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宫野兰掏出一份密函递给武田:“将军,重庆黄花菜有消息传来了。”
武田打开密函,抽出一份资料,除了顾雪峰的照片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履历。他用手在顾雪峰的照片上弹了一下:“顾雪峰,久仰了。”
说着把照片放在棋盘上,拈起一粒白色棋子,轻轻放在上面。
“即刻让张玉林他们来见我!”武田说。
宫野兰答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张玉林、黄月生、陈皮梅等汉奸进来。
武田把顾雪峰的资料往他们面前一扔:“我们在重庆的卧底已经拿到了现任军统上海站站长顾雪峰的资料,大家瞻仰一下吧。”
几个人开始传阅。
宫野兰说:“按照将军旨意,十三钗必须斩草除根。”
众汉奸大声说:“哈伊!”
“另外,汪精卫派了他的心腹邹博庵来上海,将军的意思,是让邹博庵出任上海政务委员会委员长……”
张玉林脸色一变,有些失落。
武田大声说:“胡三保,你行动队的任务就是保护邹博庵的安全,下个礼拜五有邹博庵号召中国民众致力于*****的演讲会,是为东亚和平造势。在座的各位,这次演讲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众汉奸齐声:“嗨。”
从武田那里出来,胡三保便去了久盛赌馆。在他拿着筹码在赌桌前犹豫着,不知往哪押时,小四催他:“队长,咱该回去了。”
胡三保嚷嚷:“急什么?再赌这最后一把。娘的,连开六把小,中了邪了。”
郭春光和男装打扮的丁当在一旁观察着胡三保,郭春光对丁当使了个眼色。
庄家摇色子筒,丁当竖起耳朵听,色子筒放定。庄家喊:“快押快押,赶紧押了。”
丁当拿一个筹码押在小的位置上,胡三保犹豫来犹豫去,把手中所有筹码堆到大的位置,但被郭春光推到了小的位置。
胡三保一愣,回头看看郭春光:“你谁啊?你干吗?”
郭春光说:“嘿嘿,兄弟,我看你今天霉得很,连押六把都输。我跟你打个赌,这把还是小。”
胡三保不信,把筹码再推回来,大声说:“我正式警告你,你要赌自己下注啊。”
郭春光再给他推回小的位置:“听我的,押小,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一人一半。”
胡三保愣了愣:“那我不是稳赚不赔?”
说话间,色子筒打开,果然是小。胡三保高兴地蹦起来:“什么叫一把定乾坤?我连输六把又怎么着?这叫机智沉着,翻本啦。”
郭春光意味深长地笑笑,离开赌桌。
“哈哈,兄弟,多亏了……”胡三保左右张望,看到郭春光的背影大喊,“哎,兄弟,兄弟……”
边叫边朝郭春光的方向挤去。
小四追着他:“队长,上头吩咐了让咱们看紧那姓邹的,要是出了事咱们……”
胡三保不耐烦地挥手:“行行行,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郭春光瞟了一眼小四,低声对丁当说:“你跟着那个人。”
丁当点头。
胡三保走到郭春光后面,一只手攀在郭春光肩上:“兄弟,别走啊,见者有份。”
郭春光笑笑:“听我的没错吧?”
胡三保大方地将手中的一半筹码递给他:“一半,说好的一半。”
“不用,就留着给兄弟买酒喝吧。”郭春光说。
胡三保一拍腰间:“老子有的是钱,花都没地方花。走,喝一杯去?”
小四看到这番光景,只得先行离开。丁当悄悄跟着小四出了赌场,到了六国饭店门口,小五迎上来:“四哥,队长呢?”
小四嘟哝着:“一赌上钱就连亲生老子都不认得了。”
“兄弟们都楼上楼下地守着呢,也没啥事。不就怕十三钗来吗?谁会知道邹博庵住这儿啊。”
小四小五的对话丁当听得一清二楚。
胡三保带着郭春光去了一家酒馆,边喝边赌大小。满面通红的他摇着色子筒,大着舌头说:“大……还是小?”
郭春光看看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钱说:“小。”
胡三保打开筒盖:“果然是……是小。赌神,绝对是赌神!”
