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她抬头望去,正好对上文景帝冰冷的眸子。姜贵妃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从未见过文景帝用这样冰冷的目光看着她,那种目光让她既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想起每当处置犯错的宫人时,文景帝就是这个眼神,姜贵妃吓得一哆嗦。
许久之后,文景帝才开口问道:“爱妃可否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
姜贵妃在听到“爱妃”两个字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小心地瞄了一眼王公公,眼里满是乞求,她现在只希望王公公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今天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啊!
王公公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心一横,他比谁都清楚文景帝的脾气,表面看起来大度,实际上心胸狭隘。若是让文景帝知道他与姜贵妃的关系,别说他活不成,就是姜贵妃与四皇子都没有活路。
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在文景帝面前,哭诉道:“皇上,虽然奴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奴才是个太监,怎么可能与四皇子的血液相溶合?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贵妃娘娘对陛下一往情深,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还请皇上……”
文景帝淡淡瞥了王公公一眼,冷笑道:“朕是在问贵妃,你插什么嘴?”
王公公吓得一个激灵,却是不敢再开口说话。
文景帝强压下喉咙里泛起的腥甜,看着王公公冷笑道:“这件事朕一定会追查到底,若是让朕查出什么,你们应当知道后果。”
赵旭看向姜贵妃,眼里满是失望:“母妃,这都是假的是不是?我是父皇的儿子,怎么可能与一个太监的血液相溶?你赶紧向父皇解释,这只是巧合而已,别让父皇误会。”
姜贵妃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睁开,笑道:“你当然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她扑通一声扑倒在文景帝脚边,抱着文景帝的大腿,“皇上,虽然臣妾不知道旭儿的血液为何会与王公公相溶,但臣妾可以保证旭儿确实是皇上的亲骨肉,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巧合,而伤了您和旭儿之间的父子情分呀!”
周皇后轻轻一叹道:“原来是巧合,真是好大的巧合啊!”
姜贵妃厌恶极了周皇后这副嘴脸,她没想到周皇后居然能导出这么一出戏,赵缙刚吃了个亏,周皇后就给她出了这么一道难题,偏偏这个难题还是如此棘手。现在就算她能求得文景帝再来一次滴血验亲,她也不敢保证赵旭与王公公的血液不相溶,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旭儿是谁的孩子。当年她为了与周皇后争宠,才冒险留下这个孩子,没想到现在这个孩子反倒成了她的催命符。
可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陷入危险而不顾?可是文景帝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旭儿的身份,要想保住旭儿必须转移文景帝的注意力,也许可以为旭儿争取到一线生机。
此刻王公公离她不远,当她发现王公公正偷偷盯着她瞧时心下一惊,王公公一个眼神,姜贵妃立即意会,随即迅速低下头。
文景帝捂着胸口,脸色又白了几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宠妃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早已苟合,而且合伙欺骗了他这么多年,他心里就堵得慌。
“皇上,臣妾冤枉呀!出了这样的事,臣妾知道再多的争辩也无济于事,无法说服皇上相信臣妾,但是臣妾可以发誓,并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姜贵妃见他气色不好,眸光一闪,不顾地上的脏污,突然指着周皇后道:“一定是皇后,她想陷害臣妾。”
周皇后冷笑道:“妹妹糊涂了不成?滴血验亲是皇上决定,本宫就是想做手脚也要有机会才行,妹妹口口声声说是本宫陷害你,妹妹可是有证据?”
姜贵妃柔声道:“姐姐可真会说笑,您做事向来都是滴水不漏,何时留下过证据?”她猛然抬头看向文景帝,问道:“皇上可还记得先皇后和朱弦?”
文景帝眸光有一瞬间黯然,他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会忘?
姜贵妃冷声开口道:“当年皇上曾经追查先皇后和朱弦死亡的真相,可是苦查了许久也没有结果,皇上为此还懊恼了好一阵子。其实害死先皇后和朱弦的人是皇后,皇上想想看,当时谁在宫里的势力最大?先皇后薨了以后,谁得到的好处最多?皇上爱慕朱弦,紧接着朱弦也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巧合不成?”
周皇后怒极:“妹妹也是有品级的妃子,怎么说话这么没有分寸?这种无凭无据的话也敢随口乱说,难道妹妹今天是真想将我们皇室的脸面都丢光不成?”她看向文景帝道:“姐姐病逝以后,皇上很难过,可臣妾也很难过,只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先皇后,让皇上与姐姐只能夫妻分离,天人永隔。至于朱弦妹妹,臣妾一向与她交好,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她,又怎么会害她?贵妃妹妹一定是急疯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还请皇上仔细分辨。”
姜贵妃眼里蕴藏着无限恨意,冷冷盯着周皇后道:“先皇后挡了姐姐的路,自然被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至于朱弦完全是因为皇上喜欢她,你怕朱弦的存在会危及你和五皇子的地位,所以才急着除去。”
慕天成本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见他们居然提到自己的亡妻,眼里闪过一抹回忆。
慕心乔与慕明逸见姜贵妃提起母亲,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达成某种共识。
虽然知道姜贵妃是有意拖周皇后下水,可慕心乔却觉得姜贵妃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姜贵妃与周皇后斗了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对方的把柄?正是因为她们互相牵制,一直相安无事,现在周皇后突然打破平衡,也难怪姜贵妃会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