儿。
老六凑上前来,拿出一支香烟:“哎!”
老棒睬也不睬,还是只顾干活。
老六夸赞地:“到底不愧是老模范!你看这段堤叫你管的,真是没的说!”
老棒还是一声不吭。
老六:“今年这先进肯定是又跑不了啦。”
老棒这才抬起头来:“这先进后进碍你啥事了吗?”
老六:“这堰屋归河务局管不假,你可是村里的人吧,那村里的意见……”
老棒反感地:“你今儿个是哪儿犯病了吧?忒!”又干起来。
老六一笑:“行,不说,不说行了吧?”蹲到一边,“哎,你就不会歇歇呀?”
老棒:“有屁放屁,没屁走人,歇不歇咋着?”
老六起身打了两个盘旋,无奈地:“我不是找你有点事吗!”
老棒:“你那尾巴一翘,以为我看不出屙啥屎来?”
老六:“行!还是你老棒行!”凑前一步,欲说却又卡住了。
老棒:“你不说也行,我倒要问你一句:那村子搬迁的事儿,听说是有人屈了你对吧?”
老六:“嘿嘿……咋,你也关心起这来了?”
老棒:“我咋就不能关心呢?哎,把村子从滩里搬出去,这是多好的事儿!别的不说,我在这堤上守了30年,眼睁睁地看着那水发了一次又一次,里面淹了又淹外边,闹得上上下下不得安生。老百姓的死活咱权且不说,那就是为了让水走得顺点、畅点,少往堤上撞、堤外冒,保住这大堤的安全,那也是了不起的事呀!你小子是喝黄河水长大的,咋就想不开这个理儿呢?”
老六阻止地:“老棒老棒,你别听那些人喳喳,根本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啊!”
老棒:“你小子!”没有好气地盯过几眼,拿起铁锨便要向堤下去。
老六连忙拦住了:“哎,我这儿还有事跟你说呢!”硬推着老棒坐下了。
老棒无奈地卷起纸烟来。
老六小心地:“我问你一句话你可不兴恼的。……听说你跟秋兰俩相好是真的不是?”
老棒一怔:“啥?我跟秋兰……”急了:“你这是啥意思?”
老六:“不是说了不准恼吗?”见老棒不吱声了,“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吗。”试探地:“那到底是有没有这码事儿?”
老棒:“这有没有你不清楚?”
老六:“我也说是没,可有的人就是瞎传传!”
老棒:“他那是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
老六:“我说呢!我跟那些小子们说,老棒救过秋兰的命不假,可越是救过命人家才越是不能打秋兰的主意。那些小子们说啥?说……生生就把你老棒给看低了。”感叹地:“说到底,还是得咱老伙计们,那些小子们全是些混球!”
老棒露出几分欣慰的神情。片刻:“你找我就为这?”
老六:“那是。哦不,还有点……”
老棒:“还有点啥说呀!”
老六:“还是那话,说了你可不兴恼的。”
老棒却真的恼了,起身便要下堤。
老六:“我说,我说行了吧。”斟词酌句地:“是这么回事儿,我想托你给秋兰捎句话儿。”
老棒:“托我?给秋兰?”
老六:“实说了吧,我这心里对秋兰那是好多年都存着想头。就是……就是她心里有你,听不进……你要是能帮我说说,那保险……”
老棒:“哦,你这是叫我去给你做大媒呀?”
老六:“啥大媒呀!就是叫你帮我去说道说道。哎,说道说道!”拿出一个银镯子交到老棒手里。
老棒:“啥?你这是干啥?”
老六:“这是我让人给她打的。你交给她,就说……”
老棒阴沉着脸,腾地站了起来:“老六哇老六,你可真不怕闪了舌头!……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秋兰是啥?你小子是啥?”把银镯子向地上一扔:“要给,你自己给去。”
老六连忙捡起银镯子:“别,别!我对她那可是真心实意!”
老棒:“你那德性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欺负人家孤身一个女人,想沾人家的便宜吗!”
老六:“哎呀呀!……那不是年轻时候混账吗!你咋着……哎呀呀……”
老棒:“稀罕!这你老六还有混账的时候?稀罕!”
老棒提起铁锨又要下堤,老六连忙上前抓住了。
老六:“老棒!老棒!咱可是亲家!我这可是第一次求你!”
