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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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依稀端倪(2)

“说得有理,这人是初来乍到不成?敢这样破坏规矩?”

“蕊娘,蕊娘,还不紧着把楚楚房里的无知毛贼给薅出来,大家伙可都要怒了!”

“各位各位。”风韵犹存的鸨娘蕊娘碎着莲步迎了出来,端的是一个风情万种,“各位贵爷,莫急啊,这楚楚房里的可不是常人,吵着了他,各位爷玩不成了不说,闹个不好,这天水一阁就得给陪进去呐。”

有客人大恼:“那厮不是常人,咱们就是好欺负的不成?蕊娘,平常看你伶俐,今儿个办事可不讨好,咱们不高兴了!”

蕊娘掩帕一笑,“云伯侯府的小侯爷,各位听过没有?”

“是他?!”

“可不就是他么?他是楚楚姑娘的常客,还有云夷侯府的四公子,也在里面,这两位……”

不待蕊娘话落,已有人面起不屑:“哼,像那样最喜仗恃凌人、欺男霸女的无耻之徒,咱们才懒与之计较,走了走了!”

诸位凶神恶煞附应着,也哗啦退个干净。

蕊娘摇摇满是金钗玉器的螓首:这恶人尚需恶人欺,想来是一定的了。

谁成想,这一通哗然喧闹,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天水一阁厅堂的角轩里,有位搂着花娘灌过几杯烈酒的高壮汉子,扔了一锭银子,抹过颌下酒渍,迫不及待蹿去。

“王爷,王爷。”眼看主子身形即将出了大门,顾全颠颠追上,“奴才有话说。”

傅洌浅蹙眉心:“说。”

今日晨起,推开那扇隔门,寝楼内室杳无芳迹,早膳桌上亦不见人来。

她又出府去了。

总是如此,这王府,这亲王妃的头衔,这其后的荣华富贵,她毫无恋栈,仿佛随时可以抽身而去。高墙,深院,甚至他的怀抱,都成为不了她的束缚。要怎样,才能打开她紧阖的心门?要如何,才能使她将此处做为安心停靠的家园?

“王爷……”发现了主子的失神,顾全不得不大了些音量,“王爷?”

“快说!”他冷斥。

顾全打个哆嗦,赔着一脸的笑,将圆大的脑袋递近,压声道,“昨夜有人潜进府中。“

嗯?傅洌细长黑眸一横:“说清楚。”

“大约是在寅时,有人进了咱们王府。摸得是后园方向,奴才几人和他们交了手,许是怕惊动府内的大队侍卫,仅战了一刻钟就给退下了。”

“可查出了什么?”

“看他们的武功,似乎是外域的套路。”

外域?他目光一闪:“仅此而已?”

顾全讪笑:“时辰太短,对方又未留下可察的行迹,是以……”

“不肖本王多说,你该知道做什么了?”

“奴才已加强了府内的戒备,且差人暗中查访近日进京的外域人,从商队到外使都在查访范围。”

“很好。”顾全是他自江南返京途中搭救的落难之人,忠心、才能都堪上乘,“你可知王妃又去了哪里?”

“王妃又出府了么?”惭愧啊惭愧,身为府中总管,对此竟浑然不知。

“算了。”傅洌迈开大步,将之扔在原地。

算了?顾全胖脸上原就挤歪歪的五官更加往一处苦皱过去。似乎,自从新王妃进门,这两字经常自主子嘴里吐出。

“算了”“算了”,说得状不经意,实则极是无奈的罢?

御书房议事完毕,朝臣尽退。千步廊上,吏部尚书南书远几个快步,赶上并行在前的孝亲王、广仁王两位。

“两位王爷,近来可好?”

傅津斜挑一眉:“南大人,有话尽说,本王很不喜欢有人在耳根子前废话。”

“是,是。”南书远颔首宛若小鸡捣米,“下官在舍下略备薄酒,请二位王爷赏光。”

“本王难道还缺了酒喝?”

“这……”南书远面色僵了僵,旋又笑道,“普通货色又岂敢奉到王爷唇边呢?这酒是上等的百花酿,这陪酒的人,也是……”

傅洌面上虽无扯动,心头已然不耐:“老五,我先走一步。”

“哎,孝亲王爷,下官尚有下情。”少了这位爷,他今天的戏还要怎样唱?

