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山海经(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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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山经(1)

【题解】

南方共三列山系,大小山共四十余座,绵延一万六千三百八十里。所记为其自然风貌、鸟兽、巫术、祭祀活动等内容;山中盛产的水晶石,蕴藏丰富的黄金,珍贵的花草树木和奇禽怪兽;还记叙了尧发现并选舜为接班人的故事。

南方第一列山系,从?山至箕尾山共有十座山,山上生长着多种动植物,如狌狌、九尾狐、棪木等。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禽鸟,山上所居之人都以鸟身龙头的形象为信仰。

南方第二列山系,从柜山至漆吴山共十七座山。所居山民以鸟头龙身的形象为信仰。传说大禹的父亲就是被帝舜杀死在此山系的羽山上的。

南方第三列山系,从天虞山至禺山共十四座山。传说在祷过山上有一种叫犀的灵兽,专吃毒草和带刺的树木,然后为人解毒。相传凤凰就栖息在丹穴山上。

南次一经

《五藏山经传》卷一载:“此经所志,自今藏地雅鲁藏布江源以东至拉萨诏诸山也。”《五藏山经传》为清代学者吕调阳所撰。在他看来,这一卷说的是,藏地雅鲁藏布江源以东至拉撒诏(具体位置不详)之间一系列的山脉。

【原文】

南山之首曰?(què)山。其首[1]曰招摇之山,临[2]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3]。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有木[4]焉,其状如穀(gǔ)而黑理,其华[5]四照,其名曰迷穀[6],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禺(yù)[7]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xīng)[8],食之善走。丽<鹿旨>(jǐ)[9]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瘕(jiǎ)[10]疾。

【注释】

[1]首:山系的第一座。[2]临:雄踞。[3]金玉:指未经过提炼和磨制的天然金属矿物和玉石。以下同此。[4]木:树。[5]华:光辉。[6]迷穀:即构树。[7]禺:传说中的一种长尾猴。[8]狌狌:传说是一种长着人脸的野兽,也有说它就是猩猩的,而且它能知道往事,却不能知道未来。[9]丽<鹿旨>:水名。[10]瘕:中医学指腹内结块,即现在所谓的蛊胀病。

【译文】

南方首列山系叫作?山山系。鹊山山系的第一座是招摇山,雄踞在西海岸边。那里生长着许多桂树,又蕴藏着丰富的金属矿物与玉石。山中有一种草,形状像韭菜,开着青色的花朵,名字叫祝余,人吃了它不会感到饥饿。山中又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构树,有黑色的纹理,并且光辉照亮四方,它的名字叫迷穀,把它佩戴在身上就不会迷路。山中还有一种野兽,样子像长尾猴,长着一对白色的耳朵,既能匍匐前行,又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名字叫狌狌,吃了它的肉可以使人走得飞快。丽<鹿旨>水从这座山发源,往西流入大海,水中有许多叫作育沛的东西,人把它佩戴在身上就不会得鼓胀病。

【原文】

又东三百里,曰堂庭之山,多棪(yǎn)木[1],多白猿,多水玉[2],多黄金[3]。

【注释】

[1]棪木:一种乔木,结出的果实像苹果,表面红了即可吃。[2]水玉:即水晶石。因它莹亮如水,坚硬如玉,所以得此名。[3]黄金:这里指黄色的沙金,非经过提炼的纯金。

【译文】

再往东三百里有座山,名叫堂庭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棪木,又有许多白色猿猴,这里盛产水晶石,并蕴藏着丰富的黄金。

【原文】

又东三百八十里,曰即翼之山,其中多怪兽,水多怪鱼,多白玉,多蝮虫[1],多怪蛇,多怪木,不可以上。

【注释】

[1]蝮虫:传说中的一种动物,也叫反鼻虫,颜色如同红、白相间的绶带纹理,鼻子上长有针刺,大的一百多斤重。

【译文】

再往东三百八十里有座山,名叫即翼山。山上有许多怪异的野兽,水中有许多怪异的鱼,还盛产白玉,有很多蝮虫,很多奇怪的蛇,很多奇怪的树木,人是不可上去的。

【原文】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杻(niǔ)阳之山,其阳多赤金[1],其阴多白金[2]。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3],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4]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huǐ)[5]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6]。

