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露星春日之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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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镜子的一面是快乐,另一面是悲伤

1

“我们好像还没逛过其他人的摊位呢。”回园艺社的路上,由梨忽然说道。

我有点儿内疚,大概是因为我,大家都竭尽全力帮忙,所以一点儿空闲时间都没有。

“现在是樱花祭的高潮部分吧,快到6点30分了,第二轮的福利要发放了。”大熊说道。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副会长严肃的声音:“感谢大家积极参与我们的填字游戏,现在填字游戏结束,第二轮游戏开始。露星学院范围内有许多带有樱花标志的物品,请收集尽可能多的樱花标志,根据大家收集的数量兑换等值的奖品。游戏时间是30分钟。”

“什么?30分钟也太短了吧!樱花标志是什么样子?”

大家都对着天空大喊起来。

可惜,广播里没有回答,于是大家立刻去找樱花标志。

“老实说第一轮很难,好像没有多少人得到奖励哦。”大熊说道。

“那第二轮的竞争就会很大,尤其是这么简单的寻物比赛。”

“因为简单,所以有时间限制,我们要参加吗?”我问道。

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

“眼镜君好可怜,他应该还在园艺社吧?”由梨说道。

“干脆我回去陪他,你们玩游戏吧。”我说道。

“不,我相信他现在应该去吃饭了。”洛夜辰说道。

呃,好吧,眼镜君,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大家决定分散开来。

虽然说分开比较好找,可樱花标志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俗话说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一片森林,在我们学校这么多樱花树的环境中,要找樱花标志实在太难了。

“啊,找到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我看到一个男生在一只气球上找到了一片贴在上面的樱花形贴纸。

这就是樱花标志?

我眼前一亮,旁边的烤玉米小吃坊边缘正有一枚小小的樱花形图钉。

“我懂了,不分大小和物品,只要形状是樱花就可以了。”我默默地摘下图钉,不一会儿,就在树干、垃圾桶、路灯等地方找到了好几个樱花标志。

“要地毯式搜索吗?不,时间紧迫,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我利索地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斜道上。

校园里各处都有摊位,虽然大体上跟其他地方的校庆差不多,可是我仍然觉得露星学院的樱花祭最热闹、最有趣。

“啊,那边的棉花糖!”我眼前一亮,那个棉花糖摊位,放置在招牌下的棉花糖中不正好有一朵樱花形的大棉花糖吗?

果然是这样,越是明显的地方,反倒越容易被忽略。

我跑过去飞快地掏钱买下,可就在这时,隔壁那家店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叫声——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钱丢了!”

什么?

我心里一惊,感到不妙。随着人流,我一边保护棉花糖不被挤得变形,一边走向那家店,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个瘦削的男生一脚踢翻了圆形的小桌,桌上的冷饮和冰激凌散落一地,混乱的场面让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惊声尖叫。

“好像丢东西了。”

“不会吧,吃个冰激凌为什么会掉钱?”

“不会是露星学院有贼吧?”

“搞不好哦,这家店肯定有责任呢。”

旁人纷纷指责,这是那些女生开的店,她们本就受到惊吓,听到大家的声音后脸色变得苍白。

“汪汪汪!”

突然,一只琥珀色的小狗从角落里跑出来,对那个生气的男生示威地叫了几声。可是它太小了,根本没什么威慑力。

“乔尼,快过来。”

一个卷发的服务员蹲下身,招手让小狗过去。

小狗“呜”了几声,在原地转了几圈,低下头咬住地上的小银勺交给服务员。

好听话的小狗,那个女生一定是它的主人吧。

“幸子,你带乔尼到后面去。”另一个看上去很沉稳的女生对卷发女生说道。

幸子点点头,又对小狗招手:“乔尼,我们走。”

小狗再次转了几圈,又低下头咬着一根塑料吸管跟着主人去了。

那个男生还在大喊大叫,他的朋友也生气地对外面的路人说,这家店监管不力,让他们的钱包掉了。

“也不能说是我们弄丢的吧。”那个沉稳的女生站出来申辩。

“可是我进你们店时还摸到身上有钱包的!不然这些饮料和冰激凌你们会免费给我吗?”那个男生反问道。

女生沉默了。

显然,因为人流量太大,所有店都是先付钱后服务,这也是惯例。大多数的店都是物美价廉,因为只是好玩,定价非常低,所以参观的人都乐意先付款。

可现在这成了证明店方有责任的证据。

“不用再说了,还钱!还我们钱就算了。”

“那请问是多少钱?”女生咬牙问道。

“哼,给两千元吧。”

“什么?两千元!我们一天的营业额都没这么多。”另一个女生苦着脸说道。

“你们想赖账啊?”