老棒:“亲家咋着?我才不跟着你丢那个人呢!”一甩,“滚一边子去!”径自下堤而去。
老六好不失望悲哀,想了想,却把银镯子端端正正地放到堰屋门前的那张桌上。
18、日,秋兰家
秋兰把做好的饭盛进搪瓷盆,又把搪瓷盆放进篮子。
她提起篮子出门。
19、日,大堤上
老棒正在红柳林里挖着树坑。他干得特猛而且心不在焉,不小心,铁锨把脚给划了一道口子。
他抓了把滩里又白又细的沙子撒到伤口上,血立时止住了。
他又干起来,一串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从洪水中救起秋兰时的情景;
——秋兰结婚时的情景;
——赶走老六后,秋兰感激敬佩的目光;
——他打跑老婆时的情景;
——他第一次栽种红柳树的情景;
——秋兰送饭和喊他吃饭时的情景;
——秋兰保护红柳林被牛顶倒时的情景;
——秋兰为芳草结婚,逼他表态时的情景;
——老六求他“说道说道”时的情景……
老棒心潮激荡,却连连地摇着头。
大堤一边,秋兰提着篮子出现了。他干得更猛了。
秋兰来到近前,把饭送进堰屋,随之下到红柳林里。
秋兰:“你吃去吧,我来。”拿过老棒手里的铁锨。
老棒向堤上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老棒:“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秋兰不经意地:“啥话也得先吃了饭。”
老棒闷闷地:“你要是不听我可是不说了。”又向上走着。
秋兰:“也?这我倒要听听!”随之向堰屋走去。
20、日,堰屋前
老棒望着桌子上的银镯子,闷闷地吸着烟。
秋兰边放着碗筷,边道:“你有啥话,我可是听着啦!”
老棒:“我说了你可不兴恼的。”
秋兰:“也?咋着还恼不恼的呢?”
老棒:“你应不应吧?”
秋兰:“应咋着,不应咋着?”
老棒:“不应,我可是不说了。”提起铁锨便要下堤。
秋兰大惑不解地:“哎……我应了,应了行吧。”
老棒这才又坐下了,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银镯子道:“这是老六给你的。”
秋兰这才发现了银镯子,拿起端量着:“嗯,挺好。这副镯子挺好哇。”想起地:“哎,你说谁?……老六?”
老棒:“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秋兰警觉地:“啥意思?你是啥意思?”
老棒:“他说他对你是真心真意。”
秋兰:“啥?真心真意?啥叫真心真意?他该不是……”
老棒:“他就是那个意思。”沉吟地,“他说……他是真心真意地想跟你好。”
秋兰惊讶地注视了片刻,脸沉下了:“这是谁叫你跟我说的?”
老棒:“还能有谁?他这不刚走了一刹刹儿。”
秋兰:“我是问你!你!谁叫你跟我说的!”
老棒茫然地:“谁?除了老六还有谁……”
秋兰:“我管他老六算个啥!我就问你!”愤愤地:“哦,老六叫你说你就说!老六叫你死你就死?你是老六的啥?顺毛驴?跟屁虫?哈巴狗?”
老棒:“你看这事……说好了不恼、不恼,这咋着就……”
秋兰:“那得看跟谁!跟老六我才不恼,我恼的他啥呢!可跟你……”恨恨地,“你还替他说道!你多了不起呀!我用得着你说道吗?你凭啥跟我说道,啊?你,你为啥不替自己说道说道,啊?你……”
秋兰怒火中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秋兰:“你……你还镯子……我叫你送!……我叫你送!”她抓起镯子,发狠地朝向地上摔了几下之后,忽然一扬手,直向堤下扔去。
一道弧光远去,银镯子落进堤下的水草丛里了。
老棒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一声不吭地打了一个愣儿,端起饭碗吃起来。
秋兰气恨未平,恨恨地:“你还有脸吃饭!你找老六吃去吧!”把搪瓷盆一掀一倒,扬长而去。
老棒怔住了。
21、傍晚,秋兰家
已是炊烟四起的时候,秋兰家却烟火全无。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脸病容。
芳草提着一篮子菜入来:“干娘!干娘!”
没人回答,她进到屋里,连忙地:“干娘,你咋了?哪儿不舒服?”秋兰摇了摇脑袋。
芳草连忙摸着她的脑袋:“不是发烧了吧?”
