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然哲学派，它的任务是“理解”该学派认为具体表现在自然界中的那些“观念”，是“了解”在自然界中所表现的“精神”。自然哲学的范畴客观地存在于自然界中，自然界的形式仿佛是已经定了型的概念。但是，凡是被自然哲学家先生称之为“自然界精神”的东西，只不过是“这位先生的精神”。这一学派最初是由谢林开创的，在奥肯[67]、卡鲁斯[68]等人的著作中又有所发展。他们认为自然界是最“有灵性的”，可是在青年谢林派的最新著作中，自然界已变得越来越庸俗，荒谬得令人可笑了（参看约翰奈斯·理赫尔斯：《自然界和精神》1850年莱比锡版[69]）。
（2）泛神论派。在这一学派中，各种自然力的所有范畴都汇合为一个范畴——“精神”。自然界和精神互不相干，互不配合者是同一的（这样说正确吗？），是同一个“精神”的表现。
第一个学派很容易导致陈旧的目的论，再从目的论导致神学。
第二个学派几乎是一种被颠倒的无神论观点。这两种体系都是二元论的。
（3）无神论派。在一些最新的著作中，这一学派多少还囿于陈旧的概念，还认为（更多地是出于尊敬）存在着先验的精神世界，尽管它是在一种从属的形式下存在。但是，这些新萌发的派别不可能是反动的，虽然它们认为“万物的始因”、“永恒的智慧”和自然界也要服从于自然力的铁的规律性，服从于物体的属性。
后一种派别在所谓真正的自然科学的领域内，正在获得多数人的承认，而颂扬“造物主”或“原始动力”的人目前已经寥寥无几了，尤其是在洪堡的《宇宙》出版以后，相反地，在人类学这一专门领域，我们看到，主要的还是前两个学派。然而二元论的拥护者仍然不断地想把他们认为是对立的两种力量，即“物体的”和“精神的”力量加以“调和”、“结合”。人类学一旦具有实际的革命意义，那时人们就会明白，人类生存的条件完全是与尘世有关的。
德国哲学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确实终于走到了“科学”的边界，但是还未能超越这个边界。用科学的、实践的无神论来代替德国哲学的思辨的和毫无成效的无神论，这就是这篇稿子所要解决的课题。
这就是我所要写的短短的草稿，现把它呈上让你评判。由此我又产生了许多想法，在最后一章的前面，再提一下法国人和英国人在这方面的发展，好象应该提一下罗·欧文，这样做也许会更合适些。如果你能把你写的那份草稿同我的这些初步草案结合起来，可能会产生一篇言之成理的东西。到那时给我寄来，正象你所说的，全文就可以付印了。
你在来信中说：“共产主义者应当指出，只有在共产主义关系下，工艺学上已经达到的真理方能在实践中实现。”[70]在卫生学方面，说得正确些，在人的生产方面，我想要说的也正是这些。因为手头没有任何材料，我应该说出我的看法，并稍微研究一下农业问题，为的是要证实一下我是否能做到即使不解决这个任务，至少也要弄个一清二楚。
我这里有欧文的著作，还有他的照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向有教养的阶级进行更多的宣传，在这方面我找不出其他任何原因，除非是英国人的宗教狂所造成的障碍。在罗·欧文的基本论点中，对人的本性的看法比所有德国的人类学更正确些。与傅立叶相比，哪样的优点他不具备！我不反对把地址告诉他，但是这里不是英国，如果不发表，这就没有意思了。隆格、卢格、金克尔这班先生同欧文会发生什么事，我无法了解。如果虚荣心使他们蒙受这种耻辱，那么以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敌人，这也太丢人了。我真想看到《宇宙》[71]。对于我的手稿的标题，我现在真有点犹豫不决了。你想过没有，不用《小宇宙》这个词是否更好些？
为了满足你对催眠术的迷恋，我向你介绍约翰·福布斯的一篇写得极好的短文，载于1846年《英国和国外医学评论》[72]。
基恩夫人非常热心，她答应把这封信带给你，如果这位妇女离开伦敦所带东西不多，也许还能把费尔巴哈文集带回来。你别着急，我暂时不会派什么人来。
今天我读到一篇关于厄内斯特·琼斯在狱中受到卑鄙待遇的文章[73]。看来，统治阶级在琼斯证实统治制度的伪善以前，早就认定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了。在这篇报告中，对英国人来说最厉害的、最使他们伤心的一着，就是严禁被捕者阅读Bible〔圣经〕。琼斯在狱外是否有此要求？
