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我就是个爱瞎想的人,想得自己眉飞色舞心里像开了朵花,宛如已经走进了想象中的世界。以至于哥哥总说,那家伙有癔症。至今想起自己儿时的梦想,还会得意地咧开嘴巴傻笑呢。
那时我有5岁吧,拽着妈妈的衣角,肥胖的屁股一摇一摆地去供销社买东西。该买的都买完了,妈妈拉着我要离开时,我的脚却像生了根般,而后,一本正经地示意妈妈弯下腰来听我说话。
“我长大了要当卖货的。”记得我说时声音还很响亮,以至于那三个售货员阿姨也好奇地看着我。“想吃啥就拿出来吃。”我补充的这一句让供销社里响起一阵笑声。
妈妈也笑弯了腰,揪了一下我的小耳朵,说,你想得美,谁都能当售货员?
那时的我自然没有听明白妈妈的话,只是想让自己快点长大,长大后当个卖货的,坐在那里啥也不干,想吃啥就拿出来吃,多美的事。
看来,儿时的梦想原来是自私的小念头。
后来上学了,偶尔迟到被老师批评,不想听讲了,盼呀盼呀总盼不来下课铃响,于是觉得最最神奇的就是那个手举铃铛的老爷爷——令我们头疼不堪的上课、欢呼雀跃的下课还不就是他一摆手的事?
那个阶段,我最最注意的就是老爷爷了:课间,他总是背着手站在学校中间的大槐树下——在那里摇铃铛,学校四处都听得见。
将来做个摇铃的人,不想上课了就摇铃铛就下课,多好。
多少年后,看着16岁的儿子,我跟他说这件事时,他笑得喘不上气,说妈妈你好傻,摇铃的不上课,上课的不能摇铃。
是呀,那时的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呢?
那时的梦想不专一,不等否定这个,那个已经壮大了,有时还是多个梦想挤堆儿。
那时的电影,一年半载才能看一次。我还在日记里悄悄写下了自己的理想——做个威风十足的放映员!
嘴馋了想吃东西了想做个卖货的,到了学校不想学习了想做个摇铃人,看电影时又想做个放映员,真是个孩子。这还没完,还有一个梦想,就是——
外婆家在200里外的大荔县,二舅三舅又在不同的部队工作,大哥在西安上学,一直跟着我们一起生活的姥姥,她的老家在周至。每每车铃一响,那个穿着绿衣服挎着绿邮包骑着绿自行车的叔叔就停在了我家门口。有信啊,快乐就开始在院子里沸腾。
我就想,长大做个邮递员吧,每天都给自己家里送信。当我说给妈妈时,她一戳我的脑门笑了,说真是个傻丫头,没人写,你送啥呀?
我一扭头,不理妈妈了,临走还扔下一句:我就是要做邮递员,把信全送到咱们家!
如今想想,那时的自己,傻得还挺执着。
后来呀,又突发奇想:我能不能在自己家里做自己喜欢的事,别人还能把钱给我送过来?哥哥得知了我的想法,笑着说,可以啊,你看,石头都开花了,你有啥想法不能实现呢?
此刻,敲打着键盘的我也笑了:总有一个梦想可以实现,尽管当初别人觉得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异想天开。而那些没有实现的梦想,也像一眼眼快乐的水泉,滋养了我,在回忆里让原本枯燥的日子鲜活而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