“可是两千也太多了吧。”那个带走小狗的女生这会儿回来了,她说,“万一是你自己弄丢的呢?”

男生顿时怒吼道:“少赖账,就是因为你们监管不力!”

他的态度让围观的人都有点儿不满,可他毕竟是受害方,旁人也不好说他。冷饮店的女生们委屈极了,其中一个女生小声地啜泣起来:“呜呜,我们根本赔不起。”

“你也没证据证明自己的钱包里有两千元吧。”突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一看:“艾伦?”

人群自动分开,艾伦像灯光下的钻石,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他朝我抛了个飞吻,又对冷饮店的女生们温柔地说道:“别哭了,眼睛都变肿了。”

“喂,你是什么人啊?”失窃的男生非常不爽。

“我?”

艾伦神色一变,整个人从慵懒顿时变得无比庄严。

“我是新鲜出炉的樱花王子!”

“不就是一个搞笑的评选吗,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个男生不屑又嫉妒地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坐视你欺负女孩子。”

“你说什么?受害人是我好吗!”

“但你要求对方赔偿两千元,这没有道理。你能在十秒钟内说出钱包里的钱是什么面额吗?”

“这,这……”

“看,你根本没印象,那你怎么如此确定钱包里有两千元?”

“这是歪理!我,我的钱包是名牌,光钱包都值一千元!”

“哦,那好,你告诉我钱包是哪个牌子、哪一年哪一季度的哪一款式。”

再次语塞的男生脸涨得像猪肝一样。

旁观者的议论风向顿时变了。

“该不会是骗大家吧?”

“根本没有丢钱这回事吗?”

男生和他的同伴急了:“不对!我们的钱真的不见了。”

“你们一起欺负我们外校的人吗?”

“我们只想找到钱包,才不想闹事呢。”

艾伦沉默了,他突然打了个响指:“好吧,看样子真的有案件发生,现在轮到我这个名侦探出马了。”

“莫耶,我最亲密的助手,现在是你大放光彩的时候了。”艾伦夸张地一挥手,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拜托,之前还是你的天使,现在又成你的助手了,我真的好忙啊,艾伦。”我只好走出来。

艾伦微笑着说道:“我信赖你嘛。我认为现在应该恢复现场,你觉得呢?”

居然真的要玩侦探游戏?

我看着艾伦熠熠发光的眼睛,在心里哀号:我的樱花标志白找了。

“那好吧,你们回忆一下刚才冷饮店的场景。”

随着艾伦的指挥,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这边有三个人。”

“这里是这样摆的。”

“嗯,他们几个是这样坐着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座位全满,但没有人走动,也没有客人等待。”

很快,冷饮店的原貌就恢复了。

“汪汪汪!”突然,那只叫乔尼的小狗又从后面跑出来,摇着尾巴围着主人原地转圈圈。

“乔尼,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女生弯腰把乔尼抱起来。

艾伦问道:“所有的细节都恢复了吗?”

“是的,应该就是这样。”那个沉稳的女生说道。

“那你们各自回到事发前的位置吧。”

女生们乖乖地各就各位。

观众顿时发出一声叹息,因为场景一目了然,女生们离失窃的人很远,不可能拿到他们的物品。

女生们的嫌疑首先排除了。

“可是我真的丢了钱包。”那个男生似乎冷静下来了,沮丧地强调道。

“冷静,你先回忆,自己有没有摸过钱包,不慎掉下来过?”艾伦看着他问道。

大概是艾伦认真起来的样子非常威严吧,男生愣住了,随后有些忐忑地问同伴:“喂,我不记得了,你们记得吗?”