【注释】

[1]赤金:即黄金,指未经提炼过的赤黄色沙金。[2]白金:即白银。这里指未经提炼过的银矿石。以下同此。[3]谣:人的歌吟,指不用乐器伴奏的歌唱。[4]玄:黑色。[5]虺:毒蛇。[6]为:治理。这里是医治、治疗的意思。底:通“胝”。手掌或脚底因长期摩擦而生的厚皮,俗称“老茧”。

【译文】

再往东三百七十里有座山,名叫杻阳山。山南面盛产黄金,山北面盛产白银。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马却长着白色的头,身上的斑纹像老虎而尾巴是红色的,吼叫的声音像人在吟唱,名叫鹿蜀,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可以使子孙繁衍不息。怪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宪翼水。水中有很多黑色的龟,形状像普通乌龟却长着鸟一样的头和蛇一样的尾巴,名字叫旋龟,叫声像劈开木头的声音,佩戴上它人的耳朵就不会聋,还可以治愈足茧。

【原文】

又东三百里,曰柢(dǐ)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1],蛇尾有翼,其羽在魼(xié)[2]下,其音如留牛[3],其名曰鯥(lù),冬死[4]而夏生,食之无肿[5]疾。

【注释】

[1]陵居:栖息在山坡上。[2]魼:也作“胁”,指肋骨。[3]留牛:可能就是本书另一处所讲的犁牛。[4]冬死:指冬眠。一些动物在过冬时处在昏睡不动的状态中,好像死了一般。[5]肿:一种皮肤和皮下组织的化脓性炎症。

【译文】

再往东三百里有座山,名叫柢山,山间多水流,没有花草树木。水中有一种鱼,形状像牛,栖息在山坡上,有蛇一样的尾巴并且长着翅膀,羽毛生长在肋下,鸣叫的声音像犁牛,名叫鯥,冬眠而夏苏醒,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患肿痛疾病。

【原文】

又东四百里,曰亶(dǎn)爰(yuán)之山,多水,无草木,不可以上。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1],其名曰类,自为牝(pìn)牡[2],食者不妒。

【注释】

[1]髦:泛指动物头颈上的长毛。[2]牝:鸟兽的雌性。这里指雌性器官。牡:鸟兽的雄性。这里指雄性器官。牝牡:身上具有雌雄两种性器官的野兽。

【译文】

再往东四百里有座山,叫亶爰山,山间多水流,但不长草木,不能攀登上去。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野猫,头上却长着长毛,名叫类,一身具有雄雌两种性器官,可以自行交配,吃了它的肉,人就不易产生妒忌心。

【原文】

又东三百里,曰基山,其阳多玉,其阴多怪木。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bó)訑(shì)[1],佩之不畏。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鸟>(chǎng)<付鸟>(fū)[2],食之无卧[3]。

【注释】

[1]猼訑:兽名。[2]<?鸟><付鸟>:鸟名。[3]无卧:即少睡眠。

【译文】

再往东三百里有座山,叫基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有很多奇怪的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体像羊,却长着九条尾巴和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背上,名叫猼訑,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就不会感到恐惧。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鸡却长着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六只脚、三只翅膀,名叫<?鸟><付鸟>,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感到困倦。

【原文】

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huò)[1]。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2],其音若呵[3],名曰灌灌[4],佩[5]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rú)[6],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注释】

[1]青雘:一种颜色很好看的可做颜料的矿物。[2]鸠:即斑鸠,一种体形似鸽子的鸟。[3]呵:大声呵斥。[4]灌灌:传说中的一种鸟。[5]佩:这里是插上的意思。[6]赤鱬:类似今方头鱼,头高,呈长方形。

【译文】

再往东三百里的山,是青丘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多盛产一种颜料,叫青雘。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却长着九条尾巴,它吼叫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能吞食人;人吃了它的肉就能不中妖邪毒气。山中还有一种鸟,形状像斑鸠,鸣叫的声音像是人在互相呵斥,这种鸟名叫灌灌,把它的羽毛插在身上能使人不迷惑。有一条叫英水的河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即翼泽。泽中有很多赤鱬,形状与普通的鱼一样,却有一副人的面孔,叫声如同鸳鸯鸟,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生疥疮。

