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山耸了耸肩，刷的一展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地摇着折扇当先迈步，大摇大摆地进了眠花坊。
柳令春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揽过顾今息一同进去，却被一旁的慕云霄不动声色地挡住。
“柳兄，走吧，青山都先行一步了，你这个做东的，可不能落在后面了。”
慕云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笑道。
方才他不过是晚下了一步马车，就看到顾今息被和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的。现在自己站在这儿，怎么可能再让顾今息被“轻薄”了去？
柳令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慕云霄，方才……是巧合吗？
看了眼一旁毫无所觉的顾今息，柳令春笑了笑，将疑惑存留在心底。毕竟像自己这样的心思，恐怕不是人人都有的。至于真相如何……
不急，今夜才刚开始，他有的是时间，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
柳令春对慕云霄礼貌地点了点头：“慕兄所言在理，我们这就进去了。”
说罢，又隔着慕云霄看向仍然在纠结的顾今息，安抚道：“顾兄，既然都到了这儿了，就去吧。放心，我们今晚可是有事儿要做的。至于别的，你若是不想，也没人能强逼你不是？”
顾今息听了这话，心里才安定了些。
也是，她今晚应允到这里来，都是为了查案，若是这个时候打了退堂鼓，岂不是功亏一篑吗？柳令春说的在理，只要洁身自好，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慕云霄分明听出了柳令春的话中别有深意，却又不明就里，见顾今息神色松动，心中有些担忧。
他是知道顾今息身份的，女子来这种地方，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若是日后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定是要遭人诟病的。
正待上前劝几句，谁知顾今息此时却是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绷着一张脸就蒙头进了眠花坊，让慕云霄连劝她的机会都没有。
顾今息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被门口揽客姑娘们的红绸撩到的时候，更是脸色发黑，浑身僵硬，脚下发虚，看得背后的两人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就怕她实在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柳令春无奈地笑了笑，眼看着顾今息没了踪影，连忙对慕云霄撂下句：“慕兄，请。”自己当先一步，跟上了蒙头乱闯的顾今息。
慕云霄同样不敢落后，紧跟了上去。
等到几人先后到达包厢的时候，袁青山已经端坐其中，潇洒地摇着手里的折扇任由老鸨在自己耳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顾今息看着这副情景，当即脸色铁青地坐在一边。柳令春自然知道这是为何，笑着在一旁坐下，不做理会。
最后进来的慕云霄摇了摇头，这副样子，是把这个难题交给自己了吗？
叹了口气，慕云霄认命地走上前去，打断了老鸨和袁青山的“热切交流”，随意点了几个姑娘，吩咐了老鸨几句，给了一把银子，这才打发了老鸨出去。
“哎哎哎，别走啊！”
袁青山正陶醉着，没想到慕云霄插了一脚进来，连忙跳脚叫道。可老鸨收了慕云霄的银子，哪里还认得他？直笑得合不拢嘴地离开。
袁青山丧气地坐了回去，不满地抱怨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今儿个有‘大事儿’，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吧。”
来之前，柳令春已经暗地里将此行背后的目的透露与他们，以免他们有所误会，打乱了他和顾今息的计划。
袁青山虽然知道这次并非是单纯的喝花酒，但还是打着玩乐查案两不误的主意，谁知道这群无趣儿的人，就这么打碎了他的白日梦，可恶！
慕云霄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袁青山是贪玩儿的性子又起了，笑骂着警告道：“你小子，知道有正事儿还想着玩儿呢？我这不是给你留了几个，想玩我们也不能拦着你。只是你可别玩过了头！”
顾今息在一旁看这两人相处，有些惊奇：“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关系这么好了？”
这话一出，两人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对方，各自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也有几番公务公事，相处下来，彼此之间确实感情又加深了不少。和顾今息相比，相处起来也更加无所禁忌。