他的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了。

艾伦的目光“唰”地一下转移到男生的同伴身上,那几个人也立刻挺直脊背,紧张起来。

“好像有吧,我记得你之前加了一份水果沙冰,对吗?”同伴中一个女生小心地说道。

“那就是说,你至少还有一次拿出过钱包。那么你记得自己放回去了吗?”

“我,我不记得,但是我肯定放回去了啊。”

艾伦又面向店主们:“你们确定在这段时间店内客满,没有客人等待,店内没人进出走动吗?”

“我确定。”那个卷发女生说道,“其实我们很注意安全的,客满后通常暂停接待客人,直到这一批走了才放进下一批客人。我们服务员也轮流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店里的情况。直到我换班去后面的休息室前,都没有看到有人走动。”

艾伦点了点头。

我看着卷发女生站的位置,她正好和失窃的男生隔了一张桌子。但这也不能说明她失职,因为她的位置确实能看见所有人。她如果没说谎,那肯定是没人在走动。

也就是说,有人走过时,意外捡走了钱包的可能被排除了。

2

“汪汪!”

小狗冲着卷发女生叫着,女生笑了一下,朝它招招手:“乔尼。”

小狗立刻跳下来,原地转圈后,朝地上咬了一下,然后朝女生小跑过去。

“乖,大家都在忙,你不可以吵到别人。”女生安抚着小狗。

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着一层迷雾,我突然感觉到什么,随口问道:“乔尼也一直在店里吧?”

“嗯?”听到乔尼的名字,卷发女生抬起头。

“我是说,现场没有百分百恢复吧?乔尼应该在现场对吗?”

女生愣住了:“是的,抱歉,乔尼是我家的宠物,今天家里没人,附近宠物托儿所关门了,我只好带它来了。”

我对乔尼招招手:“乔尼,过来。”

乔尼只是吐着舌头,尾巴摇了两下,却没有过来。

“如果你抱着它,它还是很乖的,不会挣扎。它只对我的呼唤有反应,在家也一样。”女生笑了笑。

我微笑着摇头。

艾伦问道:“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眯起眼,扶眼镜时才发现今天戴的是隐形眼镜。

我尴尬地放下手,小声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艾伦眼睛一亮:“怎么回事?”

我对卷发女生说道:“请问,你换班时会去后面的休息室吗?”

“会。”

“乔尼的窝也在后面吗?”

“它的宠物袋在后面。”

“它的宠物袋里有它的东西吗?”

“乔尼会把喜欢的东西藏在宠物袋里,每次都要给它翻出来。”

“那好吧,我大概知道钱包在哪里了。”

我的话一出口,整个店里的气氛都变了。

“你知道在哪里?”

“在什么地方?”

无论是店主们,还是丢了钱包的男生,都紧张地看着我。

“冷静点儿,听莫耶说完好吗?”艾伦安抚着店主们。

“钱包确实在店内。”

我刚说完,那个沉稳的女生脸色就变了。

她说道:“你是说我们偷了东西吗?”

“不是,但钱包应该在店里。”我走向卷发女生,“请把乔尼的宠物袋拿给我看一下好吗?”

卷发女生愣了一下,赶紧去后面拿出一个颜色鲜艳的宠物袋。宠物袋是很昂贵的品牌,而且洗得干干净净。

看到自己的移动小窝,乔尼欢乐地摇着尾巴。

我对卷发女生说道:“请你用平时招呼乔尼的方式呼唤它。”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照做了。

乔尼果然兴奋地原地转了三圈,然后一头扎进宠物袋,咬了一个东西出来朝主人跑去。

“乔尼!”卷发女生失声尖叫。

只见可爱的乔尼嘴里正叼着一个钱包。

“我的钱包!”男生激动地跑过去。

“真希,难道是你?”其他店员纷纷责问卷发女生。

“真希不可能是小偷。”沉稳的女生严肃地说道。

“可钱包就是在她的狗窝里。”男生拿回自己的钱包,发现什么都没少,总算松了口气。

“呜呜……”

真希委屈地抱着乔尼,而乔尼舔着主人的鼻尖,可爱极了。

“我想,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艾伦叹息道。

“不就是她偷的吗?”

“不是!没有什么小偷,只有一只喜欢主人的小狗罢了。”说着,我走过去捏着乔尼的小爪子。

“乔尼,每次主人叫你的时候,你都喜欢顺便叼一点儿东西给主人对不对?”