现在我正在读英国人路易斯写的哲学史[74]。黑格尔说，哲学摆脱了有神或无神的问题。这时路易斯就黑格尔的话借题发挥：“a man more intrepid in absurdity it would be impossible to find”〔“不可能找到一个在荒谬方面更勇猛无畏的人”〕。[75]
不久前我在《宇宙》的一篇短文中读到：“人们称作自由意志的东西不过是最强烈的动机的结果，这句妙语是查理·布雷在《必然性哲学》中说的。”你知道布雷吗[76]？这本书对我的文章很有用处。这里没有人谈唯灵论。
记得有一次我给你写过，自从洪堡的《宇宙》出版后，德国教授们的胆子也大了，布尔迈斯特教授[77]在哈雷讲课时还宣传了无神论和共产主义。此人已被免职。几个星期前，伯克教授[78]在莱比锡做了几次关于人的演讲，引起了一场惊人的丑剧。他说精神是头脑功能的表现，并用各类成人的智力作为例子来解释，然后他又说，如今，进步之所以受到阻碍正是因为国家的重要职位总是被那些年迈体衰的瘫痪患者占据着。这句话引起了一片喧哗，从各家日报到萨克森尼亚的教会讲坛，人们议论纷纷。伯克几乎也象布尔迈斯特一样，因自己的著作而闻名于世了。
你不想尽快出版你的反蒲鲁东论吗？政治经济学写得怎样了？德国太需要这本书了。
序言的草稿，我又读了一遍，我认为写得还很不够。是否需要写一篇序言？我的作品有不少缺点，我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攻击，果真如此，我认为这也不算是什么倒霉。
我的妻子还在卧床不起，她向你和你的夫人问好。请代我问候弗莱里格拉特。
对于你的信件，基恩夫人一定会留心的。
祝你健康！
你的 丹·
1851年6月1日于科伦，
看来，检察长想把这批被捕者的案子变成一个大规模的反共产党人案件。听说至少需要六个月才能下手。当局还在大批捕人，至于搜查就不在话下了。你的表兄或内兄冯·威斯特华伦先生19日在普鲁士查封了施泰翰在汉诺威出版的《德国工人阅报室》[79]。施泰翰参加我们的工作才一个星期，就发生了这件事。毕尔格尔斯还被押在德累斯顿，是在这里还是在那里审他，或者象审巴枯宁那样在两个地方审他，我们还不知道。还有人说，整个案子将要移交柏林。
（孙家衡 译）
注释：
[1]本文选自《马列主义研究资料》1984年第4期（总第34期）。
[2]指丹尼尔斯的手稿《小宇宙。生理学的人类学概论》。他在1849年5月以前就写了初稿，1849—1850年冬天他利用这部初稿在科伦工人教育协会讲生理学。他完成全部手稿不迟于1851年1月。
[3]指傅立叶在《关于四种运动和普遍命运的理论》（1808年）中所阐述的理论。
[4]1849年5月马克思被迫离开科伦时，有一批书留在丹尼尔斯的家里。1850年，丹尼尔斯开了一个书单子，上面有马克思作的记号。他算了一下，大约有四百本。1861年初，这批书才还给马克思（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26、143、152、159、571页）。
[5]马克思在1851年1月底2月初，通过海尔曼·贝克尔收到丹尼尔斯的手稿。
[6]这是青年黑格尔派唯心主义历史观的一个重要的论点，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曾专门予以批判（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15、16、21页）。这个术语，马克思可能在信中用过，这也证明丹尼尔斯熟悉《德意志意识形态》这份手稿。
[7]在丹尼尔斯的《小宇宙》的前面有一句题词：（Il faut en finir）。〔“必须把它消灭”〕这是法国政治活动家路易—安东·阿尔涅毕尔格尔斯曾建议丹尼尔斯用这一句话。亨利希·毕尔格尔斯曾建议丹尼尔斯用这一句话作题词（见1851年4月12—13日丹尼尔斯给马克思的信）。
[8]指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带有人类学性质。
[9]丹尼尔斯指的是全部以往的哲学，即马克思以前的哲学。
[10]指1851年以前的费尔巴哈文集（八卷本），丹尼尔斯给马克思寄去七本，没有把第六卷寄去。
[11]奥伊彭是丹尼尔斯的科伦友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