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马克思主义研究资料: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相关书信及其研究II(第2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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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罗兰特·丹尼尔斯致卡尔·马克思的九封信[1](1)

译者前言

马克思的好友罗兰特·丹尼尔斯在1851年6月被捕前,从2月初到6月初这四个月内一共给马克思写了九封信,从这九封信中可以看出马克思在同年3月20日、3月25日至4月4日之间、4月13、15、16、26日、5月19日也给他写过七封信,可惜这七封信都没有保存下来。

第一次全文译出的丹尼尔斯的这九封信,不仅有历史意义,而且也有理论意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使我们推想出马克思的那七封没有保存下来的信的内容,使我们看到当时马克思对哲学、科学、技术问题的态度。

1851年初,丹尼尔斯完成了他的《小宇宙。生理学的人类学概论》的长篇手稿,试图把马克思的思想应用到自然科学领域,并得出了必须对社会进行共产主义改造的结论。他把这篇文章送给马克思审阅,希望马克思为它写一篇序言。1851年4月2日,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谈到了这篇文章,恩格斯在4月3日的回信中也谈了他对这篇文章的看法(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第247、251页)。

丹尼尔斯在这九封信中与马克思讨论了以下这些问题:人和环境的相互作用,人的积极活动和社会生活条件,意识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最新的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农业中使用电力的可能性,以及关于“催眠术”这种骗人的学说,等等。

这九封信保存在苏共中央档案馆,将发表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国际版新版第三部分第四卷,现根据苏联《哲学问题》杂志1983年第5期译出。

1.1851年2月8日致马克思

〔1851年2月8日〕

亲爱的马克思:

从你给贝克尔的信中,知道你还记得你那年住在这里时我给你看过的那篇草稿,那是为了写一篇较长的文章[2]而准备的。现在文章已经定稿了,这里的友人一再催我发表,我冒昧地请你首先谈谈你对它的判断,也就是说,请你提出尖锐的、率直的批评。我记得,你那时对我说过,这篇东西写完以后可能被学校采用。去年冬天在工人联合会讲课时,我发现那部稿子没有明确表达我所期望的东西。因此,只凭我的那一点实在可怜的写作能力,我又改写了一遍、最初我想写得快一些〔……〕幸亏你当时提了意见,后来我又有了一些经验,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份改写稿。因此,在费了这样一番力气以后,当我出乎意料地发现你在给贝克尔的信中称赞我当时所写的片断时,我就尤其希望并诚恳地请求你能对它提出严格的批评意见。这篇文章留在我手里,再从形式和内容方面润色一下,对我来说并不费事。必须在正文的前面加写一些概念的定义,写一段绪论,这总是一件难事。我最初的想法是要批判医学,批判现代生活方式。考虑到我的写作能力十分有限,能写出这个初稿,我无论如何是应当感到满意的。我的计划是否值得我为了实现它而付出牺牲,这是一个大问题。我为这个精神上的东西赔上自己的身体,而在这方面我又能理解到什么程度才能再写出某种有价值的东西,这还是值得怀疑的。对我来说,最好是自己能有一份〔……〕医学杂志或自然科学杂志〔……〕,这样我就能试试自己的力量,写一些关于现代学术文章的短评,当然也就不必发表我目前的这篇文章,只把它放在手边留待以后翻阅罢了。

这里有人责怪我,说在我的文章中,由于我对“自由意志”和“本能”的理解,存在着两个不能并存的论点,还说我把人设想为一个现成的机体,从人的机体引伸出社会。有人想使我相信我这样做是在为《晚邮报》效劳。我不知道什么《晚邮报》,我也不理解他们反对我的理由,更不知道黑格尔对自由的看法。所以,老实说,我不能向你准确地表达他们对我的责难。但是,只提这一些就足以使你在我的著作中发现可能有的异端邪说了。此外,我还记得文章还特别攻击了傅立叶的“愉快和不愉快”这一范畴和他的“引力论”[3]。

至于标题,一部分是为了开玩笑,一部分是从书商的兴趣出发,我模仿了洪堡的著作《宇宙。物理学的世界观概论》。

如果你有空,请你能使我荣幸地读到你的评论。

我总希望能听到一些关于你的消息。你还在研究政治经济学吗?