“汪汪。”

“你怎么会知道乔尼的习惯?”真希惊讶极了。

“因为我看到了。”我看着真希说道,“你每次呼唤乔尼,乔尼就原地转三圈,顺便叼个东西给你。第一次我看到它叼走一只银勺,这是我判断你们不会拿别人钱包的前提。”

“为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只银勺我见过类似的。”我拿起一只相同的银勺说道,“小本经营收费便宜的冷饮店,怎么会用这么昂贵精致的银勺呢?这可能是店主自己家的吧?”

真希点了点头:“是我家的。”

艾伦走过来说道:“这银勺是蓝西露高级定制银餐具里的套件。全套一共38种银器,只发行过109套,每一套的花样都不相同。银器有特殊标记,绝对无法仿造,能拥有这种餐具的人,很难让人相信会去当小偷。”

“勺子很贵吗?”有人问道。

艾伦温和地笑道:“不是很贵,但需要有名望的人推荐才能买到,因为蓝西露是风语宫御用餐具制造商,平时只为风语宫服务。”

我心想:不贵才怪呢,你拿到我们园艺社的餐具里也有类似的。

不过风语宫是什么呢?好奇怪,我在哪里听过吗?

听了艾伦的话,大家一副“虽然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的表情,于是默默地点头。

“那这个勺子能证明什么?”有人问道。

我说道:“其实这只是一开始的印象。我总共在这里看到了乔尼三次,真希向乔尼招手三次,乔尼都做出顺便咬走面前东西的动作。”

真希说道:“因为乔尼在家里有自己的活动室,满地都是它的玩具,我每次叫它,它都喜欢咬一个玩具给我,让我陪它玩。”

我点点头:“这样我就全明白了。你说过,刚才是你轮值看管店内情况,当时乔尼肯定在这里玩耍,陪着你对吗?”

大家都点了点头。

“然而,当你要换班时,你是怎么做的?”

“我向乔尼招手了。”

艾伦插话道:“巧合的是,这位丢失钱包的同学,他正好取过一次钱包,又不慎掉到地上而没发觉。”

“这是猜测吧。”那男生不服气地说道。

“是猜测,可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你自己也不记得是否掉落了,而那个时候正好乔尼在你脚边玩,是不是?”

男生脸色变了,看样子艾伦的推测完全正确。

“因为真希的换班时间到了,她招手叫乔尼,乔尼在你的脚边玩,正巧你的钱包掉在地上……线索就连起来了。”

“不对,这只狗不是会把东西叼给主人吗?而且钱包在宠物袋里。”

这是死结,我也没想出原因,可是我不愿意怀疑真希,我相信她不会做小偷的。

艾伦再次观察店内,突然笑道:“我懂了。真希,你们轮值的站位靠近通向后面的门,对吧?”

的确,刚才真希指过,那个位置一转身就进入后面了,非常近。

艾伦说道:“接下来是我的推测。真希呼唤了乔尼后,一转身就进入了后面。而乔尼的位置其实还比较远,当它叼着东西跟过来时,就和真希隔了一段距离。这段时间,因为某种巧合,乔尼和真希并没有会合,找不到真希的乔尼,顺手就把叼来的东西放在宠物袋里了。”

我眼前一亮,说道:“对啊,乔尼喜欢把‘狗咬咬’之类的东西藏在宠物袋里!”

“我知道,真希和我换班时,从休息室出去上洗手间了。”那个曾经抱过乔尼的女生说道。

艾伦点点头,对大家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做出了这个推理。不知道这个结论能不能让大家信服呢?”

“叫乔尼再表演一次!”不少人带着笑意说道。

真希在大家的鼓励下,又一次呼唤乔尼。虽然地上没有东西,但乔尼果然还是做出了咬东西的动作。我把小银勺扔到地上,乔尼立刻叼起小银勺奔向真希。

“真希,你赶快去休息室。”

真希明白了,她飞快地跑了,乔尼转了一圈发现真希不见了,果然摇着尾巴把银勺子放进了宠物袋。

真相大白,那个丢钱包的男生总算露出了笑脸:“这小狗真是太有意思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开朗起来。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艾伦好帅!”

