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珞珈谪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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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四面猪歌

在珞珈界,最雄伟最绵长的珞珈山脉有数千万里,可如此巨大的山脉仅与眼前的这只混沌魔猪相当。

正魔两道弟子以及各大妖兽面对挣扎出暗樱大阵的混沌魔猪,原本的自信瞬间消失无踪,哪怕十万里长的角亢青龙族长都像一条可怜的小青虫。

混沌魔猪站在黑暗樱花海洋中,海水刚刚浸没它的黑色肚皮,它鼻孔中喷出的气息卷起狂暴的风雨,护樱小队要运功抵御方能稳住阵型。

赤琰怯怯道:“主人,这猪我烤不了……”

苏谪拍拍它:“人不能烤之,道却可以。”

赤琰问:“永恒樱花大道吗?”

“不然呢?”

赤琰嘀咕道:“道是不吃烤猪肉的吧。”

一只混沌魔猪带给众人的震撼还没结束,暗樱大阵的鬼面再度颤抖,又一只巨大无比的猪鼻子从中探出来,先前那只混沌魔猪兴奋地打几声响鼻,宛若雷霆轰鸣,两只混沌魔猪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会合。

第三只、第四只混沌魔猪相继钻出暗樱大阵。

四只数千万里长、千万里高的混沌魔猪仿佛四道天幕围在麻木的众人四周,护樱小队、灭樱小队与各路巨兽通通困在里面。四只混沌魔猪本是极懒,今日迫不得已前来围堵护樱小队,它们反正往那一站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山,遂懒得再动,干脆站着睡觉……

孟羽叹道:“四只混沌魔猪莫非是诛天魔帝的手下?否则何以至此!”

看来暂时不担心混沌魔猪会攻击护樱小队,它们一睡能有万年,估计一觉睡醒绝大多数正魔两道弟子都会活活老死。

秦巨巨皱眉道:“混沌魔猪挡住去路,即使灭樱小队按兵不动,我们也是输了。”

苏谪问:“凝霜,你怎么看?”

白凝霜遥望许久,黑漆漆的混沌魔猪无声地嘲讽人类的渺小,她早就明白世上不可为之事太多,有时能去奋力一搏都是幸运。她缓声道:“纯阳天鸡总是要找的。”

苏谪点头:“幽兰姐总要救的。”

白凝霜又道:“打得过混沌魔猪?”

苏谪毫不迟疑地摇头:“打不过。”

两人对视一眼,莞尔道:“也得打。”

苏谪道:“我自从额头被刻下樱花图案,既能调用七色樱花,又能调用黑暗樱花。我想试试沧海到底有几斗水。”

白凝霜明白,因为苏谪说的沧海肯定是有她的沧海,水火并济的“相思竹海”。

“相思始觉海非深”,若能解相思,沧海不可量。

苏谪传音给护樱小队以及角亢青龙、天子神鼠和开泰神羊:“我要施展法诀调用黑暗樱花海水之力,若能破开混沌魔猪,大家就顺势冲出去。若破不开,只好再想办法。”

一只混沌魔猪众人或许能联手一战,四只混沌魔猪在一起,联手完全没有意义。苏谪既然要调用黑暗樱花,众人的力量与他冲突,是故爱莫能助。

苏谪,白凝霜,一个身着白色道袍,面前绣着青青翠竹,一个白衣飘飘,手持霜白神剑。两人从“乌夜”船上一跃而起,在护樱小队、灭樱小队和众巨兽眼中化作两道璀璨的彼此缠绕的光柱,晶莹剔透的弱水和幽蓝的莲火交织盘旋,从上看去如同一个旋转的蓝白二色的太极图飞速升空。

两人身形停在万丈高空,苏谪额头杂色的樱花印记中成千上万片黑色樱花瓣气势汹汹,澎湃的黑暗樱花海水绕着他们脚下的光柱蜿蜒而上,就像虔诚的信徒跋山涉水去朝觐黑暗樱花的图腾。

苏谪和白凝霜的身影被汹涌的黑暗樱花海水吞没,中间的蓝白太极再无一丝光亮,但包裹着他们的黑色海水仍在转动,隐约是太极形状。

以水火太极催动黑暗樱花海水,形成一个完全黑色的海水太极,凌空旋转的黑色太极得到底下黑色海水源源不绝的补充,声势越发壮大,很快突破万里方圆、十万里方圆,又逼近百万里方圆!

姬幽龙赞叹不已:“这等规模远超寻常天道境的大道世界!”

秦巨巨道:“亚圣或能勉强做到。”

无鱼道:“小僧以为两人带来的惊喜或不仅如此。”

灭樱小队成员个个脸色阴沉,谁曾料到苏谪和白凝霜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百万里方圆的海水太极或许威胁不到混沌魔猪,可万一再大,大到千万里呢?

