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捉妖俏丫头:殿下放过我
625100000016

第16章 别打扰夜莺的歌唱 (1)

夜莺的英文名里嵌着“Night”,因为它习惯于夜间歌唱,在霓虹缭乱遮蔽天上星光的城市和近城区,那歌声会更加高亢,穿透厚重的迷云,扶摇直上。

它与夜双生,却不妥协于夜,随波逐流却经年累月的与黑暗和噪音对抗,妄图撕裂夜的无边无垠,透下阳光。

夜莺已经,安静又卑微的喧嚣了上千年。

如果你不经意路过,耳朵捕捉到这引颈的绝唱,请冲破一切带它走……

{如果我告诉你,那天你的英雄救美其实是在助纣为虐,你会不会惊讶得下巴掉到地上?}

在遇见你之前,我至少夺路狂奔了五条街。

葡萄红大波浪贴在身上似一床毛毯被毒辣日头烘烤,奔跑中,所有景物在墨镜后飞逝,我汗流如注,口干舌燥,脚下也愈发虚软,仿佛只要心里一松劲,立马就得直挺挺的栽倒在街中央人事不省。

身后那人还在穷追不舍,逼我挑战自身极限。其实我体力不见得有他好,运动神经也未必比他发达,但是我赌他一定追不上我。因为让我逃脱,和我被他捉拿,这两种对各自来说最坏的情况下,我们的损失是天差地别的。

换言之,他是为晚餐在跑的豹子,而我,就是那为生命在跑的兔子。

后来你说,那还是你第一次看到一个外表并不粗犷的女孩,跑得像头受惊的野驴。

那时你正把单车停在路边的小卖店,我就擦着你的袖子夸父追日似的跑了过去,你立刻被这马路上的追逐战吸引,付了钱的冰棍也不要了,牵过车猛骑一阵,龙头一撇挡住我去路:“上来。”

我微怔。“快上来啊!”你催促道。我迟疑了一下一手捂紧了怀里的黑色提包挪上后座,一手环过你的腰。“抱紧了。”搁下这话后你呼哧呼哧的踩踏板,把你那小破单车踩得能去追探索者号科学卫星。燥热的风呼呼的迎面扑来,红色发丝随风飞舞,街景随那中年男人愤怒的表情逐渐后退,拔足狂追的身影缩小成远处的一个点,终于看不见了。

你谨慎的又钻了几条迷宫似的巷子才来到大路上,从单车上下来已气喘吁吁,随手擦了擦额上晶莹的薄汗:“你没被吓着吧,刚才好危险啊。”一直打量你后背的我,这一刻才算真的认识你吧,你的笑让我想起了时下很火的一本书,微微一笑很倾城。

你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八卦问我事情的经过,我的支支吾吾在你看来是吓破了胆的表现,我告诉你我是如何出了银行的门就被盯梢,走到僻静处立刻被顺利实施了抢劫。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我将自己与受害者互换了角色。而那只黑色提包,我说是我父亲的,他由于公务繁忙抽不出身,就让我帮他提款。

我不擅说谎,现编一个谎出来也磕磕绊绊,不难发现其中诸多漏洞,但你单纯又轻信,对此深信不疑。

“你父亲还真放心啊,不过你也很迷糊就是了。瞧刚才那大叔整一张通缉犯的脸,离你三尺远你就该提防着了。”你义愤填膺。

我听了险些笑岔气,心里却隐约凄凉,父亲坟上的小树都有一人多高了吧,而你又怎会想到这个打扮入时,纤细柔弱的女孩才是你最应该提防的人。迷糊的人其实是你啊。

{就算结识你,于我现在的生活潜藏着一千种危险,我还是踌躇的拉住了你伸过来的手。}

回到家推开门,滚滚浓烟扑面而至,我被呛得泪流满面,起初还以为失火了,然后发现是郭卫在生炉子。这才想煤气罐里最后一点气昨天给用光了,我也没问蜂窝煤打哪儿来,他一准说路上捡的,实际他都在别人墙根下偷偷搬。

路上我已经把提包连着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都扔了,郭卫看我两手空空以为今天颗粒无收,脸黑得能打败炉子里的煤球,我冷哼一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部Moto Aura R1,他立刻两眼放光的接过去问抢的还是摸的啊?摸,是偷窃的隐晦说法。

我有点心虚的说,摸的。其实还有几千块现金,回来之前被我转账给了别人。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就隐瞒了你这个热心肠“路见不平”的插曲。

也许是同病相怜,或“同行”的缘故,让我和郭卫这两个没爹没妈的陌生人和睦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说不上互相照应,至少能分摊彼此一半的房租。

郭卫早已辍学,我想拿个高中毕业证以后找份正当工作相对容易些,仍混迹在学校,我打心眼里喜欢校园的纯净,这里的人很少过问外面世界的天高地厚,总是无忧无虑的吹着轻柔的风,虽然我自己,是一滴落进了清水的墨汁。

鲜明的格格不入的感觉使我对周遭人事漠不关心,那天路经学校门厅不经意瞥了眼橱窗,横七竖八的贴着校园活动的留影,瞬间,我又看到了那个特别好看的笑容。照片下写,左起:学生会联络部部长顾青空……