郭春光一摊手:“给钱。”
胡三保把仅有的十个大洋推给郭春光:“钱,钱老子多的是,身……身外之物。爹……不不,叔……不,师父,你是师父,哈我……认出你来了,你是师……你……”
说着拿着色子筒跪下,郭春光赶紧扶他。胡三保把色子筒当成酒杯:“师父在上,徒弟敬你一杯!”
说完扑通一声,醉倒在地。郭春光叫来伙计,拍出一个大洋:“这位爷今晚是回不去了,你好生伺候!醒来后你就叫他爷爷。”
店小二高兴地拿起大洋:“是,爷爷,爷爷,你们都是爷爷。”
郭春光从酒馆回去后,从丁当那里了解了情况,然后去敲凤凰的门。凤凰从门缝里看到郭春光对自己做鬼脸,板着脸开了门,瞪着他。
郭春光点头哈腰:“嘿嘿,队长好。”
“大半夜的不睡觉,想让我拿麻袋套你?”
郭春光瞅瞅凤凰的屋:“你有麻袋吗?”
凤凰从门背后扯过一条麻袋:“你说有没有?”
郭春光跳开两步:“别别,我有重要情报,你听不听?”
“你能有什么情报?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晚又跟丁当去赌场了吧?”
“嘿嘿,上赌场是没错,可赌场也有情报啊。”
凤凰没理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梳妆台。郭春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粉递给她,笑眯眯地说:“请队长笑纳。”
凤凰不接:“这是情报吗?”
“这是我今晚的战利品,用赢来的钱买的。”
凤凰冷冷地说:“留着给你那些怡红院的姑娘吧。”
“拿着,你拿着我才告诉你情报。”
凤凰白了郭春光一眼,将粉盒接了过去。
郭春光严肃地、一字一顿地说:“找到邹博庵了。他住在——六、国、饭、店。”
28
徐府对面小楼的二楼窗口紧闭,窗内挂着窗纱。窗纱后面,有一架望远镜,顾雪峰从望远镜里,看着徐府大厅正表演评弹的徐子晏。
徐子晏身穿旗袍,怀抱琵琶,边弹边唱着评弹曲目《秋思》:“……佳人是独对寒窗思往事,但见泪痕湿衣襟。曾记得长亭相对情无限,今做寒灯独夜人……”
身穿长衫的武田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沉醉般地聆听着。
徐子晏唱道:“谁知你一去岭外音书绝,可怜我相思三更频梦君。翘首望君烟水阔,只见浮云终日行……”想起了她和顾雪峰相爱的点点滴滴:
少年时的她和顾雪峰一起坐在小摊上吃同一碗豆腐脑;她的房门被父亲用铁锁锁上,她哭着敲打房门,看到一只猫跳上窗台,猫脚上绑着一个红色丝线编成的同心结。她从猫耳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看着,泪水扑簌簌而下;提着箱子的顾雪峰不舍地望了一眼徐府,转身决绝离去……
徐子晏唱着想着,泪光闪烁。武田一步步走近她,她也没有发觉。
武田的手落在她的肩上,琴声戛然而止。
“你哭了?子晏,你想起什么了?”
徐子晏微笑着:“武田将军,宁信世上有鬼,莫信戏子眼泪。子晏只是入戏罢了。”
武田摇摇头:“你不只是投入。一个二十七岁的玲珑女子,你说你没有故事,谁信?”
徐子晏放下琵琶,倒了一杯水:“我以为只有小报记者爱问这些八卦呢。”说完一抬头,看到了窗外宫野兰那略有敌意的目光,脑子飞快转着。
武田温柔地看着她:“子晏,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觉得你像一杯酒,醇厚芳香,一眼望不到底。一个未经世事洗涤的女子,只能是一杯白开水;而你迷人的地方,就是你笑的时候,那种淡淡的忧伤,让人心疼,让我想去亲近你,安慰你……”
武田说着,走近徐子晏,从背后搂住了她。
徐子晏一惊,故意让手中的玻璃杯失手落地。
宫野兰看到武田拥抱徐子晏,心里已愤然。听到茶杯摔碎之声,从窗口跃入房内大喊:“将军!”
徐子晏做出尴尬状,挣脱武田的怀抱。
武田扫兴地说:“什么事?”