“原来,南大人今天的目标是三哥?”广仁王精眸微闪,“本王是不是可以退了?”

南书远涎开笑脸:“广仁王,下官的一腔用心,望您体谅,下官深知,孝亲王开心,您就开心。”

“说得有理。”端的用心良苦呢,这位大人,“说说看,你如何令我三哥开心?”

“下官的有位江南亲戚进京投靠下官,他有个二八年华的女儿,生得貌相婉约,美人胚子一个,若是能侍侯孝亲王,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是?”

这话,当即合了生恐天下不乱的广仁王脾气,谑道:“有美人不是该给本王的么?皇族中嗜美如魔的人并非我家三哥。”

南书远俯向这爷耳侧,窃声道:“这位美人,生得可是与广怡王妃有七成相似呢。”

哈。傅津扯唇大乐:“当真?”

“下官岂敢欺骗王爷?”

“南书远,你办事可是越来越得力了,本王喜欢。”傅津回首,“三哥……嗯?”

哪还见孝亲王踪影?

孝亲王归心似箭,无奈时不我与。离了千步廊,才欲到严门乘车返府,又教人拦住,正是太子傅涵是也。

“三弟,天遣会余孽追缉之事进展如何?”

“老五的手段大哥还不信不过么?”他淡然回道。

傅涵温和笑道:“老五做事自然是不需费心,但他毕竟年轻,还需三弟在旁边多提点着才好。”

“为弟知道了。”

到此,太子无话,孝亲王也不开言,如此沉默走着,一段苍松夹送的石甬长路眼看将尽,太子终耐不住,又道:“驸马项漠现拨了给老五作帮衬,依老五那个脾性,必然给人气受,这项漠出身也是不俗,你喉咐老五,可不要太过了。”

“老五行事是率性了些,但分寸还懂得。”

傅涵颔首:“话是如此没错……对了,与天遣会勾结的异邦查得如何?”

“大哥不妨直接去问老五。”

“近来京城内的异域人有增多之势,老六作为外事监察史,帮老五查个端倪该不是难事罢?”

“这就要看老六的本事了。”话说话如此轻简,但“异域人”三字,却无端使得傅洌一凛。

“异域中,尤其东漠堪称我天昱心头之患……”

东漠?傅洌心弦骤紧。

顾全言曰“看他们的武功,似乎是外域的套路”没错罢?东漠寻仇,外域武功,夜潜孝亲王府,后园方向,种种一经串联……不,不会,但愿不会。

“这东漠人性悍,对我天昱的富足觊觎已久,想来他们……”

“大皇兄。”太子尚在侃侃兴谈,孝亲王突然插进话来,“为弟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待理,失陪了。”

他颔首一揖,撤步旋身退去。

怎样的要事,要千壑内敛的孝亲王急不可待至斯?太子一怔过后,亲蔼面相上浮过一抹不明所以的深沉。

紫华城堂皇之顶,日阳收起,天现浓霾,薄雪初讫,又一场更形沉重的风雪正在酝酿之中。酷寒日,近了。

“墨墨醉了,外面风冷,闹个不好会受了凉,今夜就让她宿在这边罢。”高楚楚看着伏案酣睡的“美少年”,道。

肆意蹙眉:“她今时的身份不同往日,宿此处并不妥当。”

“哪来的不同?”高楚楚不以为然,“还不依然是那个吃喝嫖赌的小侯爷么?”

到天水一阁来的,自然只能是小侯爷,但王府内不见王妃,总是说不过去。肆意叹息:“她喝醉是因心中有事,睡在你这里,你不怕她突然闹事么?”

高楚楚失笑:“小侯爷闹的事还少么?”

肆意盯着双颊馥红的好友,不由摇头:那艳丽颜色,笔墨难形,“祸水”本相十足,这一副模样回去,怕是只能等着失身了。

“明晨早些叫她。”

“知道了,意意情郎。”高楚楚抛个媚眼,“还怕我亏待我的墨墨情郎不成?”

生死相换的知交至交,亏待当然不会。但高楚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好友设身而想的留宿之举,险使整个天水一阁万劫不复。

因这一夜,孝亲王妃自天水一阁头牌名妓的香闺内,莫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