以为早就空荡的心里竟萌生出一种名叫期待的东西缓慢起伏着……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我想我是故意的,明知这样做无聊又危险,我一遍又一遍的在你的教室门口,教室所在的楼层晃荡,第一次,你有点迟疑的与我擦身而过;第二次,你经过我却不断回头,若有所思;第三次,你踟蹰的停在我面前说:“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坦率又一根筋,说这话时完全不考虑时间场合,同伴的哄笑让你赧红了脸,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这搭讪还真是老土而有失水准,你不如捡块砖头问是不是这个MM掉的啊。

但是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人人眼镜跌碎,我扣起拇指和食指在眼眶处比划了两个圈:“是啊,因为那天我戴了墨镜,头发还是葡萄红的大波浪,现在焗黑又拉直了,所以看上去差很多啦。”

你笑嘻嘻的扫视一圈,见众人无一不是一副吃瘪的表情,孩子气十足的悄悄告诉我,群魔乱舞都能给你压制住,你莫非是玉帝派来的天兵天将?我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才是魅力大反派,才是怪兽来着,而我的目标是至少消灭一个奥特曼。

回避所有在“工作中”遇见的人,是做那一行的基本常识,就没见过我这种心花怒放的跑去自投罗网的。科学家证实,某种感情对人脑的记忆和注意力区域的影响力和药物有得一拼,也就是俗话说的使人盲目。我亲身验证了这条研究结果的正确性,只要一牵扯到你的事,理智就会长翅膀飞走,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回家的方向截然相反,你还是执意要把我送到车站再原路折返,这期间我知道了你的很多事你却只知道了我的名字。你的手向身旁的人打开一个小小的角度,一次又一次,直到那只手掌被你手的运动轨迹捕捉到,于是握在一起,直到路的尽头。

{你在虚虚实实的光影里看着眉飞色舞的我,我在大片大片的光明里做着灿烂的梦。}

我谎称,因为父亲不满意我大手大脚的花钱,现在我一个子儿的零花钱都领不到了,我也要收拾一下吃喝玩乐的心思,朴素着装,专心学业。

不这样我根本无法解释第一次见面时满身的“名牌”。

你轻易就相信了,好像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能不假思索的相信。你带我去高档餐厅吃饭,去游乐场玩碰碰车,去女生最爱的地下商场血拼……理所当然的结账,毫不介意我的心安理得。哪怕每天都像徜徉在云端一样不真实,我还是要装作习以为常,以此武装自己的自卑,你哪里知道从没有人这样对我,无条件的做一切只为我的快乐。

心里有个坚硬冰凉的地方慢慢塌下一线缺口,倾洒进大片大片柔软的光,我多想和你燃着这片光明,永世不醒的做着灿烂的梦。你看我也知道,这,只是梦。

夕阳是最少女风的东西,窗户打得很开的公交车满载着暖意融融的黄昏轻快前行,我们头抵在一起听歌,听到一句歌词:为何似梦、似诗、似谜?为何如狂、如痴、如伪?为何这样又那样难估计?今生回归,焉知来世……

被渲染了几分迷幻色彩的气氛里,我自然而然说出了家里的事,当然只是涉及母亲的那一部分,关于她如何轻巧的将我抛下投奔崭新的爱情和人生。“你还有个疼爱你的父亲呢,还有……我。”这个誓言般的声音轻轻落于耳畔,我的头埋在你的颈窝,一滴你看不见的泪无声滚落。

你说还是清汤挂面的直发衬我,刚才上车的时候那男售票员一直瞅着我目不转睛。我的心脏蓦的漏跳半拍,他是一直瞅我没错,但你肯定没有发现他眼里潜藏的鄙夷和警觉。上下班高峰时段的公车非常拥挤,被挤得前胸贴后背的乘客们自顾不暇,照看财物时往往显得力不从心。

车中途靠站上来一个黄发青年,我把头尽量埋低,他还是看到我们,恶狠狠的盯着有说有笑的你,然后,他挑衅的把手伸进了一个老爷爷的裤兜里。

路上曾听老爷爷和偶遇的熟人说起,他是去医院送医药费的,那里应该装着一笔数目不小的他孙子看病住院的钱!我心里哀叫着不要不要,却一个手指都动弹不了,你也发现我的魂不守舍,问我是不是晕车了。我忽然灵机一动站起来,拨开你不顾一切往外冲:“请让一让,我要吐了!”

沿路我“不小心”撞倒了黄发青年,正在转移过程中的一卷钱掉到了地上,我飞快拾起它塞到老人手里叫他放好,司机刹住车,你跟着我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

大街上车水马龙的汽笛声让我清醒了几分,才发现刚才冲动之下做了多么“犯规”的事,你扶着我的肩膀,傻傻的伸手替我挡太阳,我对着你担忧的脸没心没肺的笑得贼欢畅:“得,我又不想吐了。”

忽然你也笑了,逆光的笑容温柔得难以言喻:“真当我傻啊,你是在暗处使劲帮那老爷爷忙对不对?难怪之前一副天人交战的摸样。”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心里怅然若失,因为我还听到你说,“程莺莺,你真的好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