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莲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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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好汉……且……饶命……”

臂下的人,忽然求饶起来,程风不禁一愣,想大世子手下的人,拿出来对付他的,个个也算是他的心腹,也颇有点宁死不屈的气节,何以这个就例外?还倒向他讨饶起来了?

程风到底是个高傲的人,有着这样想法,是以当下有了几分瞧他不起的心思,更是不愿意这样的人死在自己手里,手臂一松,又一推,阿成踉踉跄跄,伏在墙角,大声咳嗽起来。

钟闲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好在都是些外伤,倒也没什么大碍,他呲牙咧嘴地忍着痛,拦到程风面前,冲着阿成说道:“我们大家都早知道了你这心思,你今天是无论如何出不去这屋子的,别再耍些什么阴谋诡计,趁早束手投降可好多着呢,若不然,可别怪我们心狠。”

那男子自退下了蒙布,露出本来面目,只见他双目星闪,五官坚毅,正是那道边卖肉的男子,此时,慕容寂,玄青等人也早进来了,安伯见钟闲受伤,忙拿药为他涂抹,一时间,大家都聚集在程风之后,把这男子围在中间,他见自己再没有逃掉之理,眼中流露出一股决然之情,一咬牙,抱拳对程风说道:“我阿成虽为一屠夫,也非贪生怕死之流,只是小人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我若就这样死了,恐老母无人关顾,特求好汉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待我回家安排好了母亲,自然会回来领罪,男子汉大丈夫,绝无戏言。”

“不行!”铁娃说道:“你这狗贼,以为我大哥是那傻子?放你走,你若要逃之夭夭,又怎么说?”

别人也说:“是啊,大哥,不能放他走,他回去安顿老母是假,去找同伙可是真的。”

程风却半天没有言语,他见对方言辞恳切,目光诚挚,并不像是说谎,静了片刻,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突然说道:“好,我信你一回,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领罪。”

“大哥,你疯了?”钟闲吸气道:“要他回去也可以,须得我钟闲跟着,别人放心他,我可不放心他。”

“四哥受伤了,不用你去,俺一个人跟着。”铁娃说道。

程风伸出手,止住他们的话,凝视着阿成,说道:“只有半个时辰,你自己说的。”

阿成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之光,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捡起双刀,别在腰后,也不从门走,只是借助窗沿一踮脚,片刻之间,早已经置身客栈之外,身手之利落,不免又招来大家一阵暗叹。

这里,玄青先说道:“大哥,你也忒相信这人的谎话了,不如我现在跟着他,他若要逃遁,或要去招他那些同伙,我便将他就地处死,就算不能,也要回来向大家报信,让大家来得及躲避,这样如何。”

程风摇摇头,只是走到窗边,看着阿成消失的方向,慢悠悠说道:“直觉告诉我,他会回来的,我就姑且信他这一回。”

红袖也默默地站在这人群之中,她始终并未置一语,若是以她之见,也是要就地将敌人处决,这种事情,心软不得,毕竟他是为大世子效命的,如果出去招回百八十人来,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可是程风执意要如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暗中让人在客栈外围观察着,若有风吹草动,及时报信。

几人就在这客栈之中,掌灯等起来,谁都没有报多大希望,想人从死亡之门逃了出来,哪还有再回来自投罗网的道理?都觉得程风有些太过相信别人了,不想并未过了半个时辰,夜色朦胧中,一个黑影一起一落,向这客栈飞奔而来,不是阿成,又是谁?

“哎,邪门了。”铁娃瞪着阿成越来越近的身影,诧异道:“还真有人错过这逃命的好机会,前来送死的,我铁娃今天算是见到了。”

很快地,那男子又攀援跳跃进屋,重新回到程风面前,呼呼喘着气,可见是怕延误时间,一路不停赶回来的,进来之后,还未站稳,先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回来了,要杀要剐,随你便是。”说完,把双刀啪地扔到程风面前,脑袋微微一侧,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不想,等了好半天,屋子只是静着,程风并没有下手,他不免带着些许惊讶睁开眼睛,只见程风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一双眼睛深邃地望向他,说道:“我想先知道,你这样一个好汉,又这样好的身手,为什么要为大世子糊里糊涂地送命。”

那男子本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的目光,转念一想,自己左右也是要死的人,况冲他那好汉二字,心下一松,便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本来不知道什么大世子,二世子的,也不想掺进那些名利之争去,只是有人承诺,若咱干成了这一票生意,可以有好几十两金子的收入,咱们穷,几十两金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可以让我老母亲跟着我享受一辈子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杀猪卖肉的,也没什么高远的目标,只是知道受人之托,成人之事,成了,我跟我老母离开这城镇,找个村子,买它几亩地,吃香喝辣去,再不与那官家勾扯,若败了。”他一咬牙,说道:“就算我阿成只有这么大寿,咱们认命。动手吧。”

程风点点头,他听出来了,眼前这个阿成,想必和那些伪装成菜农商贩的人一样,他们和效忠于大世子的那些死士并不相同,他们不过是一些有些身手的土生百姓,也许连啸川的面也没见过,不过是受了一些银两的诱惑,才愿意为人卖命,就算死了,也是死得糊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