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敲了敲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傻瓜。”
澈丹吃痛，刚要抱怨一句，却看到门口闪过的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喊了一句，“苦瓜师侄，你回来了呀？”
叶墨闻声望去，看到一个浑身缁袍的年轻男子，不由得惊道，“苏子尧！”
她怎么也没想到澈丹口中的苦瓜师侄竟然会是苏子尧，原本她拿话只是为了诳苏子恒而已，澈丹自然是和苏子尧没什么关系了，而苏子尧是死是活，世间又有几人关心，却不料如今竟是真的见到了那死了多年的苏子尧。
“你认识我苦瓜师侄呀，叶姐姐？”不过，苏子尧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就那么熟悉呢？似乎……他在哪里听说过似的……
苦瓜看到澈丹不由一笑，只是听到那绝色倾城的女子忽然提到苏子尧这个名字，却也是浑身一颤，双手合十道，“女施主，过往种种，不提也罢。如今苏子尧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苦瓜而已。”
是吗？叶墨闻言不由看了一眼悟空大师，这师叔侄两人还真是说的话都一个样子，还真不愧都是皇室走出来的人，说起话来似乎能骗到所有的人似的，其实却一个也都放不下。
“是吗？”
苦瓜看着那女子淡淡的笑意，看出了那其中浓厚的讽刺，不由脸色愣了愣，却还是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施主，此番贫僧还带来了一位朋友，他说认识施主，不知道施主对……”
苦瓜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似的，“你还真是个啰嗦和尚，我的确认识洛王妃，不信，你看洛王妃认识我吗？”
一道人影从苦瓜身后窜了出来，澈丹见到那人不由的惊讶道，“苦瓜师侄，你怎么，怎么会认识他的？”
拜月宫都毁了，为什么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叶墨却没有澈丹的惊讶，既然苏子恒都能大难不死，他活下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越人使者，好久不见。”
叶墨脸上的笑意透着一丝嘲讽，越人却视若无睹一般，“洛王妃言重了，如今拜月宫不复存在，越人只是越人而已。”
树倒猢狲散也不外乎这个道理，拜月宫宫主的死，拜月宫的坍塌，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也许往后世人就算是苗疆拜月宫的名头也不会知道了，而他当初的所有也许都会成为一种传说罢了。
倒是比雀灵那丫头看得开，不过如今怕是那丫头也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叶墨眉眼淡淡一扫，道，“既是如此，不知道越人使者找叶墨又有何事？难道是为了给拜月宫主报仇雪恨吗？不过……”
她话还未说完，越人就低声笑了一句，“她是咎由自取，就算是你不杀她，你以为她还能活多久？不过我想要跟洛王妃做一个交易，不知道洛王妃肯是不肯？”
虽然是小孩子模样，可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中竟是有成年男子也没有的决意，又似乎这不过是一场平常交易，他并不很是在乎。
叶墨看着他那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就算是年逾不惑，可是终究是一副小孩子模样，很大程度上，有些气质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只是看看澈丹，再看看越人，叶墨忽然打破了这个惯性的念头。身边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真真假假事实如何她也没心情去知道了。
“我想，我与越人你并没有什么好交易的。”
从黎明时刻的宣武门，再到汉宫里的一切，这最后一日竟是这般波澜，叶墨忽然间觉得有些累了，那些交易似乎也并不能打动自己的心了。
越人闻言却是笑了笑，“是吗？难道关于苏子恒和慕晚霜的事情，或者说慕晚霜的过去，叶四小姐真的不想知道了吗？”
忽然一句“叶四小姐”让叶墨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旋即停了下来，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越人语气里分明带着许多的嘲讽意味，似乎不屑，又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喂，那俩人什么关系关我叶姐姐什么事？臭家伙，你趁早给我滚蛋，不要在这里没事找事，小心我揍你！”
澈丹示威似的举了举拳头，看着越人的眼睛很是充满了要挟。哼，敢和叶姐姐过不去，那也要先过了他这一关！
越人似乎对澈丹的威胁并不看在眼里，一双眼睛直直落在了叶墨身上，良久才听到叶墨说道，“既然越人公子想要和我谈条件，那是不是也要拿出些诚意来呢？”
听到这话，越人的心落到了肚子里，表面上再怎么镇定自若如今却也有了些松弛，看着叶墨那似笑非笑的面孔，眼中透露出一丝促狭。
“这是自然，不过我的条件不知道洛王妃你能不能满足呢？”
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却对自己的诚意很在乎，叶墨不由一笑，“那也要看看越人公子你想要什么，若是要我的性命，你说我会不会答应呢？”
她似乎是在看玩笑，可是却又是那般的认真，以致于越人有些拿捏不准叶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看向了澈丹等人，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到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因为他发现，澈丹脸上的表情几乎和自己的一样，似乎……根本就猜不透叶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洛王妃你的性命了，不过是一本书而已，不知道洛王妃舍不舍得割爱呢？”
