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倾城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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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血夺

宫誉致嘴角的血,让他自己茫然,让戚银屏惊骇,让萤淑茫然,让冥骨微微一笑。

看着他苍白得如同自己之前一样的脸,戚银屏忽然觉得心底疼痛,几乎想要就这样放弃,身体都在发抖。可是她的声音没有抖,冷冷的看着宫誉致,“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宫誉致?”

第二次听到这个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名字,宫誉致又呕出了一口血,看着戚银屏沉默不语。

“大荒之地,黄沙卷天,你对天地起誓绝不背弃辜负我,今日【你又在做什么?”两行清泪静静从戚银屏脸上流下来,她似哭似笑,一字一顿喋血似的,“不怕遭天谴吗?”

这才是戚银屏绝不能眼看着宫誉致今日与萤淑结为伴侣的因由。她当日与宫誉致早于天地起誓,若今日宫誉致再对她人说出一样的誓言,他便会遭天谴神魂泯灭!

宫誉致没有挣脱被她扣住的手,只是仿佛困惑不解的皱着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呕血,也不知道戚银屏在说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走到萤淑身边去,和她对天地起誓结为伴侣。于是他终于狠狠甩开了戚银屏的手往萤淑走去。

“宫誉致……”戚银屏在他背后伸手徒劳的想要抓住,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抓到,手里空空如也。低头轻轻的笑了一声,她现在笑很诡异,让其他人都不寒而栗。连本因为宫誉致走过来而欢喜的萤淑也打了一个寒噤。

感觉背后有异,宫誉致迟钝的回头。戚银屏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尖利的小剑,剑身不长,不过成人半个手臂的长短,剑身隐隐散发着凌寒料峭的冷光。

宫誉致预感不妙,心慌的想要往回去。戚银屏却没有给他机会,短剑直接刺进自己胸口。短剑上有一条极细的血槽,嫣红温热的鲜血顺着血槽涓涓而下,瞬间就侵透了她的衣裳。

戚银屏的脸也渐渐失色,便是胭脂也掩盖不了一脸苍白,连唇也是一样的雪白。然而这样的她却对宫誉致微笑,声音温柔如湖边垂柳,“宫誉致,我的血能不能让你想起一些事情?”

说不清此时宫誉致和戚银屏谁比谁的脸色更加苍白,宫誉致眼中除了戚银屏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事。很多碎片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想抓住这些碎片,可是戚银屏惨白的脸和身上不断流下来的血都让他无从去想,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她。

失血越来越多,戚银屏的身体已经青摇欲坠,连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不过她还是在彻底晕厥的前一刻感觉到一双温暖又熟悉的手将自己稳稳抱住,这一刻终于放安心,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宫誉致单手扶住戚银屏,眼眸定在她的脸上,对周围早已震惊的其他人看也不看一眼。

一旁一直被忽视的萤淑眼看吉时已过,“师兄,吉时……”

“你去和别人结为伴侣。”宫誉致伸手极轻的放在岳纤灵的脸颊上,感觉到温凉的温度,然后他直接将戚银屏横抱起来往外走。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周围众多弟子早已经反应不过来,根本没有人去拦他。唯一能拦的人却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笑得意味深长。

当宫誉致抱着戚银屏走出重围,门主和岳纤灵终于姗姗来迟。宫誉致抬眼看了看她们,许是觉得眼熟,“你们能救她。”

“给我吧。”岳纤灵走上前两步,想要伸手将戚银屏接过来,可是却被宫誉致警惕的躲了过去。

“就这样。”他不看岳纤灵,只是低头看着戚银屏,小心翼翼的说。

岳纤灵双手僵直,有些尴尬更多是羡慕,回头看了一眼门主。门主对她点一点头,“我去和冥骨说几句话。”

一行四人离开了明珠楼,甚至也没有在附近的小城停留,岳纤灵只是简单给戚银屏伤口止血。戚银屏醒来,就发觉已经身处远离明珠楼的地方,头顶是一棵参天的古树,她正枕在宫誉致的腿上。周围除了他们,就再没有其他的人。

“我们在哪儿?”戚银屏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宫誉致取出一只盛满清水的玉杯递到戚银屏的唇边,“已经出了东荒很远。”

戚银屏就着他的手默默喝水,也不敢动,她知道自己刺在胸口的剑有多深,这时候目的达成也不敢继续造次。

“蜃罗门门主和岳纤灵已经走了,你醒来之后可以自己疗伤。”宫誉致将她喝完水的玉杯收起来,他提到门主和岳纤灵还是毫无特殊的反应,就像只是两个陌生的人。

脸颊畔吹来一阵风,有些凉意。戚银屏何等聪慧,一下子就明白宫誉致还未想起旧事,到嘴边的话就忍了回去,扯出微弱的笑说,“我有一座自己的小竹楼,你不回明珠楼了,和我去我的小楼可好?”