宫野兰嗫嚅着:“我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怕……怕将军有危险……所以……”
武田长吁一口气,扫兴地挥了挥手。
对面小楼里的顾雪峰放下望远镜,沉思着。
武田走后,顾雪峰来到徐府门口,把一只脚上绑有红丝带编成同心结的猫,从徐府铁门框放了进去。
猫“喵”地叫了一声,蹿入徐府。
正在梳妆镜前梳妆的徐子晏,看见一只猫从窗口进来,再看到猫脚上的红色同心结时,脸色变了。她俯身从猫耳里取出针状小纸条,看到上面写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徐子晏拉开抽屉,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和刚刚看到的这条内容一模一样。她的眼睛湿润了。
她快速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树旁,看到树枝上挂着一个由树叶和鲜花编成的小花篮。小花篮里,有个首饰盒,打开首饰盒,里面有枚戒指,戒指上的钻石发出耀眼的光。
“它在等它的主人,已经等了好多年。”一个声音响起。
徐子晏回头,看见了顾雪峰。
“子晏,我说过,我衣锦还乡,就一定回来娶你。”
“你不觉得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我这一走就是八年,是死是活都没个音信。要是我死了,你可能也就伤心一阵子,没准还能想起我的一些好。可我偏偏活着,你一定在想,八年了,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徐子晏默默地听着,手里摩挲着那个戒指盒。
“可你知道吗?在我们约定见面的那一年,我们奉命刺杀大汉奸林克江。当时二十多个战友,只有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而且身中十几枪,光取出的子弹就有半斤重,整整昏迷了半个月。”
徐子晏吃惊地看着他。
“我也想回来,天天想!昏迷的半个月里,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踩在阎王殿的门槛上,可一想到你还在等我,一想到我答应过要回来娶你,那腿又迈回来了。这一伤,就是半年。半年后想回上海,又被林克江逮住了,虽然最终找到机会杀了他,可回到上海就找不到你了。徐府的院子空了,没人知道你们全家去了哪里。”
徐子晏潸然泪下。
“八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嫁人了?你过得好不好?我不敢求你原谅,但我顾雪峰没有负过你,我对你的心,从没变过……”
徐子晏泣不成声。
顾雪峰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子晏,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在军统拼了命地杀敌锄奸,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荣归故里,堂堂正正地向你爹提亲,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别的女人能有的一切,我的子晏一定也要有。”
徐子晏流泪推开顾雪峰:“我不要八抬大轿,我也不要你荣归故里。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哪怕粗茶淡饭,穿布衣,住草房,只要你在我身边。可你只留下了一封信,就不辞而别,有没想过我要独自面对的是什么?”
“对不起子晏,我受不了你爹的眼神,我只是想要一点尊严。现在我官至中校,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我顾雪峰配得上徐子晏!”
徐子晏感动地看着顾雪峰:“雪峰……雪峰,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每天下棋弹唱,养一大堆孩子……”
“我们会去,一定会去,但不是现在。子晏,我还有重要任务在身,加入我的组织吧,我需要一个在武田身边卧底的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子晏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顾雪峰,你想利用我?!”
说着把戒指盒塞给他转身就走。顾雪峰追上去,从背后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秀发中,轻声说:“对不起!”
徐子晏的眼睛红了。
“我是一名军人,党国让我挑起上海站这个担子,是对我的信任,我们杀敌锄奸,为的是民族大义。乱世当道,这些难道不比儿女私情更重要吗?”
徐子晏怔怔地听着。
“子晏,我不逼你,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爱的男人不但不是草包,还是一个英雄。”
说完吻了吻她的秀发,转身离去。徐子晏一阵眩晕。
29
凤凰在房间梳头,准备外出,海萍走了进来。看到郭春光送凤凰的那盒香粉后,惊喜地拿起来:“哎呀,百花香粉!我都想它想了好几个月了,嫌它贵,老也没舍得买。”
“你喜欢?那就给你呗。”
“真的啊?”
凤凰梳好头,边换衣服边说:“我还嫌它占地方呢。”
海萍打开香粉盒闻了闻:“这肯定不是你买的,不会是哪个男人送你的吧?”
凤凰眼一瞪:“不想要是吧?”
