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卿一脸的不为所动,冷冷道,“帝君说了,太后就是被这些人挑唆的,太后身边一个人也不能留,等回到帝都,会有更好更伶俐的伺候太后的。”
“他算哪门子的帝君!”
太后最厌恶帝君两个字,立即吼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不过是个卑贱得谁都可以踩一脚的男人,靠着一张脸和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皇帝的眼,这样的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哀家只恨生为女子,若是男子,一定一剑砍了他的头!”
沈文卿冷眼看着太后咒骂,等太后骂完了,才冷冷道,“带走!”
两名暗卫向前,一人控制住太后,一人把素兰拖了过来。
“素兰,素兰——”
太后用力挣扎着,却挣不开暗卫,她眦目欲裂的瞪着沈文卿,咬牙切齿的咒骂道,“沈文卿,你不得好死!”
“太后放心,微臣会活得好好的,托太后的洪福,微臣才能立这么大的功劳,若不是太后把微臣掳来北疆,微臣就没有机会翻盘,重新得到陛下和帝君的倚重信任,算起来,太后对微臣有再造之恩,微臣感激不尽。”
说这些话时,沈文卿眼里闪着光,唇边带着笑,太后被呕得差点吐血,把沈文卿掳来,想要拉拢江南士族,简直是她走得最糟糕的一步棋。
“沈文卿,当初哀家真应该让你和皇帝那些暗卫走狗死一起!你这个两面三刀,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畜生!你害得哀家这么惨,你害死素兰,你不得好死!”
沈文卿唇边含笑,“太后说笑了,害死素兰姑姑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微臣可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害死堂堂太后身边的第一婢女,若不是太后非要和陛下对着干,三番两次的想要对陛下腹中的皇子下手,陛下又岂会动手?这一切后果,都是太后自己造成的!与旁人无关!”
“那个孽障就不该生下来!皇帝会后悔的!那个男人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在利用皇帝功成名就,皇帝被他迷惑了,犯下这么多过错,她一定会后悔的!哀家会睁大眼睛看着,看她和那个男人反目成仇的那一天!”
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说着说着,突然狰狞的狂笑起来,笑声诡异又骇人,划破深夜的静寂,令人毛骨悚然。
沈文卿冷眼看着她笑,俊雅的脸上毫无波动。
太后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她看着沈文卿,又看了眼被暗卫抓在手里,如被老鹰抓着的弱小的小鸡,脸色苍白的素兰,太后张了张唇,似乎想帮素兰求情,又不知为何闭上了嘴。
素兰望着太后,苦涩的笑了笑,“太后,奴婢去了,您回帝都后,好好和陛下说,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帝君一事已成定局,您不要再执着于此事不放。”
太后张大着嘴巴,如一只干渴的鱼,却一句话也没说,眼睁睁看着暗卫将素兰带走。
直到素兰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太后才收回目光。
“看来,太后也没那么心疼素兰姑姑嘛,若不然,怎么会不帮她求情呢?”
沈文卿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嘲讽之意,只是在陈述事实。
太后冷冰冰的看了沈文卿一眼,“那是因为哀家知道求情没有用!”
“太后不曾试过,怎么知道没用?”
沈文卿的语气有些惋惜,“不过是太后,还是不愿意为一个婢女,卑微的求情而已。”
“哀家求过了……”
“太后说的是‘请’,而不是‘求’,生死关头的时刻,太后就算低下了头颅,语气也没有低软下来。”
太后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正在此时,带走素兰的暗卫回来了,长剑上滴着血,他恭恭敬敬的对副首领和沈文卿说道,“副首领,沈大人,那个女人已经解决了!”
太后的脸顿时煞白如纸,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她死死抓着马车,才没有倒下去。
沈文卿去扶她上马车,太后用力甩开他的手,拼尽全力爬上马车。
车帘子放下,将太后煞白的脸,一点点变得通红的眼眶遮盖住。
副首领做了车夫,马鞭一甩下,马车往小巷的另一端驶去。
等到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小巷恢复寂静,住在巷子里的百姓才敢轻轻打开门,探头探脑的钻出来,见没有人了,才敢走出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而在小巷的尽头,一个女人也走了出来,怔怔的望着空荡荡的小巷,她捂着还在滴血的受伤的胳膊,默默的望了片刻,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快,似乎想要彻底的离开这里,又似乎想要跟过去的人生彻底告别。
当她被暗卫抓过来时,暗卫拔出剑来,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暗卫只是划伤她的胳膊,并告诉她,帝君感念她曾在太后下毒时,露出过端倪,让陛下察觉,虽然她是无意的,可无意也有了好结果,帝君投桃报李,饶她一命,只是从今以后,她不再是素兰,也不再是太后的婢女,而只是民间一个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妇人。
当暗卫告诉她这些时,素兰心中五味杂陈。
她服侍太后多年,对太后忠心耿耿,若是太后驾崩,她也会随她而去,到地底下去服侍她。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太后会回到帝都,被安养在宫中,锦衣玉食不会缺,可自由绝不会再有,在陛下和帝君的眼皮子底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她自己呢?
素兰不知以后的路怎么走,她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她知道,新的人生开始了,她会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下去,才不会浪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
素兰走得很快也很稳,当天边露出第一道曙光时,光芒投射在她的脸上,让那张秀丽温和,眼角有了细纹的脸庞,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温柔而明媚的光晕,美不胜收。
帝都,金銮殿。
此时正是早朝的时间,无名高高坐在龙椅上,听着文武百官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即将进行的和匈奴的谈判,心思飞到了寝宫里。
他早起上朝的时候,阿瑾还在沉睡,但睡梦中依然眷念的轻轻扯着他的衣袖,舍不得他离开。
想到阿瑾,无名心里就柔成了水,烫成了火,一颗心被温柔,柔软,甜蜜的情愫胀满。
“帝君陛下,萨耶王子已经到了帝都好几日了,礼物也早已呈上,就等着谈判开始。大周是礼仪之邦,是否该定下谈判的日期了,也不好一直晾着人家。”
礼部尚书刘大人的声音拉回了无名飘远的思绪,无名轻咳一声,“依你之见,该怎么做?”
他之前的确是故意晾着萨耶王子的,磨一磨萨耶王子,让他受些煎熬,谈判的时候,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刘大人见无名松了口,立即说道,“日子应尽早定下才是,依微臣之见,不如就明日吧,反正一切事宜早已准备妥当,早点解决此事也好。”
齐恒也出列,附和道,“刘大人所言极是,明日是个吉日。”
其余臣子也纷纷附和。
无名想了想,便道,“那就明日吧,巳时初刻开始谈判。”
“帝君陛下英明。”
无名不耐烦听这些吹捧,见没事了便要退朝,大内总管肖德最近跟着他上朝,也算了解了无名的脾气,一见他面露不耐烦,便一甩白色拂尘,尖细的嗓音传遍整个金銮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都静悄悄的。
肖德再次一甩拂尘,“退——”
朝字还没说出口,一名小太监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打断了肖德的话,肖德皱了皱眉,若无急事,他这个小徒弟不会这么不懂事往金銮殿上闯,小太监附在肖德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肖德脸色变了变,急道,“帝君陛下,女皇陛下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