书？
叶墨闻言双眸微微一眯，“九转玲珑诀，倒没想到越人公子竟然会对这书感兴趣，不过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又是这样的态度！
越人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如今明明火烧眉毛的是这女人，为何受制于人的却是自己？
“既然洛王妃这般没诚意，那就当越人没有提过此事好了。”
他在赌，赌叶墨不会就此罢休，那九转玲珑诀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笈而已，可是对自己而言却是性命归属。
只是叶墨却是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越人那决绝的表情，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意，“既是如此，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越人顿时一股无名邪火窜了上来，看着叶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却是一连三个“好”字，“好，好，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好的？”澈丹不满的嘟了嘟嘴，最后却是拉着苦瓜的手道，“苦瓜，你怎么认识了这家伙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的乖乖小师侄可不能被这家伙给骗了去，别看他长得天真，其实肚子里满是坏水。”说着，澈丹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越人，似乎很是不满他还站在这里不动弹。
苦瓜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是越人施主救了我。”
“师叔，你能不能劝劝这位女施主帮助一下越人施主，毕竟若不是他也许我就真的死在了金陵城了。”苦瓜一脸的诚挚，结果让澈丹觉得很是为难。
叶姐姐向来说一不二的，怎么可能看在苦瓜师侄的面子上就会回心转意呢？
何况，那九转玲珑诀似乎关系着很大的事情，若是把书真的给了越人那家伙，叶姐姐将来万一需要那书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澈丹只觉得自己脑袋似乎要开锅了，偏偏还没有办法解决如今的难题，不由的抓耳挠腮，却听到师父忽然开口。
“不如这样如何，女施主你借这位施主一观那九转玲珑诀，而施主则告诉女施主那些秘密，这样的话，谁也不耽误，不是吗？”
越人闻言不由看向了这说话的大和尚，脸上带着微微的震惊，为什么他竟然看不到这大和尚似的，可是却又像是能看到似的。
“相由心生，越人施主你执迷了。”苦瓜一声佛唱似乎惊醒了越人似的，他迷蒙的看了看那大和尚，却又好像看到了真真实实的人一般。
“大师提的这个条件，不知道洛王妃意下如何？”
叶墨没想到悟空大师竟是护短到了这地步，不由觉得好笑，只是看着越人这般委曲求全，心里却是不满他这般桀骜，“我自然是知道你想要求什么，只是这九转玲珑诀事关机密，若是越人公子万一被什么绝世高手抓到了，岂不是将来会坏了我的大事？所以，大师这提议未免有些不妥。”
越人没想到叶墨竟然又是拒绝，不由冷下了脸，“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叶墨闻言笑了笑，“自然是我帮你制药，你答我疑问，若是有半点隐瞒，那可就别怪我手下乱了分寸了。”
越人没想到叶墨竟是把条件提的这般决绝，看着叶墨的眼神顿时涌出一团怒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但是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好，我定当知无不言，但是洛王妃你可要信守承诺，否则……”
“否则我今生孤独终老，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叶墨笑着说道，似乎发出的誓言并不会应验在自己身上似的，越人看她又是这般玩笑不羁，又是十分郑重，不由的傻了眼，直到叶墨一再重复了那问题，他才回过神来。
“慕晚霜当初救了苏子恒？”
越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讽刺，“她只会杀人，怎么会救人？是苏子恒救了她。”
怎么这样？苏子恒当年苗疆平乱，怎么又会阴差阳错救了慕晚霜呢？可若他是慕晚霜的救命恩人，为何却又会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越人似乎看到了叶墨的诧异似的，不由笑道，“这事，就算是南唐皇室却也知之不详，不过苏子尧却是知晓一部分的，而且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兄弟和拜月宫的宫主有所勾搭，所以才会被设计暗害了，是吗，苦瓜大师？”
叶墨等人也都看向了苦瓜，却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似乎没有想到越人会这般戳自己的伤口似的。
“越人施主，过往皆如云烟，不提也罢，昔日苏子尧早就死了，如今的苦瓜只是苦瓜而已。”
“说的轻巧，苏子尧若是死了，那么我倒是不知道苦瓜大师你何必去那南唐金陵，又何必夜探唐宫？”
迎上了越人的气势汹汹，忽然间苦瓜愣在了那里，半晌才看着悟空大师道，“师叔祖，小僧真的是放不下吗？”
放下，怎么会那么简单？
刀会被别人砍断，会放下，可是心底深处的杀意却是怎么也不会放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