“顾兄多心了，没的事儿，我们几个之间不是一向这么好吗？”
慕云霄笑着打了圆场，可惜爱玩又没有得到满足的袁青山现在可没有配合的意思。
“对啊，我和云霄向来都是这么亲近的，至于顾兄嘛，”袁青山上下打量了顾今息几眼，啧啧有声地摇头叹息，“顾兄就算嫉妒我们，也是没有用的。”
说着还搭上了慕云霄的肩膀，以示兄弟情深。
慕云霄刚被驳了面子，哪里会让他就这么搭上，暗地里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肘子，当即让袁青山收回手去抱着肚子哀嚎。引得满座哄堂大笑，这一来一往之间，原本沉重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这才对嘛，一副棺材脸，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是来砸场子的吗？”袁青山笑道。
顾今息一愣，随即恍然，袁青山这么逗趣儿，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在这个地方，她确实是不能够集中心神，险些露出马脚。
“是今息狭隘了，多谢青山。”
顾今息一本正经地道了谢，心中暗暗发誓要打起精神，绝不能拖累了大家。既然自己已经扮作男儿身这么久了，今夜，就做一回潇洒儿郎又如何？
“你看你看，我就说这小子一本正经的，不适合来这儿做这事儿吧。”
袁青山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让好不容易移开注意力的顾今息再次尴尬地红了脸。
“好了好了，咱们今儿个可不是来斗嘴的。”
柳令春眼看着袁青山说话无所顾忌，将顾今息逼得面红耳赤，连忙出言相帮。
“知道你这张嘴厉害，今晚就省着点儿吧。”
慕云霄瞪了袁青山一眼，和一个女孩子接二连三地开这种玩笑，可就要过了。
袁青山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摸了摸鼻子，安静的收敛了下来。
而一旁的顾今息早就臊得面红耳赤，见袁青山消停了下来，连忙转移话题：“待会儿那几位姑娘来了，我们怎么处理她们？”
她可不想真得喝一次花酒，何况他们今晚，可不是来玩儿的！
“这个好说，”这种事儿，还是身为情场浪子的袁青山在行，接话道，“风尘女子，最是容易应付。你只管给够了银票，就不必再顾虑她们。她们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确实如此。”柳令春点头道。
他常年查处各种疑案，对于消息最是灵通的场所，也是有所涉猎的。这些常年混迹于风尘场所的女子，自然有她们的生存法则，确实不必他们担心。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顾今息有些惊讶，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道道，确实是让她大长见识。
“那今晚，我们又准备如何行事呢？”慕云霄询问道。
他们虽然大概明白今晚将有大事儿发生，却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只是看在顾今息的面子上，没有拒绝邀约就是了。
柳令春一笑，计划早已成竹在胸，既然他们问到了，也该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今晚，我们要用的，就是这些风尘女子的招数，给他来一招——虚凤假凰！”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迷茫。
“哦？此话何解？”
柳令春转向顾今息，展颜一笑，顿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顺着顾今息的脊背直冲大脑，叫嚣着不妙的预兆。
本欲出言阻止，却被好奇不已的袁青山抢了先：“柳兄就别卖关子了，快和我们说说，怎么个虚凤假凰法儿？”
果然，柳令春接下来出口的，让几人都惊愕得接不上话。
“待会儿她们进来之后，我和顾兄拦下其中的两个，男扮女装，假扮成这里的人，等到明日混到前去‘伺候’的人中，当面探听她们的消息！”
“什么？不行！”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这个第一时间反对的人身上。
令所有人傻眼的是，这人竟然不是身为主角之一的顾今息，而是慕云霄。
柳令春意外地挑眉，道：“慕兄，顾兄自己都没有吱声，你这么急着反对，是为何啊？”
他料到会被反对，但却没有料到反对他的竟然是慕云霄。若是他没有记错，如今的情形，他根本就是个局外之人吧？
柳令春这话一出，投向慕云霄的目光更加诡异了些。
慕云霄自己也是暗自懊恼不已，这一句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僵硬，慕云霄勉强解释道：“我不过是替顾兄鸣不平而已。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扮作女儿身？你提这种主意，是什么居心？”
“哦？仅仅是替顾兄鸣不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