【原文】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箕尾之山,其尾踆(zūn)[1]于东海,多沙石。汸(fāng)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淯[2],其中多白玉。

【注释】

[1]踆:古“蹲”字,蹲踞。[2]淯:水名。

【译文】

再往东三百五十里的山,是箕尾山,山的尾端踞于东海岸边,山中沙石很多。汸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淯水,水中多产白色玉石。

【原文】

凡?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其祠[1]之礼:毛用一璋玉瘗(yì)[2],糈(xǔ)用稌(tú)米[3],白菅[4]为席。

【注释】

[1]祠:祭祀。[2]毛:指祭祀所用的毛物,即猪、羊、狗、鸡等畜禽。璋:古时一种玉器,是在举行朝聘、祭祀、丧葬时使用的礼器之一。瘗:埋葬。[3]糈:祭神用的精米。稌:稻米。[4]菅:茅草的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

【译文】

以?山为头,从招摇山起,直到箕尾山止,一共十座山,长约二千九百五十里。诸山神都是鸟身龙头。祭祀山神的典礼:是把畜禽和璋一起埋入地下,祭祀神的精米用稻米,用白茅草来做神的坐席。

南次二经

《五藏山经传》卷一载:“此经所志,卫地以东诸山也。”在吕调阳看来,这一卷说的是今湖南、江西、浙江一带的山脉。此处的卫地,非古卫国,具体位置不详。

【原文】

南次二山之首曰柜山,西临流黄[1],北望诸<囟比>(pí)[2],东望长右。英水出焉,西南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白玉,多丹粟[3]。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4],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5]。有鸟焉,其状如鸱(chī)[6]而人手,其音如庳(bì)[7],其名曰鴸(zhū)鸟[8],其名自号[9]也,见则其县多放士。

【注释】

[1]流黄:国名。[2]诸<囟比>:山名,也为水名。[3]丹粟:像粟的颗粒大小的细丹砂。[4]距:这里指鸡的足爪。[5]见:通“现”。县:这里泛指有人聚居的地方。[6]鸱:即鹞鹰,一种凶猛的飞禽,常捕食其他小型鸟禽。[7]庳:疑为雌鹌鹑。[8]鴸鸟:传说是帝尧的儿子丹朱所化的鸟。帝尧把天下让给帝舜,而丹朱和三苗国人联合起兵反对,帝尧便派兵打败了他们,丹朱感到羞愧,就自投南海淹死而化作鴸鸟。[9]其名自号:它的鸣叫声就是自身名字的读音。

【译文】

南方第二列山系的首座是柜山,西边临近流黄酆氏国,在山上向北可以望见诸山,向东可以望见长右山。英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南流入赤水,水中有很多白色玉石,还有很多粟粒般大小的细丹砂。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小猪,长着一对鸡爪,叫的声音如同狗叫,名叫狸力,它出现在哪个郡县,哪个郡县一定会有繁重的水土工程。山中还有一种鴸鸟,形状像鹞鹰却长着人手一样的爪子,啼叫的声音如同雌鹌鹑,名叫鴸鸟,它的鸣叫声就是自身名字的读音,哪个地方出现鸟就一定会有有才之士被放逐。

【原文】

东南四百五十里,曰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其郡县大水。

【译文】

从柜山往东南四百五十里有一座长右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水源很丰富。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长尾猴却长着四只耳朵,名叫长右,叫的声音如同人的呻吟,哪个郡县一出现长右定会发生水灾。

【原文】

又东三百四十里,曰尧光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金[1]。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zhì)鬣(liè)[2],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裹(huái),其音如斫(zhuó)木[3],见则县有大繇(yáo)[4]。

【注释】

[1]金:这里泛指金属矿物质。以下同此。[2]彘鬣:猪身上刚硬的毛。[3]斫木:砍木头。[4]繇:通“徭”。徭役。

【译文】

再往东三百四十里有一座尧光山,山南阳面多产玉石,山北阴面多产金属。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人却长有猪的鬣毛,冬季蛰伏在洞穴中,名叫猾裹,叫声如同砍木头时发出的响声,哪个地方出现猾裹,哪个地方就会有繁重的徭役。

【原文】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羽山[1],其下多水,其上多雨,无草木,多蝮(f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