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周皇后下首的太子面色有些尴尬,他抿唇不语,本就白皙的脸色越发苍白。
周皇后脸色瞬间铁青,这是她那好儿子第一次当面顶撞她,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慕玉娇看着周皇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阵畅快,最好能将她气得一病不起,这样慕心乔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慕心乔懒得理她,她不知道的是慕心乔最大的靠山,从来都不是周皇后。
“殿下,万万不能退婚呀!就算殿下对妹妹无意,也不能现在退婚,你这样只会惹怒皇后娘娘,伤了你们母子间的和气,而且退婚也有碍妹妹的名声,还请殿下三思。”慕玉娇上前一步开口求情,得意地看着慕心乔,在众人面前俨然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这看似求情,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的话,成功地挑起赵缙的对慕心乔的不满,拨动了他的心弦。
赵缙有些歉意地看着慕玉娇,苦口婆心地劝道:“娇儿你就不用再劝本皇子,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心疼你妹妹,可她心里却不见得有你。”
周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儿子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配得上他儿子?
“玉娇,到爹爹这里来。”慕天成刚清理完黑衣人的尸体,就见到这一幕,想要将慕玉娇带下去,免得她做了有失身份的事,到时候丢得可是镇国将军府的脸。
“今天这婚本皇子是退定了,求镇国将军成全。”赵缙拉着慕玉娇的手,走到慕天成面前说道。
“殿下不要欺人太甚,我镇国将军府虽非天潢贵胄,可也不容殿下如此欺侮。”慕天成脸色阴沉,看着慕心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钝痛。
荆氏挣脱温国公的手,几步就走到慕心乔身边,握着她的手,慕心乔冰凉的手瞬间暖和了不少,“妹夫你跟他说这些,他也听不进去,你没看见我们多情的殿下有多疼慕玉娇,连走个路都牵着她的手不放。”
慕玉娇听了想要挣脱,可赵缙却是握得更紧,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慕天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就是再傻现在也能看出来,赵缙退婚是为了娶慕玉娇,原来玉娇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可他心里却是更疼慕心乔,那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留在世间的唯一念想,可现在他却连她在世时给女儿定下的婚事都护不住。
周皇后突然有些头疼,如果今天这婚退了,无疑是在打镇国将军府与温国公府的脸面。镇国将军府倒还好说,娶了慕玉娇也许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可温国公府就不那么容易安抚了,毕竟慕心乔是温国公府唯一的外孙女,据说比温国公府的嫡孙还受宠。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本皇子也就不用再隐瞒,慕二小姐胆小懦弱,实在当不起本皇子的皇子妃。本皇子钟情于慕大小姐,她温婉贤良,是女子的典范,她才配得上本皇子。”赵缙丝毫不肯退步,看了一眼躲在荆氏身后的慕心乔,心里一阵厌恶。
慕心乔小心地看了一眼周皇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爹爹,舅母,你们就成全赵缙哥哥吧!”
她的声音清冷,眸光滑过一丝俏皮,被荆氏逮了个正着,一点也不尴尬,反倒是偷偷做了个鬼脸,逗得荆氏“咯咯”笑。
赵缙有些狐疑地皱眉,她今日这么好说话,难道是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要退婚,故意以退为进,以此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可惜慕心乔却打错了算盘,这婚他今天是铁了心的退定了。
“乔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天成略为责怪地看了一眼慕心乔,小声提醒她。
“自然知道,我知爹爹心疼乔儿,可爹爹难道看不出庶姐与赵缙哥哥两情相悦,就算你不同意,也阻止不了。”慕心乔见他的脸色略为松动,继续说道:“如果他们私定终身,到时庶姐就会与我反目,姐妹相残,这是何其残忍,这难道是爹爹愿意看到的?”
慕心乔的声音虽小,可也让在场的权贵听了个清楚仔细,庶姐抢妹婿,这是何其精彩的戏码,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慕天成虽不知慕心乔的打算,可也明白了慕心乔的话外之音,那就是慕玉娇与赵缙早就有了私情。如果玉娇在背后做点什么倒是不足为惧,毕竟她的势力有限,可玉娇若与赵缙联手对付他的乔儿,那乔儿还有活路么?
想到这里,慕天成就不敢再想下去,“既然殿下一定要退婚,那这婚约就此作废。”
“将军不可!”周皇后没想到慕天成居然答应,有些急了。
文景帝始终在一旁看戏,这样的局面对于稳固朝局来说无疑是最好,可他还是毫无诚意的劝道:“爱卿可是要想清楚,这退婚对于令嫒的名声可是有百害无一利。”
慕天成与慕心乔对视一眼,见后者点头他才答道:“自然清楚,可臣意已决。这婚事臣要不起,不要也罢。”
“准了,”文景帝一锤定音。
“慕将军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再做定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可见退婚并非是儿戏。再说那半块‘龙凤玉’可是本宫亲手给朱弦的,如果朱弦活着,也一定不想看到今日的场景。”周皇后见劝说无效,索性将镇国将军夫人朱弦搬了出来。
慕天成那高大的身躯一颤,似乎极力压抑着情绪,他想说些什么,可喉咙似乎堵了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慕心乔想上前,可荆氏却是紧握她的手,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娘娘此言差矣,妹妹如果活着一定是希望乔儿将来能幸福,安稳地过一生,可现在……”荆氏有些为难,似乎是不想说下去。
此时,御前侍卫上前禀报温国公府来人求见,文景帝看向温国公,见他点头才吩咐:“带进来。”
只消片刻,那侍卫就回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青衣男子,大约四十岁的样子。
那青衣男子步履从容走了过来,然后跪下,“奴才知道打扰了陛下的兴致罪该万死,可我家老夫人两日前被恶梦惊醒后就心神不宁,命奴才将这半块玉送来给镇国将军,谁知惊扰了陛下……”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可文景帝却明白了个大概。
想必是老温国公夫人有预感能用上这半块玉,才让人送来,只不过被他的侍卫提前发现。
文景帝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周皇后,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冷声吩咐身旁的王公公:“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