“这个女生观察力也好强啊。”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喂!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找到几个樱花标志了啊?”

捧着一大袋樱花标志的洛夜辰站在人群中。

3

糟糕,我完全忘记这个游戏了!

我仿佛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堆积分从我面前溜走,解开“失窃谜题”的快乐瞬间就不见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洛夜辰走进来,看着艾伦。

“哈哈哈,刚才我们齐心协力、光芒万丈的画面你没有看到。”艾伦得意地笑道。

“好了,艾伦的中文不过关,你就不要跟艾伦计较了。”我挥挥手,沮丧地问道,“30分钟快过去了吧,你找到这么多了啊!”

“嗯。”洛夜辰随意地点点头,“你只找到这么一点儿吗?要去兑换奖励吗?一起吧。”

“大家呢?”我没看到由梨她们呢。

“她们先去兑换处了。”洛夜辰催促道,“快走吧。”

“可是我只找到这么一点儿……”

“走啦。”他用力拉着我,像横冲直撞的火车头一样冲进人群。

艾伦连忙跟上:“等等我嘛,有什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你不是高贵的王子殿下吗?去玩你的王子评选吧。”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明明他答应要留在园艺社当活招牌,没想到他压根没在园艺社出现过。

“我……”

艾伦张了张嘴,眼里闪烁着一片水光。

我没有注意到艾伦的表情,因为有大魔王在前面开路,我忙都忙死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失控的火车头嘛,我不停地替他向路人道歉,直到我眼前出现一道巨大的拱门。

“樱花大门?”我惊呆了。

绚烂的晚霞下,一道巨大的粉红色拱门伫立在校园中央。这是用樱花扎成的一道巨型拱门,无数樱花花瓣随着风在空中飞舞,天空就像下起了花瓣雨。

“你也来兑积分?”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

“京纪子?”

我惊诧地看着美丽高挑的女生。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希腊女神装,头戴桂枝花环,手臂上戴着银蛇手镯,竟然也是扮装游戏吗?

京纪子冷冷一笑:“看来你运气不好啊,只找到这么一点儿。”她看着我手里可怜的十几个樱花标志说道。

我很不喜欢她针对我的态度,于是淡淡地笑道:“反正只是游戏嘛。”

“你该不会忘记我们的赌约了吧?”京纪子追问道。

“这么美丽的少女,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啊。”终于追上来的艾伦对京纪子笑道。

京纪子大吃一惊,激动地看着艾伦,就好像看到了神一样。

“艾伦王子!”京纪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请您告诉我,我几次申请当您的导游,您为什么要拒绝我?”

还有这回事吗?我疑惑地看着艾伦。

艾伦表情不变:“因为我不需要导游,我来这里是为了交朋友。”

京纪子大声说道:“我也可以当您的朋友啊!”

“莫耶并不喜欢我。”艾伦突然看着我说道,“她觉得我打乱了她的生活,可是我知道,莫耶会努力帮助我,因为她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坐在王子宝座上的符号。”

“什么意思?”京纪子不解地问道。

“美丽的女孩,你该坦诚一点儿,虚荣并不能为你带来好处。”艾伦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京纪子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艾伦对女生这么冷淡。

京纪子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她咬着唇,瞪视我的目光像冰一样:“是你吧,莫耶?在艾伦面前说我的坏话,你的行为好卑鄙。”

真是含血喷人。

“京纪子,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肯定不会相信的。”我沮丧地说道。

“当然不相信!我比你优秀,艾伦偏偏认为你更好。”

“这根本不是比谁更好。京纪子,艾伦的意思是,你若当他是朋友,他自然也当你是朋友。”

“这是借口。”

“这是在说,你是因为他身为王子才想接近他,而不是因为他是艾伦。”洛夜辰粗声粗气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仿佛是对大魔王的威名有所顾忌,京纪子在洛夜辰面前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她低声对我说道:“你和你的朋友让我丢了脸,我要用胜利证明我才是露星学院最优秀的女生!”

她说什么?

