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花开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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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青鸾出关

自霖幻在空海大闹过一回之后,星辰师们也被迫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空海王乐得如此,便也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

可霖幻到底伤了心,负气走了之后,就在沐云顶长住了下来。

圣黎还是日日都来看她。

她其实,也很想回水晶宫去,因为,她已经在沐云顶独自待了两年了。从小在水晶宫长大,还是头一回,离开了空海那么久。想家归想家,一想到那些星辰师那样的对待自己,她心里便有一股气。才不会回去呢!好叫那些星辰师们败下阵来。

这两年,是她和圣黎在一起最为开心的日子。圣黎有时候,不得空过来陪自己的时候,便会给自己捎来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比如,一只五颜六色的灵蝶啊,或者说是,从人族搜罗来的,几个小泥人,几个栗子草编成的小鱼儿,或者是圣黎亲手折的纸老虎、纸蜻蜓什么的……她在沐云顶的屋子,已经堆了许许多多的这样的玩意儿了。

有时候,圣黎要是有事要离开流霞林一些时候,也给自己写信。有长信,也有短信。有的,是大篇大篇的游记,有的,则是短短的几个句子的殷殷的问候。不管是哪一种,自己看了,都觉得欢欢喜喜的。

沐云顶的日子,本就清寂。有了圣黎的那些琐细的问候,漫长的时光,都有了自己的颜色。

住在沐云顶的这两年,她把这里,几乎都走遍了。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后山的那一片碧绿碧绿的竹林了。

那些竹林,长势很好。明明是满山的落雪,可这些竹子,却一点儿也不惧山上的寒意,长得活活泼泼的。就像是,就像是,不属于这沐云山一样。有一点儿突兀的感觉。

山上的这群水纹鸟,对自己也很是友好。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日暮的时候,总会在大殿之前,欢声地歌唱。虽然听不懂那些旋律,可这些歌唱声,听起来,倒也欢欣的紧。

霖幻感念这些鸟儿,便拿了瑶琴,跟着这些鸟儿的歌唱,叙叙地弹着。

于是,青鸾方甫出关,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图画:

红衣的女子抚琴,一群水纹鸟翩跹起舞,欣然歌唱。人和鸟儿,都那样和谐,那样美好。青鸾甚至,都舍不得打扰了。

青鸾只在殿内站了一站,那些通灵的鸟儿,便已经知道,是青鸾出关了。

于是,鸟儿的欢叫声,更加婉转,更加悠扬。

霖幻也已经感受到了青鸾的气息,她望向殿内,带着无比的欢喜,道:“青鸾,你终于出关了!”

青鸾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在薄薄的暮光之中,青鸾一身青衣,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的纱,美丽而炫目。

青鸾一走到殿前,便有两只胆大的鸟儿,飞到青鸾的肩头,无比兴奋地叫着。青鸾亦是笑着,用莹白的指尖,去抚摸鸟儿玄色的羽毛。

青鸾问道:“这两年,你可下过山?”

霖幻低头,道:“下过两次,青鸾不要怪我。”

青鸾浅浅笑道:“我知道,你第一次下山,是为了去见慎修。我只是不明白,你第二次,为什么要下山?”

霖幻道:“我想去——山下走走。”

青鸾道:“哦,这一走,便走到了琉璃宫去了,还在空海闹了一场?”

霖幻小声道:“我只是想下去走一走,哪里知道,霖忱叔叔就在山下等着呢!”

青鸾又道:“就这样闹了一回,把星辰师们震了一震,便到我这儿,来做缩头乌龟了?嗯?霖幻,你有没有想过,下一步,要干什么?”

霖幻恨恨道:“若我是父王,那些个星辰师,早被我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哪里用得着,周旋了两三年了,什么成效都没有!”

青鸾道:“真真是个有志气的姑娘。霖幻,你该知道,有的人,光震慑,是不够的。而有的人,又是不可以都赶尽杀绝的。霖幻,你可知,我为何一出关,便知道了你这些消息?”

霖幻道:“霖幻不知,还望圣姑明言。”

青鸾见她叫自己圣姑,明显地拉开了和自己距离,道:“你这孩子!你真以为,那些星辰师,那么好对付吗?你以为,你父王同他们周旋两三年,是没有缘由的?霖幻,你不要再这样天真了,这些星辰师,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了。你以为,你凭借一曲从我这儿听来的战曲,便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吗?你若要这样想,便是大错特错了!天底下,从来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么跟你说吧,对于空海一族的星辰师,连我,也不知道深浅。你倒是能耐,先是把星辰师的人,都伤了个遍,还羞辱了一顿,便跑到了沐云顶来了。可你想过没有,若是日后,这些星辰师们,不臣服于你,那,空海一族,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过没有?”

霖幻素常见到的青鸾,都是一副和和气气温温和和的样子,从不曾被青鸾这样疾言厉色地责问过,一时心里发虚,低声道:“对不起,青鸾,我,我没想那么多。”

青鸾道:“你既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就该听我的话,不要离开沐云顶。你以为,我可要从你父王那儿,把你救过来一次,便可以次次都救你了吗?霖幻,你要记得,能救你,从来就不会是我,也不会是你父王,更不会是圣黎,而是,你自己。霖幻,我希望你好好儿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霖幻道:“霖幻记得。”

青鸾又道:“你可想好了,怎么样,才能将那些星辰师们,重新赢他们一局?”

霖幻想了想,道:“我去水晶宫请罪,自请囚于海底水牢五万年。”

青鸾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霖幻,你要明白,有时候,有的委屈,你不得不受。但你,也要明白,这些必须要受的委屈,必然,是能够给你自己,带来更为需要的东西的。霖幻,你虽然拥有空海嫡公主的身份,可你的那些庶出的姐姐们,哪一个的背后,没有强大的母族?如今,你受了这些委屈之后,若能将星辰师归于自己的掌控之下,那么,今后,没有谁,会是你的对手。你明白吗?”

霖幻闻言,乖巧地跪在了青鸾的脚边,十分郑重地说道:“霖幻多谢圣姑教诲。”

青鸾见她态度诚恳,也不忍让她跪在自己面前,便柔声道:“起来吧,霖幻!要记住,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第一步,便是懂得,该怎么样受委屈。那些委屈该受,哪些委屈不该受,你都该晓得。”

霖幻缓缓起身,道:“霖幻谨记圣姑教诲。”

青鸾闻言,笑道:“霖幻,给我说句实话,我这个样子,有没有吓到你?”

霖幻道:“没——青鸾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惊讶。原来青鸾不是柔柔和和的,没有刺儿的花。青鸾是将所有的刺儿,都妥妥帖帖地收起来了。”

青鸾笑道:“怎么说呢!小妮子!竟然说我身上有刺儿!看我不打你!好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霖幻笑着逃开。

一时,大殿里,笑语阵阵。

沐云顶雪,又开始絮絮地下着了。那些玄色的水纹鸟,又开始,在雪地上,安静地梳理自己的羽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