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男提着一个食盒笑意盎然地望向陈深家的窗外。她发现屋内一片漆黑,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甘心地敲起了房门,可是始终无人应答。
李小男失望地在门口台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将食盒重重地放在身旁的台阶上。冷风吹得她缩起了脖子,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可怜巴巴地盯着马路。
李小男已经等到睡着了,陈深才姗姗归来。他拍了拍李小男的肩膀,“喂,醒醒。”
李小男惊醒,睡眼迷离地看着陈深,“陈深,你回来啦?”
陈深很是诧异,“怎么睡这儿了?”
李小男兴高采烈地打开自己身边的食盒盖子,露出里面的一个汤罐说:“今天我刚跟房东太太学做的罗宋汤,特地送来给你尝尝。”
陈深不可思议般地望着李小男,皱着眉说:“又是药膳?上回把我喝吐了还不够?”
李小男举起了手做保证状,“这回保证跟上回的不一样,不像药汤,房东太太都夸我了。”
陈深无奈地说:“外边冷,进去再说吧。”
陈深说完就往台阶上走去。李小男盖上汤罐和食盒盖子,起身也欲上台阶,却不知怎么的腿一软,在台阶上摔了一跤。李小男哎呀一声。陈深一回头,只见李小男已经趴倒在台阶上,食盒打翻,汤罐跌碎,汤洒了一地。陈深扶起李小男问:“怎么回事?”
李小男楚楚可怜地看着陈深,撒娇着说:“人家……腿都麻了。”
进了房间,李小男径直坐在了沙发上,用陈深递来的热毛巾擦拭着衣裙上的汤汁,一脸沮丧地说:“真是恨死我自己了,一下午的工夫全白费了!”
陈深又去给李小男倒了一杯热水,走到李小男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把热水递给她,幸灾乐祸地说:“老天爷有眼啊,不然我的胃又该遭殃了。”
李小男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捧着水杯哆嗦了一下,“冻死我了。”
陈深看着李小男说:“傻。”
李小男哼了一声,“我乐意。”
陈深沉默了片刻,劝着说:“听哥一句话,姑娘家的,想嫁出去不用这么对男人好,你得反过来让男人对你好。”
李小男笑了,“你对我也挺好的呀。”
陈深叹了口气,“我说的那种好,得是他只对你一个人好。”
李小男瞪圆了眼睛,她看着陈深,嘟着嘴质问:“你看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偏偏做不到?”陈深沉默了一小会,“你早晚会碰上那个能做到的人。”
李小男说:“就是你了。我姐姐说过,男人比女人懂事晚,我不着急,等你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对我好。”
陈深看着李小男,对她的自作多情深感无奈。他只得站了起来说:“我给你煮碗面吧。”
李小男双手抱着水杯,笑得很开心,改得还挺快嘛。陈深走向厨房,“这还差不多,”苦笑着并不解释。李小男看着陈深的背影问:“后天人家生日,你请假陪我一天呗?”
陈深想了想,“那我带你出去玩?”
李小男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好啊,去哪儿?”
陈深开始烧水准备煮面,他笑了一下,转身看着李小男说:“到时候再告诉你。”
陈深忽然想,如果借口要和李小男一起出去玩,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向毕忠良请假,好赶去无锡参与营救。只是会因此连累李小男吗?或许他应该再多买一张船票,带她一起走。在汪伪特工总部行动处以汉奸面目潜伏了一年多,除了刘兰芝外,唯一真心待他的也只有李小男了,虽然他只当她是个兄弟。
在唐山海家,徐碧城换了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发亮的眼神和陈深所画的画像非常吻合。唐山海倚门而立,敲了敲开着的房门。徐碧城扭头望向唐山海,唐山海问:“这几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徐碧城摇摇头。唐山海说:“平时你要跟柳美娜走动,她是个话多的人,或许能探听到一些消息。”唐山海想了想继续说:“这两天毕忠良和陈深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还是要时刻提高警惕,虽然这几天毕忠良没有安排任务给我,但我想这种日子不会太久的。还有,应该已经有人向毕忠良汇报过你和陈深的关系了……你和他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免得落人话柄。”
徐碧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绞着的手指停了下来。她面有怒意地走到唐山海面前,唐山海不再靠门而立,看着徐碧城。徐碧城说:“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什么时候该跟他约会,什么时候又该翻脸不认人。你出去吧,我要准备睡觉了。”
徐碧城说完,转身走到窗口,准备拉上窗帘。此时她不经意地看到,楼下不远处正停着一辆汽车。她没有多想,将窗帘拉拢,一回身却见唐山海已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唐山海走到窗口边,站在徐碧城面前,“看到楼下的汽车了吗?要装作不知道。”
这时两人的影子已同时出现在窗帘上,只是两人身子相错,并没抱在一起。徐碧城问:“用得着这样吗?”
唐山海看着窗帘,确定两人的影子在窗帘上相拥后说:“用得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输不起。”唐山海说完摸向床边的电灯线,黑暗中,唐山海看着徐碧城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唐山海走出卧室,并自觉带上了房门。徐碧城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门外的唐山海听到徐碧城的锁门声,站了一会儿,才又默默地走向书房,在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下来。
楼下汽车里坐着的汪伪特工正盯着唐山海家的卧室窗口,他们目睹了唐山海制造的这些假象。
第二天早上,陈深咬着油条走在路上,跟踪的特务仍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陈深忽然加快脚步,拐进了一条弄堂。特务赶紧跟上,弄堂里空无一人。特务思索片刻,径直往前追了出去。而后弄堂中的一扇门打开,陈深走了出来,又从来时的路走出,顺利甩掉了跟踪。
甩掉特务后,陈深去了一家修理厂,他找一名刀疤脸男子取老K行动时要开的汽车。在确定汽车来路干净后,陈深直接把装有两根金条的盒子递给了刀疤脸男子,并嘱咐他:“明天早上六点前,必须把车开到国定路肥皂仓库门口,车钥匙留在车上就行。”
之后陈深去了福寿烟馆,拿华老板给毕忠良准备好的月份子钱。只是华老板不在,给陈深递钱的是皮蛋。他们两个径直进了包房,皮蛋将信封递给陈深,让陈深点点。陈深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是一沓美金。他没有数,又把美金重新塞回信封。皮蛋又从衣服内侧口袋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陈深面前说:“这是明晚八点去香港的船票。”
陈深问:“有没有办法再弄一张?”
皮蛋一愣,“这三张票是有一户富商搭了飞机去香港,所以把船票转手卖了,就算日后查到人也走了,查不到咱们身上。再弄一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