这时,由梨凑过来说道:“她也参加了樱花女王评选,可是最后败给了秀镇。”

原来如此,这算是双重打击吧?我忍不住叹息,为什么京纪子这么看重面子呢?我想秀镇一点儿也不想赢得那个女王头衔。

兑换积分的队伍在前进,很快就轮到了京纪子。我看她两手空空,正疑惑着,突然京纪子拍拍手,队伍后几个女生抱着几大袋樱花标志走了出来。

“这么多?”我吃了一惊。

这肯定不是她一个人找的吧?樱花标志有大有小,是从校园各个隐藏的角落里挖出来的。

那几个女生把袋子交到兑换处,才对我说:“我们站在京纪子这边。抱歉,莫耶,我们这一组都在帮京纪子找,你一个人赢不了我们的。”

我的心一沉。

“谁说莫耶是一个人?”

由梨气呼呼地拨开人群,大熊站在人群后的角落里,他身边站着已经换回黑色男式制服的秀镇。

“你们?你们都是莫耶的组员,那又怎么样?”

“哼,我们也可以把找来的樱花标志给莫耶啊。”由梨伸手一指,只见大熊他们脚下堆放着好几大袋的樱花标志。

“还有我的。”洛夜辰把自己的袋子放过去,堆放得像座小山。

京纪子和她的同伴们顿时严肃起来。

“哼,那就算算到底谁更多吧!”京纪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果然,京纪子和她的团队是很强的。

“一共1313个,你们目前成绩最好,要兑换吗?”兑换处的同学说道。

“先不急,等他们的计算出来再说。”京纪子得意地看着我。

我们默默地交上自己的樱花标志,漫长的统计时间让人呼吸困难,艾伦问我:“胜负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微微一愣,是啊,胜负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同伴,我比京纪子幸运多了。

“不重要。谢谢你,艾伦。”

我看着艾伦,他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柔。

“艾伦,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这时,秀镇咬牙切齿地走过来,木刀逼近艾伦的样子非常可怕。

“秀镇,别生气嘛。”

一看到秀镇,艾伦温柔的表情就消失了。他手足无措地缩成一团,像个怕打雷的小孩一样蹲着,双手捏着耳垂。

“你为了摆脱我,竟然偷偷给我报名,害我经受那些折磨……”一想起樱花女王评选,秀镇就浑身冒冷汗。

“人家想自由地享受樱花祭嘛。”

“你一个堂堂185厘米高的男生竟然自称‘人家’,太可耻了。”

“是是是,秀镇,你说得太对了。”

……

呃,我怎么有种秀镇其实是艾伦的天敌的感觉?

“哼,人家也想和艾伦这样子交谈啦。”由梨嘟着嘴看着两人。

“由梨,你在嫉妒哦。”

“哼!秀镇这家伙被艾伦骗死最好。”由梨气呼呼地走开了。

由梨,其实你是在吃艾伦的醋吧。秀镇是你的天敌,何尝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洛夜辰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抬起头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不对,我觉得很重要。”

“什么很重要?”

“比赛的胜负非常重要。”

“哦,你说这个啊。”我没当回事。

“赢了,证明大家支持你、喜欢你。她羞辱你,我就帮你反击,因为我们是同伴,我帮你,当然要帮你赢!”

“你就是在想这个吗?”

“对。”

我惊讶地看着洛夜辰,他那双眼睛在晚霞和灯光中,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没有什么大道理,他的思维总是那么奇怪又跳跃。可是我懂,我懂他的意思,他的同伴理论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相信我是正确的,我会赢。

“傻瓜,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会相信我吗?”

“会!因为你是我的同伴。”

“只是同伴吗?笨蛋!”

一滴泪水从我睁大的眼睛里悄然掉落。我慌忙低下头揉眼,耳边传来洛夜辰疑惑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不习惯戴隐形眼镜吧。”

无论什么情况都会相信我吗?

我想听这句话已经想很久了,你知道吗?

“算出来了,莫耶,你的成绩是1312个,要兑换积分吗?”

兑换处传来的声音让我们重新紧张起来。

“不会算错了吧,只差一个吗?”

“我们为保险起见,数了两次。”兑换处的同学说道。

“算了,就算我输吧。”我吐出一口气。

虽然要接受京纪子的奚落,但大家都努力了。

“你的团队果然是败犬。”京纪子冷笑道。

“京纪子,你说我就算了,为什么要说我的朋友?”没想到京纪子对我的成见这么深。

“谁说莫耶输了?我们还有呢。”艾伦站出来,微笑着说道。

“还有?”我四下张望,大熊他们手里拿的都交上去了,包括我那十几个也算在内。

秀镇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大声说道:“开始准备,点火!”

