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神火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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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权宜

“本王耐心不多,时间亦不多。”她说。

“毕竟本王还有伤在身,第一要务,当是疗伤。”她补充。

“奴峰上小人太多。”常乐说。

“你若能回复从前之力,这些弱民,又如何被你放在眼里?”她笑。

常乐沉默。

她知道他动心了。

于是笑。

是啊,不论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多么坚强不屈的大人物,在自己面前可以不惧死、不低头,但却都难过这一关。

小人当道,鼠辈嚣张,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便会愤怒。

尤其当那些小人与鼠辈并没有什么本事,却能事事压着你、欺着你、辱着你时,你便更加愤怒。

明明是只手便能拈死的蝼蚁,此际却要站在你的头上拉屎撒尿,趾高气昂,这种感觉不但令人怒,更令人恨、令人羞、令人恼……

总之,各种受不了。

她惯于看那些英雄好汉们在奴峰上羞愤气怒的样子。

也惯于收服这些不肯在强者面前低头,却受不得弱者气的英雄。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难道便能比他们更了不起?

你可以不怕杀头,难道不怕被按着头吃屎?

所谓可杀不可辱,不过是你们这些人族的臭毛病。说到底,是自大惯了,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能受低于自己者的辱。

她笑着,望向枯草中的少年。

“我不会为你去做不义之事。”常乐说,“除此之外,皆可效忠于你。”

“不义之事?”她笑,“你便想为我去做,我还嫌你本事太过低微呢。”

说完,她便转身去了。

有风吹来,破板屋的门无声地关闭。

那一刹那,一道紫气破体,转眼顺着门缝一掠而去。

常乐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隐约有火光闪动。重重迷雾之中,终于有两点光明亮起,遥相呼应。

神火重新升腾而起,火焰生暖,暖体暖心。背后的伤口虽然还在疼,但却已经慢慢地开始愈合。

这不过是普通的外伤,并非神火力量造成,对于已入黄焰境的常乐来说,便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只不过大半夜的时间,三道鞭痕已经结疤,到了第二天早上,疤已硬结,背后也不怎么痛了。

常乐起身,推门而出。

朝阳温暖,但总比不过自身神火宫中的神火暖。

常乐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大步向着饭堂而去。

清晨米粥香,离得极远便能闻到,包子与肉饼摆了一桌,却要近了才能嗅见肉香。

常乐走入饭堂时,饭堂中还没有什么人,只是饭堂的大师傅和奴仆们在忙碌着摆盘。见到常乐,大师傅微微一怔。

但随即便想到,这当是昨天来的新人。想到关于这新人晚上受了鞭刑的传闻,大师傅有些疑惑——受了狗哥三鞭子,第二天还能爬得起来,这是人还是牲口?

便是牲口,那三鞭子怕也足够让其躺倒个三两日吧?

常乐来到桌前,也不理会那些怔怔看着自己的人,便拿起个盘子,往里拣了两张肉饼,几个包子。

“且慢!”大师傅一下子缓过神来。

他伸手阻拦常乐:“新来的,懂不懂规矩?管事大人还没到,不能开饭。”

“他吃他的,我吃我的。”常乐说。

“新来的,你莫不是还想挨鞭子?”大师傅皱眉。

“据说新人来了,要饿上一顿,是为杀威。”常乐说,“我昨天已经饿了两顿,足够了吧?”

“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大师傅说,“要听管事大人的。”

“嘴长在我身上,手也长在我身上,我想吃便要吃,想拿便要拿。”常乐认真地对大师傅解释。“却不必得什么管事奴的同意。”

大师傅瞪大了眼睛,被那三个字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管事奴?

不错,即使身为奴峰的管事,其实本质上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奴隶。

可是,这身份主人可以叫破,妖族大人们可以叫破,但惟独同在奴峰的人奴们不能叫破。

对于人奴们来说,管事大人便是天。

天威,不可犯。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

狗哥为他取名为蠢奴,看来真是不错,这家伙怕真是蠢的。

愕然间,一时忘了阻止,常乐便拣了一盘干粮,盛了一大碗粥,转身去了。

“大师傅?”有饭堂奴仆在一旁问:“便让他这么去了?”

“算了吧。”大师傅醒过神来,摇头叹了口气:“看样子也就是个蠢人,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反正也没别人来,只当没有看到便好。快干活儿!”

挥了挥手,目光却忍不住往门外投。

虽已看不到那少年的身影,但不知为何,少年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常乐端着早饭,一路向着院中那一片平房而去。半路遇上早起打扫院子的人,便走过去问:“劳驾——朱乐福住在哪里?”