“好。”宫誉致笑了,俯下身将脸轻轻的贴在岳纤灵的脸颊上,默默闭上眼睛。他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却愿意跟着戚银屏去任何地方,将她看得比神魂更重要。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交缠在一起,戚银屏也觉得安心,很无力的伸出手回抱他。

远远看去,两人互相依偎的样子好像一幅动人的水墨画,与云天相接,无比的让人动容羡慕。

明珠楼没有了大师兄,几乎所有弟子都心思活络起来。人所众知,楼主几乎都不多在明珠楼待着,所以没有了大师兄,自然要有旁的弟子来接替他,几乎没有人能抵御权力的诱惑。

主楼之中,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一起,各个看着低眉顺首,其实却各有心思的站着。其中萤淑最格格不入,身上还穿着嫣红的衣服,站在一种弟子中间格外刺眼。她对自己的异样无知无觉,像个木头人似的低头站着。

冥骨在銮座之上慵懒靠坐着,眼睛微眯,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弟子们。他的目光落到哪里,哪里的弟子都会呼吸微微紧促。静默了一会儿,冥骨终于抬起手虚虚一指,“来为师身边。”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冥骨指的方向,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萤淑显然也没有想到冥骨会指向自己,惊骇的抬起头露出一张狼狈至极泪痕未干的脸庞。

“过来。”冥骨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萤淑终于反应过来,左右顾看了一番,又骄傲的扬起背脊一步一步走上去,众多的目光刺在她的背上,却让她更加骄傲。

冥骨很满意萤淑,直接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向众人道:“吴葵殇亡,萤淑作为他的伴侣自然要接替他,以后明珠楼的事情你们就直接问萤淑,让她来定夺。”

所有人都在底下不甘心的看着萤淑,种种目光落在身上,萤淑却异样的弯起嘴唇笑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眼眸越犀利,隐隐露出杀伐果断的锐光。

她猛地抹了一把脸,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声音拖得很长,“你们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摄于冥骨,而是被萤淑野兽似的眼神震慑,众人纷纷退避的底下了头寂静无声。萤淑于是转向冥骨,笑得甜美温顺,“师父,有弟子在这里,请师父放心。”她要紧紧抓住权,死也不放手。

此间事了,便是再不甘心的弟子也要臣服在萤淑足下,这却比借着宫誉致的威赫更让萤淑得意。喝令所有弟子退出去之后,主楼里只剩下她和冥骨两个人。

萤淑眸光微暗,十分乖顺的跪在冥骨脚边,昂起头柔情似水,眼睛妩媚得如春天的丝缕柳絮,声音甜腻,“师父,我该如何谢你?只要你说,我一定向你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居高临下的看着萤淑伏在自己脚步柔弱无骨,冥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萤淑狠了狠心,伸出手落在衣襟上,手指极尽灵巧的挑开系带,露出里面同样红色刺绣着鸳鸯的里衣,还有颈下一抹雪白的肌肤。深吸了一口气,萤淑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站起来,双手又探向冥骨的衣襟。她不在意任何手段,只要能牢牢的握住刚刚入手的权势。

然而萤淑的手并没有碰触到冥骨的衣襟。他陡然伸出手锁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不必做无意义的事情,我对你毫无兴趣。”冥骨声音低浅,毫不怜惜。他说完,就甩开了萤淑,“出去。”

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冥骨会这样对自己,萤淑愕然的甩到底下,过了很久才爬起来,不敢看冥骨,狼狈的走向门口。不过到了门口她却停下来,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番衣衫,又摸了摸脸。确信自己没有半分不妥,她就又骄傲的扬起脖子走出去,背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这里连最后的一点儿声音也消失1,只有冥骨坐在銮座上享无边孤寂。他单手撑着脸,眼睛微微合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无意间想起了曾经很久之前的旧事,记忆中总有一个骄傲的少女在他面前毫不气弱,那是可在骨子里的骄傲,和萤淑这种强撑出的骄傲是全然不同的。不过记忆里的人,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