“什么点火?”我更疑惑了。

艾伦指了指上空。

“什么意思?”我来回转圈,始终不明白大家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洛夜辰突然大喊道:“莫耶,快看天上!”

“咻——”

“轰!”

几根细小的金线在远方隐约闪现,就像几条小金蛇在天空中穿行,直到隐没在云层深处,然后绽开。

深紫色和靛蓝色的彩霞渲染着天际,逐渐昏暗的天幕就像迷幻的宇宙。一朵朵巨大的樱花在空中绽放,就像整个宇宙都在飘舞着花瓣。这一刻,所有人都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那是瞬间的壮丽,是刻在记忆里最美的画面。

花瓣如雨般纷纷坠落,我不舍地看着天空,希望那烟花永远不会消失。

星星点点的火光最后消失在云层深处,秀镇走上前问道:“数清楚刚才有多少朵吗?肯定不止一朵吧。”

“那个……”兑换处的同学目瞪口呆。

“不公平,那不是学校设计的樱花标志,那是樱花焰火。”京纪子的同伴大叫道。

“算了!”京纪子阻止了她,走到艾伦面前说道,“艾伦殿下,你说的那些话,我想我现在懂了。”

她看了我一眼,无言地转过身。

这时,广播响起,会长的声音再次出现:“让我们记住刚才那美丽的瞬间,来自于莫耶和她的同伴们最热情的烟花。第二轮游戏宣布结束,胜利者是雪染京纪子同学。另外,在今年樱花祭即将闭幕的时刻,我荣幸地宣布,本年度最佳组合是——莫耶的小组。‘王子的下午茶时间’以超过90%的好评率荣登宝座,综合全场口碑,莫耶同学获得‘最佳表现奖’!”

“啊!”这是老天爷发给我的大礼包吗?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大家沸腾了。什么矜持,什么淡定,在这一刻都被我遗忘了,我就像个快乐的小孩,奔向了大家。

我想,这大概是烟花带来的一个小小福利吧。

4

那样的夜晚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像我这样的人,总是不相信幸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昨晚没有做梦。

我打开窗户,低下头就看见妈妈在院子里浇花。

“该上学了。”妈妈听到动静,抬起头说道。

“嗯,我起来了。”

就像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一样,今天与往日并没有不同。樱花祭就像午夜的一场梦,又像一场精彩的电影,从我身边经过,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儿遗憾。一生只有一次的樱花祭,就这样说再见了。

可是,终究还是有什么改变了吧?

当我看到站在路口的两个人时,我的心仿佛变成了氢气球,轻轻地飞了起来。

总是爱笑的艾伦和永远不会笑的洛夜辰。

“一起上学吧。”艾伦挥了挥手。

这样的时光真希望永远别消失。

很多人以为和艾伦一起上学就是坐着豪车、喝着几千欧元一瓶的果汁,幸福地吹着空调,事实上,和艾伦一起上学坐得最多的是“11路公交车”。

这位王子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最初印象,什么华丽、端庄、严谨,都是骗人的,真正的艾伦是个好奇宝宝,在他眼里就没有无趣的事。

“走了,艾伦,不要再看了,盯着人家晨练很丢脸的。”

我刚说完,沉默的洛夜辰就拎着艾伦的衣领将他拖走,直到走进了校园也没松手。这个画面又一次刷新了大家对大魔王的认识,一见到我们就跑出10米远。

“一天之内就把学校恢复原状了,真厉害。”我看着熟悉的校园,忍不住感叹。

“园艺社的那些东西,本王子叫他们保留了。”艾伦得意地邀功道。

“嗯,这样学姐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我想,那么美丽的园艺社一定会吸引很多社员。

心情一好,我的笑容更甜了。可是大家好像很敬畏我们,当视线相触时还会刻意转过头,为什么?

