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边缘的一块大石墩上盘膝而坐着一个身着云缎白灵花香色纹相间流仙裙的女子,她的脸惨白如雪,唇红如血,双手垂于两膝上,如瀑布般的墨发四溢飞扬,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女子的周身,越聚越多,曲裾长长,广袖飘飘……
当被敲晕的二人昏沉沉的醒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人惊得大声疾呼,“鬼啊!”然后撒腿便冲出了偏院,望着他们疾驰的背影,苏寒歉意的一笑,继续运功,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就不曾发生,丝毫不担心会有哪个有心人会半夜来访验证有没有鬼。
一声惊呼后,偏院又归于宁静。
最后苏寒那周身集聚的薄雾层刹那间涌入体内,苏寒舒心一笑,阎君果真说话算话,自己的功力不仅全回来了,更是一举将第六层破了,正式向第七层迈步。
抬头望望中天的月亮,夜色善早,苏寒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土,借着池水洗掉脸上的鬼妆,然后回屋挑灯夜战。
苏寒不知道这一切全被屋顶上某个过路人看在了眼里,尤其是苏寒洗完鬼妆站起来时那万事了然于胸的微笑,碧波流转风华绝代,刹那间使得群芳凋落万物失色,似乎天地间只有这个遗世独立傲然倾城的女子踏着满地的纸钱走进心底。
是谁一颗砰然跳动的心在这里遗失?
早晨和煦的阳光透着窗棂照进来,满屋的光辉,一身着淡绿罗衣的丫鬟呆呆的立于床榻前用玉扇挡住阳光,双目注视着床上那睡的正酣的女子一眨不眨。
那女子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吹弹可破,白似梨花带雨,娇如桃瓣随风,透过披盖在身上的薄纱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泻下衬得项颈越发修长洁白如玉,给人一种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般清新淡雅之感。
那丫鬟看着看着便失了神,最后竟痴痴的笑了起来。
“谷芙,你笑什么?”床上熟睡的女子蓦地睁开眼睛,慵懒的开口,眼眸里清澈一片,无半点惺忪之感。
“额,小姐,我吵着你了?”见苏寒掀开薄纱就要下床,谷芙立马收起了玉扇,将苏寒今日要穿的衣服递给她,眼睛瞄到床榻内侧几本倒扑着的书籍,眼眸里不知不觉的染上一抹疼惜,小姐昨晚该是一宿没睡吧?
“小姐,你再睡会儿吧。”谷芙心疼的说道。
“不睡了。”早在第一缕阳光挥洒进屋时,苏寒便醒了,只是不像往常一般起来练功而是静静的躺在床上聆听着窗外正昂头挺胸的立于枝头的鸟儿嬉戏打闹声,感受着这一份独属于偏院的宁静。
哪知道这小丫头却进来了,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最后竟然还痴痴的笑了起来,难不成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还是昨晚的鬼妆没洗干净?
穿戴好衣服,苏寒几步就走到梳妆镜前,这就是屋子小的好处,要是她以前的房间,少说也要走上个十几步才到化妆间,哪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脸上白皙洁净,无半点赃物啊!
“谷芙,嗯?”苏寒回头假装庠怒道。
谷芙连连摇头,“小姐,我刚才笑不是因为你脸上有脏东西,而是我觉得小姐现在比二小姐还要漂亮多了,要是二小姐知道你现在比她漂亮,绝对气的比昨天还要狠,一想到二小姐气的忍不住跺脚的样子,人家就忍不住想笑嘛。”谷芙装的可怜兮兮上前接过苏寒手里的梳子,憋着笑的说道。
昨天在风味楼谷芙被云轻烟和云轻柔两姐妹的气极的样子吓坏了,呆愣在那儿面无表情,昨晚回到偏院躺在床上仔细一回味,笑的谷芙半夜在床上翻滚了一两个时辰才睡着,早上肚子还有些痛呢!
“好了,别笑了,待会儿让你笑个够。”苏寒轻笑道,谷芙应了一声后,便仔细的替苏寒梳起头发来。
“谷芙,戴这个。”就在谷芙梳好发髻拿着昨日那紫玉簪就要往苏寒头上插时,苏寒拾起梳妆盒里一只劣质的白玉簪递给谷芙说道。
谷芙望着苏寒手里的白玉簪,想起先前它原本是一支雪白通透的玉簪,后来被二小姐看中,拿一根劣质的白玉簪强行换了去,还有夫人留下的其他饰物都被她们用假的换走了,谷芙赶紧接过苏寒手里的白玉簪并快速的插入发髻,然后火急火燎的爬到床底,将紫玉簪收进木盒子里,和那十八个归回原位的铜板静静的躺在一块儿。
然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放心的说道,“这样就不会被大小姐二小姐她们抢走了。”
苏寒摇头叹息,这丫鬟还真是被云轻烟和云轻柔两个吓的不轻啊,都有心理阴影了,还是上前说道,“谷芙,现在没人可以抢走你家小姐的东西了,就是以前那些被抢走的,她们也会付因此出代价的,知道吗?我之所以不戴紫玉簪不是因为怕被抢走,而是它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看着谷芙那似懂非懂的眼神,苏寒叹息,这丫鬟太单纯了,不谙世事,能保留这份纯真固然是好,可是那样就保不住性命了,昨晚她也看了一些有关离王的信息,一个圣启甚至是临渊大陆有史以来武学天分排第一的王爷,却在十年前离奇的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右相素来是成王的拥护者,又为何同意与离王联姻,真的紧紧只是因为圣命难违?
成王又为何处处忌讳着一个傻王,为了打压他,甚至将自己这么个懦弱胆小一无是处的女子送到他身边?
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团解不开的结,苏寒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于这个结中,被团团缠绕,仿佛前途已经处在了一片飘渺之中,一想到自己即将走进的是一段波云诡异的宫斗,身边却跟着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就像是带了一只羊进了狼群,她不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