“啊?”那人怔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便是傻奴。”常乐说。

虽不愿如此相称,但他转念一想,恐怕整个奴峰中除自己以外,也根本没人知道朱乐福的本名。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常乐,仿佛见了鬼,有些木然地指向那片平房:“右……右边第四个大屋……”

常乐点头称谢,转身去了。那人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好半天后喃喃自语:“我是起得太早做了白日梦,还是生出什么幻觉了?”

那少年早夜刚受了鞭刑,怎么一早便跟没事人似的,可以到处乱跑了?

这……这还是人吗?

牲口也没这样的体格啊!

常乐一路来到右边第四个大屋,用脚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奴仆们也刚刚起床,见有人进来,揉着眼睛看清之前,却先闻到了粥饭的香味,有人肚子不由便叫了起来。

亦有人迷迷糊糊地说:“今天什么待遇?怎么早饭给送到屋里来了……”

常乐目光一扫,见屋里两通铺,每铺睡了五人,右边铺上有一个位置空着,却不见朱乐福。

他微微皱眉,沉声问:“傻奴大哥呢?”

便是必须要以奴名相称,总要也加上足够的敬意。如此,才不算是污辱了朋友之名。

有人彻底清醒了过来,见是常乐,不由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一脸愕然:“你……你怎么……”

“他人呢?”常乐再问。

“你找他干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皱眉问。

“他是否住在这里?”常乐问。

“是。”壮汉点头,盘腿坐在铺上,望着常乐,咧嘴一笑:“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有身硬体格子,挨了那样三鞭子,竟还爬得起来。手里端的是什么?”

“傻奴大哥在哪里?”常乐不答再问。

壮汉一瞪眼:“我负责给你看着人吗?老子正好饿了,东西拿过来,老子便饶你一次,不向狗哥告发你。”

“告发我?”常乐看着他,目光中有疑问之色。

“废话!”壮汉瞪眼,“还未到早饭时间,管事大人未到饭堂,你小子便敢拿了吃的东西出来吃,还懂不懂规矩了?三鞭子你还是挨少了,若让狗哥知道此事,只怕会一直将你活活打死!”

他冷笑着拍了拍铺面:“东西给老子放下,滚了出去,老子保证不告发你。”

说着目光一扫:“你们听见了?”

“听见了。”屋里那些人急忙懦懦地点头。

可见,这屋中十人,以这壮汉为尊,别人都惯于看他脸色行事。

常乐却如不见,只是再问:“傻奴大哥到底在哪里?”

“老子嫌他哼哼叽叽吵得人睡不安生,让人将他抬到柴房去了。”壮汉皱眉说,随即厉喝:“让你把东西给老子放过来,听不明白?别找死!”

常乐缓步走了过去,来到壮汉面前。壮汉一脸得意,望着盘用中肉饼与包子,露出笑容。

就在此时,那一大碗滚烫的米粥,便直接被常乐扣在了他的脸上。一时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壮汉捂着脸倒在铺上,惨叫不止:“我的脸……我的脸啊!”

那一张脸完全烫成了赤红色,仿佛是喝了三斤烈酒。

屋里的奴仆们都吓傻了,一个个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常乐转身而去。

“救命,救命啊!”屋里回荡着壮汉的惨叫,引得旁边屋中有人跑出来看。

匆匆一瞥,看到常乐的背影,许多人都惊得一时呆住。

怎么可能是他?

一路行来,到柴房。

常乐推门而入,在柴房一角,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朱乐福。此时他眼睛半睁着,艰难地用嘴喘着气,见到常乐在自己身边蹲下来,也只是目光微微动了动。

是梦啊……

这一夜几乎没能入睡,到现在却终于困得不成,睡着了?

只是这梦做得好真,还有香味哩……

常乐蹲了下来,伸手摸他的额头。

受了伤,又一夜不得好好休息,朱乐福此刻已经发烧。烧得烫手。

常乐微微皱眉,手掌轻轻按在朱乐福的背上,一道道神火缓缓地渡入朱乐福的体内。朱乐福虽然不是御火者,没神火宫,但身体一样可受神火恩与威。那些充满了自愈之力的神火在他体内游走,不到一刻钟,他的伤势便眼见好转,烧也退了。

“常乐兄弟?”朱乐福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己不是做梦,有些吃惊。

“你怎么……”他看着常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常乐笑笑,慢慢将朱乐福扶着坐了起来:“别多说,先吃些东西,补补体力。”

朱乐福看看常乐,再看看地上盘中的肉饼和包子,疑心自己仍是在梦中。

不过后背……可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