海萍赶紧盖好盒子攥紧了:“想要,当然想要。”
怕凤凰反悔,赶紧拿着往自己房间走,迎面碰上了郭春光。郭春光一眼认出香粉是自己给凤凰的,一把夺过去:“你哪来的?”
“凤凰给我的。”
郭春光气愤地嘟哝着:“这个臭丫头!”
说完,拿着香粉转身就走。海萍怔了一下,喊了起来:“哎,你还给我!”
郭春光头也不回地说:“这不是给你的,你受得起吗你?”
海萍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丧气至极。
凤凰从房间出来后,悄悄出了院子,直奔醉三江茶馆的二楼东间,看到顾雪峰正对着窗口在喝茶。
“站长,怎么把我约到这儿来?”
“别叫我站长!你这十三钗队长想搞什么就搞什么,扯虎皮当大旗,弄个少爷密令就可以马上行动,还要我这个站长干吗?”
“站长,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以前的事先不说了,说正事。上次骆驼的任务咱们还没完成,必须抓紧时间拿到蒲公英计划的详细资料,杀掉邹博庵,尽快派人打入梅机关内部,不然无法向重庆交差。”
“蒲公英计划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邹博庵的死期倒是快到了。他住在六国饭店,请站长下令,即刻开始锄杀行动!”凤凰说。
顾雪峰一阵凛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凤凰回去后,便把亚男叫进屋,做了一番安排。
亚男从凤凰屋里出来后,回房间拿了样东西,悄悄走进郭春光房间,看到郭春光正专心雕刻首饰盒。
“光哥。”亚男叫。
郭春光低头认真刻着,没理她。
“听丁当说你在屋里关一天了,就为了做这个啊。是要送人吗?”
郭春光抬头:“送人?有人要吗?”
“当然有人要!是个姑娘都会想要。”
郭春光一笑:“亚男,你干啥来了?”
亚男有些羞涩地支吾着,把身后的鞋拿了出来:“是这样,我得空儿做了双鞋,想着是不是能上街去卖,挣点零花钱。你看看我这手艺,会有人买吗?”
郭春光接过鞋看看:“不错!活儿做得挺细。”
亚男高兴地说:“真的啊?那你试试?”
“啊?还是不试了吧,我脚臭。”
“没事儿!”
郭春光无奈地脱下鞋,亚男捂住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臭。”
郭春光嘿嘿一笑穿上鞋,下地走了两步:“嗯,不错,挺好,舒服。”
“那你就穿着吧。”
“那不行,你不是要拿去卖了挣钱吗?这一双鞋得花不少工夫做吧?”
“让你这双臭脚穿过的鞋,谁还乐意买呀?”
“那……那我给你钱。”
“我不要你的钱,要不,你这首饰盒做好了送我?”
郭春光眼珠一转:“这个……这个不行,等这个做完了,我再另做一个给你。”
亚男有些失望地嘟起了嘴。
深夜,郭春光一瘸一拐地回到院子,刚要进自己房间,就看到了一旁的亚男。
郭春光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亚男,你属猫的?这么晚还不睡?”
说完回到房间,脱下鞋开始揉脚。亚男兴高采烈地进来:“光哥,知道我今天干啥去了不?”
“怎么,偷到宝贝了?”
“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乐呵劲,满脸都写着呢。”
亚男压低声音说:“嘻嘻,我偷到了六国饭店的楼层结构图。”
郭春光睁大眼睛:“是吗?赶紧上报站长,再报重庆,让组织嘉奖你。这可是大功一件。”
“嘻嘻,要杀了邹博庵,那才是真正的大功。”
亚男说完看见郭春光刚刚脱掉的皮鞋,问:“你哪来的皮鞋呀?”
“是万木林的,说我老土。非让我穿,还说是命令。我哪穿得惯这种洋皮鞋,哎哟,把我给疼的。”
“那我送你的布鞋呢?”
