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名狱卒前来,说典狱长让张副监狱长过去一趟。张副监狱长让陈深在他办公室先坐一会儿,自己便离开了办公室。这座办公楼是一座二层小楼,陈深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口观察地形。一声铃响,对面牢房的铁门打开了,犯人蜂拥而出,开始有限地自由活动。为数不多的女犯人集中在较小的一片场地上活动,陈深注意到一个神色憔悴的高个短发女子。他闭目冥想,眼前浮现出汉中特训班时跟徐碧城边走边说笑的女孩周丽。他猛地睁开眼睛,凝视着茫然地站在铁丝网前的那个女孩,他几乎已经确定,她就是周丽。确定了这个周丽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后,陈深开始了第二步棋。
回到行动处,陈深便驾车外出。他开到江医生家附近的街头停下,却不下车,而是坐在汽车里随意地点燃了一根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没过多久,孙太太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头,她前后张望,显得有些不安。陈深立即扔掉手里的烟,拿起相机几声咔嚓声,孙太太的身影被定格。孙太太确信路上没有可疑人员后,走到江医生的家门口敲响了房门,几乎同时门便开了,门后正是江医生本人。陈深一直拍着照,直到拍到孙太太跟江医生在窗口处迫不及待地拥抱、亲吻后,才驾车离去。
陈深直接回了办公室。他随意找了个理由,将徐碧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告诉徐碧城说:“我已经确定,关在漕河泾监狱的周丽,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周丽。”
徐碧城站在陈深的办公桌前,异常惊喜,她激动地问:“你不是说不可能救她吗?”
陈深点点头,“对,救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让你最后见她一面。”陈深看着徐碧城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不要怪我。”徐碧城伤感地笑了笑,随即又感激地说:“不会的,我明白的,即使只是见一面,你也要为我冒很大的风险。”
陈深严肃地说:“所以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然我们都会有麻烦。明天你不要来上班,在家等我的消息。”
徐碧城点头,“我听你的。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陈深想了想说:“尽量把自己打扮得不太像平日的样子,那样应该会更好一些。”徐碧城嗯了一声说:“我会的。”
陈深看着徐碧城,“这是你和周丽的最后一面,可以叙旧,可以让她说出她的临终心愿,但不能暴露你或者我的身份。”
徐碧城问:“如果她问我是怎么进去看她的,我该怎么说?”
陈深笑了一下说:“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
能使鬼推磨的除了钱,还有一个,那就是把柄,陈深深谙此道。他直接拿着之前拍好的照片去了医务室找江医生,江医生看着那些他与孙太太在家幽会的照片,脸刷地白了,哆嗦着问陈深要多少钱。陈深笑笑,他从不缺钱,他的目的是转狱例行体检时带徐碧城进去,想让江医生回避一下。事情就如同陈深预料的一样成功。
第二日清晨,徐碧城以身体不适为由,避开了去上班的唐山海。陈深驾车在唐山海的家门口停下,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徐碧城匆匆上了车。在车里,陈深告诉徐碧城,她今天的身份是行动处医务室的医生,任务是对即将转狱的囚犯进行身体检查,并让她把白大褂穿上。徐碧城看到了为她准备的白大褂和医药箱。陈深见徐碧城穿上白大褂后,又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例如到了监狱,只管跟着他走。最后陈深问:“常规的体检程序是测量血压、心率、抽血带回化验,查看体表伤痕等。在特训班都教过,有没有问题?”
徐碧城此时打开了医药箱,看到了里面的医疗器材。她努力保持镇定,长吁一口气说:“没问题。”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问, “那江医生那边怎么办?”
陈深回了一句“不用担心”后,便加大了油门。到了监狱门口,陈深从车窗里递出公函文件。警卫看了一眼公函,又瞄了一眼车后排的徐碧城,徐碧城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帘,不敢正视警卫。警卫将公函还给陈深时敬了个礼,并示意另外的警卫开门放行。陈深驾车驶入监狱,巨大的铁门让徐碧城心生有莫名的压迫感。她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拳头,腿也有些发抖。
陈深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徐碧城一眼,笑了一下说:“干这一行随时可能会死,但永远也不应该被自己的紧张害死。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把自己抖成一个筛子。”
徐碧城被逗笑了,“人家哪像筛子。”这一笑,也让徐碧城稍稍镇定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说给陈深听,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我会做好的。”
到了目的地后,徐碧城提着医药箱,随陈深走在幽深的漕河泾监狱走廊,铁门在他们身后被沉重地关上。副监狱长出来迎接,他看了一眼徐碧城,有些意外地问:“今天怎么不是老江来?”
陈深笑笑,“老江昨晚酒灌多了,到现在还没醒。所以让他的助手过来,走个过场嘛。”
监狱长又瞟了一眼徐碧城,然后靠近陈深,轻声说:“长得不错嘛。”
陈深拍了拍副监狱长的肩膀,笑了笑,“警告你,不许乱打主意啊!”
副监狱长不怀好意地看着陈深笑,故作聪明地说:“哦,兄弟我绝不夺人所爱。”
陈深笑笑,也不否认。徐碧城听在耳中,只是正色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