超过百万里后,黑色海水太极在扩张时明显波动不稳,看来苏谪和白凝霜两人的驾驭能力毕竟有限。

饶是这样,两人已完成了不得的壮举。

最终,太极里的苏谪和白凝霜吐血不止,忍住经脉破裂的痛楚,将黑色海水太极稳定在两百万里方圆!

西方的那只混沌魔猪睡得正香,丝毫没察觉一轮太极向它撞来,携带着汪洋恣肆的黑暗樱花海水,两百万里的海水巨轮轰轰隆隆,直要震破时空,撕碎这无情的黑夜。

灭樱小队的惊叫声淹没在沉闷的撞击声中,海水太极在混沌魔猪的肚子上崩溃,漫天的黑色海水倾泻而下,激起巨浪滚滚,一众巨兽只好出手抵挡。

然而被击中的混沌魔猪只是梦呓般地哼唧了数声,仍旧沉沉睡去。

蓝白二色太极在天空现出原形,苏谪扶着白凝霜,脚踏秋水刀和凝霜剑,呆呆地盯着做梦的混沌魔猪。

白凝霜略带苦涩道:“总有些事我们做不到罢。”

苏谪发了半天的呆,低声在白凝霜耳边道:“尽人事,听天命,陪你做过一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顿了顿,苏谪接着道:“这一生,也是一样。”

白凝霜瞥瞥四下,但见黑夜沉沉,下方的众人想必看不见天上的情形,她小声道:“这样度过一生……自是很好。”

苏谪长叹道:“你看,那么大的妖魔鬼怪,那么大的永恒大道,我们的道再大也大不过它,我们在珞珈界除的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它们。”

白凝霜替苏谪擦去嘴角的血迹,道:“既是这样,我们的珞珈界又有什么意义?”

苏谪慨然道:“我近来确是疑惑的。”

白凝霜环抱苏谪,黑夜中她的脸靠在苏谪的胸前,她的血浸湿苏谪的道袍,凉凉的气息钻进他的心口,苏谪浑身颤抖,听见白凝霜道:“如果珞珈界毫无意义,诛天魔帝为何处心积虑来攻,他当年占领珞珈界,为何又突然失踪?以诛天魔帝的修为,翻手之间生灭万千星河,怎会在意区区珞珈界?”

白凝霜继续道:“还有,为何芥子般的珞珈界,竟能生出珞樱大帝那样的人物,能够掌握永恒樱花大道?”

苏谪哑口无言,白凝霜叹道:“太弱小,我们都太弱小,还要不懈地追求。”

踩着秋水刀和凝霜剑缓缓下落,苏谪在夜风中沉思良久,抱紧白凝霜,道:“人间,答案一定在人间。”

白凝霜点点头:“不管人间天上,我陪你去。”

苏谪莫名其妙地想起谪仙之语,故作笑容道:“跟着我,汝是仙子贬谪,我则是凡人登仙啦。”

白凝霜伤势沉重,合上双眼,倦倦道:“孰是人间,孰是天上……”

“乌夜”船上谪仙小队和凝霜小队成员忙着为苏谪和白凝霜疗伤,两人的经脉中残存大量黑暗樱花灵气,想要驱散实为不易。

朱回春早有预料,率领他的回春小队赶来,道:“交给我。”

回春小队中皆是医术高手,又以朱回春为最,“悬壶济世诀”乃是神农氏传下的法诀,与黄帝留下的“长生要术”同为医道至宝。

朱回春右手一张,他背后的紫色葫芦飞到他掌心,迅速缩小如针尖。他右手一挥,细小的紫色葫芦没入白凝霜的指尖,立刻游走于她的经脉,一路上紫色葫芦疯狂吸收经脉中的黑色樱花灵气,无底洞般不知餍足,真有点“一葫装日月”的神韵。

待紫色葫芦吸尽白凝霜体内的黑暗樱花之力,朱回春马不停蹄地再替苏谪疗伤,倒把朱回春累得满头大汗。

催动小小的紫色葫芦游遍两人的经脉,而且要吸尽黑暗樱花灵气,又得治愈经脉的破损,这与起死回生简直相去不远。朱回春身后的整个回春小队都在给他提供元气,“悬壶济世诀”施展起来效果立竿见影,代价同样大得惊人。况且大多数人都没有一个这么强大的紫色葫芦。

可惜朱回春妙手回春的英雄事迹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平静中度过,自从苏谪和白凝霜用黑色海水太极攻击西方那只混沌魔猪,四只混沌魔猪着了魔一般梦呓不休,皆是不着调的哼哼唧唧。要说它们哼得毫无头绪却也不然,语调分明略有规则,可要说它们哼的是歌,众人也委实不能接受。

秦巨巨苦笑道:“古有四面楚歌,今有四面猪歌,倒也有三分风雅,只差一分而已。”

一句话把护樱小队众人逗得忍俊不禁,四只令人绝望的混沌魔猪都显得蠢萌起来。姬幽龙哭笑不得,道:“秦大巨子果然潇洒过人,在下佩服。”

秦巨巨甩甩头,理一理鬓角,道:“那是当然,墨者皆苦,最要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