“被他扔了。”
亚男一听,气愤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罢气冲冲地跑了出去,重重地摔上了门。
郭春光一脸茫然。
30
凤凰拿着六国饭店楼层结构图,和顾雪峰、万木林讨论着。凤凰说:“据我勘察,邹博庵应该住在六楼中间的一个房间。刺杀邹博庵,除了进入他的房间,几乎没有可能。好在我们有了亚男偷回来的这张楼层图,就有了一个办法。”
她指着楼层图中的通风管道:“如果我能进入他房间上面的通风管道,确定他的位置,就能隔着天花板将他射杀。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此次行动不需要很多人,给我配一个人就行了。主要任务是给我望风,助我撤退。”
顾雪峰沉吟着:“本来我想亲自出马,只是邹博庵是我昔日恩师……”
凤凰说:“站长,我想到办法了,你等我的消息。”
第二天,身穿西装,戴着眼镜,与平常判若两人的郭春光和脚穿高跟鞋,一袭旗袍的凤凰乘坐一辆汽车,到了六国饭店门口。
下车后,两个人径直向饭店走去,门童吃力地推着行李跟在后面。
郭春光小声说:“挽着我。”
凤凰无奈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一黄花大少爷,让你挽我还吃亏呢。主要是怕被人看出破绽,对行动不利。”郭春光说。
凤凰连拧他几下:“一定要忍住痛,不然被人看出破绽,对行动不利。”
两个人走到电梯口时,张玉林手下的两名黑衣保镖从电梯出来,多看了凤凰两眼。凤凰自然地将头靠在郭春光肩上,郭春光美滋滋地笑了笑,把凤凰的手夹得更紧了。
俩人进了511房。一进去,郭春光就跃上床,连蹦了几下:“到底是大饭店,这床跟县太爷家的似的,就是舒服。”
凤凰蹲在地上,打开一只箱子,拿出未装好的枪械,动作麻利地装上。
郭春光看着凤凰专注的模样,不由双目含情。
凤凰一抬头,郭春光赶紧把目光移开,跳下床走到窗口朝下打量。楼下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便衣特工晃来晃去,胡三保和小五在饭店门口抽烟。
凤凰把楼层图铺在床上,手指从自己所在房间上面的通风管道一直移到六楼中间房间的通风管道,然后开始打量房间设施。走到卫生间后,看到天花板上有个通向通风层的小天窗。
从卫生间出来,凤凰整整衣服准备出去。
“你去哪?”郭春光问。
“你在屋里待着,啥地方也不要去。”凤凰说完拉开门走了。
凤凰乘坐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忽然看到了武田、徐子晏和宫野兰。凤凰和徐子晏都认出了对方,一怔。凤凰很快恢复正常,神色自如地出去了。
电梯徐徐上升。凤凰长出一口气,绕着六国饭店慢慢走着,熟悉着地形。
郭春光在511房百无聊赖地做着倒立,嘴里嘟哝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郭春光你紧张啥?凤凰还能吃了你?你有种吃了人家。”
门开了,凤凰走了进来,郭春光身子一斜,栽倒在地。
“武田来了。”凤凰严肃地说。
郭春光从地上爬起来:“他带了多少喽啰?”
凤凰拿笔在纸上画出六国饭店的草图:“饭店外面只有十几名特工把守,看样子应该是张玉林的人。大厅和餐厅,有六七名特工。另外还有专门守在六楼的特工,酒店现在谢绝一切无关人员进入六楼。”
说完,又用笔分别画出了各特工所在的方位:“和我预先估计的差不多。幸好我让海萍和玉环分别在两个地方接应,这样就能把包围我们的敌人干掉,减轻我们的压力。”
郭春光点头问:“只有特工?没有鬼子?那五个日本娘们儿没来?”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武田这只老狐狸,明知道那些特工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这是摆空城计吗?”
“那你还打不打了?”郭春光问。
“打!”凤凰说得斩钉截铁,“晚上十点之前,我进入通风管道,查清邹博庵所在房间。六楼共有两个套房,分别是612和613,邹博庵应该会住套房。十二点以前完成刺杀,你留神听我枪声,枪声一响你就把电梯炸毁,然后往西面撤退,我往东面走。”
郭春光说:“不行,要走一起走。”
“声东击西就是最好的掩护。只要你吸引了他们大部分火力,我就有时间撤退。然后你把你停在隔壁街区的邮车开过来接我,你要是不先出去,大家谁也别想走。”
郭春光担忧地看着凤凰:“你……你千万小心,你的命不是你的。”
“谁的?”
“是……是我寄存在你那儿的。”郭春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