插图铜版已经快要制成,我将听到关于你的详细消息。

我找到一个卖书的好机会[4]。当然,那些古董商开出的价钱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等我看完文章的清样,我就有空了,我再去试试。

你全家人都好吗?我这里一切都好,我的妻子衷心问候你和你的夫人。

你的 丹尼尔斯

1851年2月8日于科伦

我的稿子,最近几天你将收到,可能是一个邮包。至于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寄回来,我再写信告诉你。

伦敦索荷区第恩街28号

卡尔·马克思先生收

2.1851年2月28日致马克思

〔1851年2月28日〕

[……]如果你有几小时的空闲,就请你读一读那篇不太长,誊写得也比较清楚。我真想听到你的意见,我已经焦急地等待三个星期了[5]。在这段时间,我什么事也没做。如果你认为它值得发表,那么你就会理解:为了写这篇东西,我失去了目前的地位,断送了所谓的功名前途。后一种损失还好忍受,可是我毕竟还是有前途的,我是以这种未知的前途在冒险。我有时想另外研究一些我比较有把握的东西,可是现在我只好牺牲自己的地位和专业了。舍弃是困难的,何况既然是出自本意。要是由外部必要性引起的,那就容易多了。如果我开始等待这种难以捉摸的必要性,我就又很难获得新的立足点。总之,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你的批评意见一定会帮助我作出决定。由于我有这样一些个人的原因,请你不必考虑我关心的这件事的本质,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尽快来信详细地谈谈你对我的作品的看法。

你的 丹尼尔斯

1851年2月28日于科伦

3.1851年3月25日致马克思

〔1851年3月25日〕

亲爱的马克思:

昨天收到我盼望已久的你的20日的来信。在你的批判分析以后,我必须在弄清你的反对意见以前暂不发表。我的文章有两个方面:一是关于自然史的,二是关于历史和社会的。在这里,主要的和唯一富有成果的是二者的结合。如果不能结合,那么整篇文章就失去价值了。经过你的批评,我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请不要见怪,要是我早把这些问题和怀疑提出来向你请教就好了。其实,我并不认为从生理学方面来描写人是我唯一的任务。相反地,我觉得我的观点和你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尽管我没有充分地专门强调你提醒注意而为我所缺乏的那一面。我愿意研究你所指责的主要之点,请你以后在这方面给我更详细的回答。

文章所阐述的个别论点,依你看来,或者过于偏重力学方面,或者过于偏重解剖学方面,与生理学方面根本不相称。我认为,这取决于叙述的形式。我的文章的重点是从生理学上描述人的行动。我试图说明这些行动,把它们归结为生理学上所承认的合乎规律的反射运动,并使它们服从于普遍规律。我认为这就是唯灵论的主要支柱。所以说,人的行动是一种反射运动,是通过外部世界所引起的感觉、表象和概念而对外部世界产生的反应。概念是自然物“人”所特有的产物。所以,“把社会仅仅理解为普通个人的概念的相互作用”,这是很自然的,因为必须用唯物主义来解释人类社会存在的可能性,而不能用唯灵论的观点来解释。

但是,除了这种你称之为唯心主义的方法,我连历史也弄不清楚。只有概念才始终是人和自然界、个人和杜会之间的中介环节。人对自然界发生反应,是通过感性印象而产生感觉、表象,而在人身上则主要是产生概念。反射运动作为概念的结果而制约着人的行动。于是自然界改变了,出现了迄今所不存在的新的产物。因此,下一代人所遇到的自然界已不是前一代人所遇到的那个样子。刺激改变了,新的概念也将随着形成,由概念产生的反射运动也必然改变,人的行动也将变得与前一代人的行动不同。于是历史将达到一种新的状况,一般地说,历史就是这样形成的。