秋兰:“都是让你那爹给气的。”
22、傍晚,堰屋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老棒眼巴巴地望着大堤,却总也没有秋兰的身影。
他饿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出一把小米放进锅里,却怎么也点不着蜂窝炉子。
他喝了一大缸子水,又喝了一大缸子水。
23、晚,秋兰家
芳草把一碗面条端到秋兰面前:“干娘,快吃吧。”
秋兰犹自恨恨地:“没见过你爹这么个人!这么多年,我待他啥样他不知道?他可倒好……”
芳草:“干娘,你消消气。你对俺爹咋样他能不知道吗?八成是全福他爸求得他没了法儿……”劝慰地:“干娘,快吃吧。吃完了我还得给俺爹送呢!”
秋兰:“给他送?给他送啥?把他饿扁了才好呢!”
24、晚,堰屋
老棒闷闷地躺在床上,不时地翻过一个身又翻过一个身。
他饿得不行,起身又喝了一大缸子水。
门外响起敲门声,芳草的声音传进:“爹,我是芳草!给你送饭来了!”
老棒急忙起身开了门。
芳草:“爹,你饿坏了吧?”连忙拉出凳子,摆好了饭。
老棒一声不吭,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芳草禁不住乐了。
老棒瞪过一眼:“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还笑!”
芳草:“谁叫你惹干娘生气啦!”
老棒:“啥?我惹她生气了?”
芳草:“不是你是谁?干娘这么多年容易呀,你就不想想!”
老棒:“咋?我咋了她啦?”愤愤地把筷子一扔:“不吃啦!不吃啦!”
芳草惊愕的神情。
第九集
1、日,乡政府一室
洪生正看着电视。电视上正播着“本乡新闻”,春燕的镜头又大又靓。他看得好不入迷。
干部甲送进一份请柬:“徐乡长,砖瓦厂明天有个剪彩活动,皮书记问你能不能去参加一下。”
洪生接过,眼睛却仍然盯在屏幕上。
2、日,乡广播站
春燕正在录着“本乡新闻”的播音镜头。
院外,田春雨向广播站这边走来。
一个值班员模样的人:“哎哎,你找谁?”
田春雨:“我找春燕。”
值班员:“春燕?你跟她是……”
田春雨:“没啥,朋友。”
值班员摆摆手,示意田春雨离去。
洪生忽然出现到面前:“谁?那个人是谁?”
值班员:“说是春燕的朋友。”
洪生不满地:“朋友?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朋友!”
3、日,乡广播站
春燕与田春雨热烈握手。
春燕:“当了大经理,我寻思着早把我给忘到头发梢上了呢!”
田春雨:“忘是忘了。可一到家,电视里老是这么大的镜头,老是春燕春燕的,一下子又忘不了啦!”
春燕:“去你的!”倒过一杯水,示意让田春雨坐下。
春燕从抽屈里拿出一封信:“那次接到信,一看地址我心里就嘀咕:济南市哪来的认识我的人呢?打开一看田春雨三个字,把我喜的差点蹦到房顶上了!你可真不简单哪!”
田春雨:“啥不简单?俺村在济南办了个公司,干了几年赔了几年,我说我去吧,就去了呗。”
春燕:“那你给人家赔了还是赚了?”
田春雨:“我要是赔了还敢回来?”得意地,“一年不到,净赚72万。”
春燕:“这么厉害呀!”
4、日,院外
柜子娘提着一包东西进了乡政府大院,向广播站那边去。
值班员:“哎哎,你找谁呀?”
柜子娘:“找我媳妇。”
值班员:“找你媳妇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出去、出去啊!”
柜子娘:“哎你这个人!我媳妇在这儿工作,你让我到哪儿去呀?”
值班员:“你媳妇是谁?”
柜子娘:“就是那个上电视的……春燕呗!”
值班员不吱声了,摆了摆手,柜子娘离去。
洪生忽然又来到面前:“又是找春燕的?”
值班员:“可不,说是春燕的婆婆。”
洪生:“婆婆?”
值班员:“就是那个……柜子的娘啊。”
洪生一怔:“她也找到这儿来了?这儿是乡政府还是苇子圈?”
5、日,乡广播站
春燕与田春雨正谈得高兴。
田春雨:“都说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咱的鼓子秧歌不就是文化吗。我琢磨着,要是能把鼓子秧歌请去表演他几场,这订货会起码是有了新内容!”
春燕:“那你没跟皮书记、赵宣传他们说说?”
田春雨:“我这不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吗!”
春燕:“要我说肯定行……”
柜子娘推门入来:“春燕。”
春燕一怔,连忙起身:“是婶子啊。你咋来了?”
柜子娘望一眼田春雨,不觉一怔,却随即露出了笑脸。
柜子娘:“这不是赶集吗。柜子让我给你捎点花生、大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