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十年的生命里,我对梅花的渴求可谓久矣!儿时在江南老家曾见过梅花,可那已是十分久远了,对梅花的印象早已荡然无存。此后在苏北很难见到梅花。我咏梅、歌梅、画梅、思梅,苦苦的寻梅,却从未有缘一睹梅的芳容。
一次趁去南京短训的机会,特意上梅花山踏雪寻梅。初去山门紧闭,复往车流堵塞,再去梅花已谢,三去皆怏怏而回。哦梅,我何处寻觅你的芳踪?
前不久,我终于见到了渴慕已久的梅花──在梦里。
这是一个怎样的梦境啊!白茫茫的苍穹,白银般的山野,天地相连,无垠无际。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漫山遍野的梅花竞相开放。一树树,一簇簇,如亭亭玉女,在风雪中翩翩起舞。置身这香雪海中,只觉得冷香彻骨,飘飘欲仙。蓦地,一个十一、二岁我依稀记得名叫白蒂的小女孩向我走来,送我一剪梅枝和一个灿烂的笑脸。那纤瘦的枝条、稀疏的梅朵,令我心动。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我又变成蜂儿、蝶儿,围着梅花飞舞。倦了,便休憩在那松软的花床上。
梦醒了,我为见到梅花而惊奇和满足,又为梦见那个扎着丫叉辫的小女孩而诧异。细想起来,那个名叫白蒂的小女孩,是我儿时的同桌,并无太深的印象。那时我随父母由江南转学苏北,环境不熟,一次摸错了教室,是她把我从群童的围攻中解了围,拉着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仅此而已。后来她因右派的父亲死去而中途辍学,小学未毕业就走向社会,撑起一个家。此后几十年里再未看见过她,听说过她,想起过她。今日何以梦见了她?大概人们对美好的事物都会深蔵于心底,装进记忆的盒子,尘封的岁月里并不在意,有一天你一不小心打翻了盒子,所有你以为早已忘怀的东西就会抛撒出来,清楚地摆在你的眼前,消失的只是时间而已。至于梅,我众里寻她千百度,伊人却在夜阑人静之时,与我在梦中相会,当是心诚则灵的缘故吧?
啊!我深恋着的梅花,我终于找到了你。
我永远美丽的梦里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