你说,我必然会难以抉择:“要改变社会、关系,就必须改变意识;要改变意识又必须改变社会、关系”。但是我认为,我已经摆脱了这种观点,因为在回答什么时候唯灵论的观点才会消失这个问题时,我就说过,只有当科学迄今在生理学领域所取得的成果有了实践意义时,唯灵论的观点才会消失。这就是说,或者应该说,对世界了解得越多,就象用生理学的生命规律通过人本身产生完美的机体一样,人们就会越来越看清先验统治的非现实性。我认为,我这样说就是在直接反对有些人的观点,因为这些人说,他们的体系被人民掌握以后,人民才会成熟起来,如果这个问题还需要特别强调一下,这是可以做到的。我认为,你称之为意识而我称之为概念的那个东西,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历史发展的意识是在大的历史时代过后ex Post〔事后〕产生的。现实的历史是群众对历史地改变了的那个自然界和社会的反应,是通过来自自然界和社会的特殊概念、感觉等等而发生的反应,如果愿意也可以说,是通过需要而发生的反应。但是和动物不同,自然物“人”的这些需要总是同概念联系着的。法国革命时期的恐怖主义者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在为资产者打江山,但是他们的行动却是对封建主统治结果的反应,是由这些结果而产生的感觉和概念的产物。因此,概念永远不会成为支配一定历史时代的“统治力量”[6],但是它们在不断变化,连续地从一定关系中产生出来,它们的反射运动也在从不同于以往时代的材料中产生新的材料。

所以概念是一种独特的“感觉”,它与人的“表象”不同,是由于感性印象在头脑中产生的。概念始终是外部世界和对外部世界的反应之间的中间环节,是刺激和作为反射运动随着刺激而发生的人类活动之间的中间环节。

个人和社会的关系也是如此。一般的东西、纽带、联系——这一方面是由过去世代所特殊地改变了的自然界,另一方面是继承下来的概念。上述的一般客体将在每个个人身上引起或多或少同样的概念。至于我没有过高地评价继承下来的概念、传统,特别是个人健康和整个社会健康的生产方面,很遗憾,其原因是根据我的日常的经验。无产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阶级地位,仍然按照概念行动。他们的这种行动,就解放无产者这个最高目的而言,是不自觉的(例如,无产者同其他人一起致力于劳动工具的改善,结果使自然界的开发只有在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社会关系下才是可能的),但是这种行动是他们的概念(包括传统的概念和新获得的概念)的必然的反射运动。

在自然史领域中,通过许多世纪以来的仔细观察和数学计算,我们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彗星在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出现,或者一般地说,只要有足够时间的观察,我们就能够根据已知的发展,作出关于未来发展的结论。恰恰与此相反,我们只是到现在才能够以自然科学家的坚定信念,预见社会的未来发展。〔……〕如果我在这方面自觉地工作〔……〕我就会用一定的概念〔……〕来想象未来的发展。

总之,我们在经历如下的循环:

第一代。自然界——人(作为两个基本因素的自然界和人)——概念(感觉、表象)——行动——改变了的自然界——改变了的人。

第二代。改变了的自然界——改变了的人——改变了的概念(感觉、表象)——改变了的行动——改变成另一个样子的自然界——改变成另一个样子的人。

在这个第二代中包括:改变了的自然界——落后的人(组成军队的农民)——传统的概念、感觉或激情(热情,高尚的激情)——矛盾的行动、斗争、反应——征服自然界的有限的改进——人的完善化的有限的改进。

这就是发展的进程。现在已经有了开端:(1)改造整个自然界(在世界贸易和工业方面);(2)整个欧洲居民的均衡的发展。

其结果是:认识宇宙,对人的关心,认识小宇宙——最后的矛盾和斗争;

然后:在征服自然界方面的均衡的进步,——在人的完善化方面的均衡的进步。

你看,我这里写的是关于感觉和表象的概念。在我的手稿中,凡是在谈到人的最好的表现时,我总是常常在需要谈到引力或激情或表象的地方谈到概念。

请来信告诉我,你是否认为我这里所说的观点是正确的,那时候我将在可能的地方着重加以说明。

由于弗莱里格拉特(他向你问好)住在这里,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不能再写了。我想,我的观点已经阐述得够清楚了,至少你可以提出你的评价。

请你快些来信。

你的 罗·

1851年3月25日于科伦

这个标题没有用那句不是属于我的题词[7],你是否喜欢?

前言中的那段历史发展你是否认为写得还不错?

可能你并不认为在附录中总是象在同风车搏斗?

4.1851年4月5日致马克思

〔1851年4月5日〕

亲爱的马克思:

昨天收到你的信,我立即采取步骤,以便在24日以前把你所要求的东西转寄给你。因此,不必担心,到时候一切都会就绪的。我所以要匆忙地给你写这封信,就是为了让你今后不要为此操心。关于那两个有价值的人,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同施莱赫尔和荣克是什么关系?我认为我们不必去找他们。但是也不妨弄清楚应该如何应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