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为对两个新生命百看不厌,他觉得很神奇,胡音音的肚子不大,怎么会装得下两个生命。她们有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嘴,一模一样的笑,甚至吃奶时小嘴一吮一吮的动作也一模一样。他对音音说:“你看,她们吃得多香。”
胡音音愁肠百结地说:“大为,白眼狼如果不出现,是不是我要带这两个孩子过一辈子?”
“不是,不是你带两个孩子,是我们带两个孩子。”陶大为放下奶瓶,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玉佩,给怀中的孩子各挂上一块,又递给胡音音一块。他说:“玉佩切开后做成了一模一样的两块。现在你要给她们取名字了,总不能永远叫她们宝宝吧。”
胡音音想了会儿,说“既然她们的爹不要她们了,那就姓胡吧。一个叫胡灵灵,一个胡巧巧。我抱着的这个是灵灵,眉毛上有个小红痣。你抱着那个是巧巧。”
金喜宝在门外听到陶大为的话,心里很感动也很怅然,她没想到他竟会承诺帮助胡音音抚养两个孩子。她于是推门进屋,陶大为见到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啦?”
“我不能来吗?我来看看孩子。”说着把手中的礼物放在台子上,紫色碎花旗袍裹着她玲珑的曲线,弯腰时呈现完美的臀部。陶大为脸一红,赶快收回目光,这一红一收便全落进了胡音音眼里。
坐了一会儿,陶大为对金喜宝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走了出来。陶大为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往金喜宝手里塞:“喜宝,你替音音垫付了那么多钱,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上,现在手头只有那么多,你先拿着。”
金喜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来医院看他,他竟以为自己是来讨债的。这样想着她便拿眼瞟了他,生气地说:“大为,你把这钱还给我,你够用吗?胡音音动了手术,住院费还没结,还有,你们吃的喝的钱从哪儿来?养孩子的钱从哪里来?”
陶大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金喜宝把钱塞到他手里,又道:“你们欠医院的钱还有好多,你这钱还我了,你是想喝西北风去吧。再说海叔告诉我你已经辞了歌舞厅的工作。你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辞?庙小神大还是怎么的?”
陶大为压低声音说:“胡音音还不知道这事,钱暂时先放我这里,以后再说。”陶大为不知道,这些话已经被门内的胡音音听到了,她把头深深埋下去,抱着怀中的灵灵轻声地哭泣起来。
送走了金喜宝,陶大为回到病房,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两个孩子大哭,床上只放着一张账单。他边看账单边麻利地冲着奶粉,直到两个孩子都吃饱了睡着了,他才赶着四处寻找胡音音。却不想整个医院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这么晚了她究竟能去哪儿?这个女人,一点状况都搞不清楚,竟放着两个孩子不管。陶大为很生气,大街上行人稀少,找了好几条街,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病服的女人,心越来越放不下,似乎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他找到火车站,只见一群人围在那儿。陶大为挤进人群,发现竟然是胡音音蹲在街头唱茶歌,她抱着膀子,看上去很冷,哼的采茶歌也不成调。脚边零星散落着一些纸币。
见此情景,陶大为气得发抖,又心疼得发抖,当即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音音,你在这儿做什么,快跟我回医院。”
胡音音低着头,声音有些暗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不来找我多好。”
“跟我回去吧,我有办法,我有钱。”
“你有什么办法?我看了账单,欠医院这么多钱。白眼狼不管孩子,我也不管,干脆你也别管了,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陶大为不再说话,拦腰抱起胡音音,她要他放开,他却边走边吼道:“凭什么放开你!你既然闯进我的生活,我就有责任照顾你!你必须回医院,一切有我,天塌下来,有我这高个子给你顶着。”胡音音的泪哗哗地掉在地上。
第二天,陶大为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条鱼来到医院,开心地说:“音音我给你买鱼了,还有鸡蛋。你得好好补补。”
“买什么鱼啊,乱花钱。”
“我说了我有钱,你别担心,这不是吗?”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你看,我们马上就出院,我们有的是钱。”说完,眼睛一黑,倒了下来。
胡音音慌乱将他扶上床,这时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血1000cc。胡音音的眼睛湿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昏迷的男子。过了很久陶大为才幽幽醒来,问:“我怎么睡着了?”
“你不是睡着了,你是昏倒了。”
“昏倒了?胡说八道!我这么壮的人,会昏倒?我站起来给你看看,我有力气……”说着,陶大为便想站起来,他伸出胳膊,握紧拳头,暴露出手臂上的肌肉。“看看,我壮得像头牛!”
胡音音心酸地转开脸,强忍着眼泪:“你老实告诉我,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一点点存下来的,我在上海最好的歌舞厅里当乐手,很受欢迎,人气很旺……”
胡音音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举起手中的一张纸,说:“上面写着你卖了多少血,你想把你身上的血抽干是不是!”
陶大为不好意思地憨笑一声:“音音你不懂,大惊小怪了不是?我告诉你啊,这人身上的血,就像井里的水,你不抽掉它,它就那么多。你要是抽掉了,过几天又满上了。你看我那么壮,浑身是血,抽掉一点也没啥的。”
胡音音捂住了他的嘴,靠在他的怀里,半晌才说:“我已经知道你辞掉歌舞厅的工作了。一想到昨天自己一走了之就很后悔。你对我这么好,我怎能让你独自承受痛苦!大为,以后我会好好生活,和你一起赚钱。我和孩子会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