“莫耶!”由梨在二楼的走廊远远地朝我们挥手,“莫耶,你快上来,我有事跟你说。”

“好。”我点点头,正要朝楼上走,就见艾伦朝校园一角走去。

我也注意到了,那边围着好多人,平时是贴校报的公告栏,被学生围观并不奇怪。

“啊啊啊,不要去管艾伦,莫耶,你快上来!”由梨急得尖叫起来。

由梨的反应有点儿奇怪,我下意识地朝艾伦走去。由梨更着急了,她大声喊道:“大魔王,你帮我把莫耶带上来,快!”

洛夜辰自然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而我则径直走向公告栏。

很意外,我的到来就像在水里滴了一滴油,和大家格格不入。发现我走过来,所有人都让开了,只剩下艾伦呆呆地站在公告栏前。

“艾伦?”

“莫耶……”艾伦转过头,苦着脸说道。

“你怎么了?”

“有好多字我不认识。”

那你这样跑过来干什么?

“我看看吧。”

我走过去,视线刚刚触到公告栏,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不,准确地说,是我根本不敢收回视线。上面的照片是我扑向艾伦和洛夜辰时的画面,这是我最宝贵的记忆。

可是照片里的我被红笔圈了出来,几个带着恶意的箭头朝向四面八方,每一个箭头后都有一句关于我的注解。

“传说中的年级第一,靠脑力取胜的女生。”

“据说她善解人意,温柔可亲,人缘超好。”

“谁能告诉我她在初中时的情况?”

“现在就来深度八卦一下,传说中这位征服大魔王、吸引王子的女生有何厉害之处。”

……

顺着这张照片看下来,是一篇用红笔书写的文章。上面详细地写了我的资料,还有那件我永远不想回忆起来的事。

“不……”

我低下头,依稀听到一句“大骗子”。

我的手用力伸向前方,可是够不着,我始终够不着!公告栏仿佛离我越来越远,无论我怎么用力,它都在我够不到的地方,嚣张地、刺眼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骗子!”

有一个清晰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谁?谁在那边?出来!”洛夜辰凶狠的吼声打破了平静。

没有人再说话,甚至没有人反驳洛夜辰,可是大家都默默地退开,用冷漠的目光盯着我。

我的耳朵轰隆隆地响着,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一双双充满怀疑的眼睛仿佛和初中时的画面重叠起来。我茫然地抬起头,幻想着此刻还是昨天那欢乐的樱花祭。可是再也找不到了,所有象征着幸福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现实的学院和一群等待判决我的人。

这种时候就连大魔王都不再可怕了。

我们学院的同学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嘛,虽然平时躲着大魔王,可是在我这样的大骗子面前,同学们都忘记了害怕,愤怒地表达他们的态度。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莫耶。”

“京纪子。”我看着京纪子,喉咙干干的说不出话来。

“啪!”京纪子飞快地扇了我一耳光。

“我竟然输给你这种小偷,你带给我的耻辱我永远记住了。”京纪子看都不看艾伦,骄傲地转身走了。

“不要以为你是女生,就可以被原谅!”洛夜辰就像愤怒的魔兽一样冲京纪子的背影喊道。

我慌忙拦住他:“不要,如果你还当我是同伴,就不许跟任何人动手。”

“假惺惺!难怪你和大魔王是朋友,因为你是个惯偷,是个骗子,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有朋友以前和你在同一所学校,我打电话问过了,这是真的!你竟然在学校里装成善良的样子,恶心死了。”有个男生义愤填膺地大吼。

我知道他是隔壁班一个安静的男生,平时看到我时会笑一笑打声招呼。

那样的笑容再也不属于我了。

“散开,快散开。”有人挤进人群,对大家喝道,“不要道听途说行吗?对自己的同学友善点儿。”

是庄司学长。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当我被全世界背叛时,是庄司学长救了我。

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再依赖学长了。

“莫耶,还是那件事吗?”庄司问道。

我无奈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谁贴的大字报,但依然是相同的事折磨着我,再次把我推进深渊。

我还能相信谁呢?

“莫耶,你去哪里?”洛夜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们去上课吧,我静一静,不要跟着我。”

到现在还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也是很任性的吧?可是还能怎样呢?我的真面目是如此恶心,大概不会有人再愿意理我了吧。

到头来,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莫耶,你想平淡地度过这三年的计划失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