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只因多看了你一眼(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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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兰苗苗又有些不忍,想他现在工作如此忙,为了她的一个要求,来回奔波。担心他路上太匆忙太倦怠开车不安全。忍不住道:“早知道我让保姆送汤到你办公室去,免得你来回跑。”

阿华却笑笑道:“一个人在办公室喝汤哪里有和太太一起喝汤来得香呢?”伸手握住兰苗苗的手,深情道:“我今天特别特别特别的想见见你,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你一面,我心里才安定了,这样,我晚上去应酬才安心!”

阿华也开始油嘴滑舌了,兰苗苗心里也有些受用,但还是抽回手,说:“保姆一会就来了。”

阿华笑笑,低头喝汤,喝得热了,将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

喝完汤,阿华贴着兰苗苗的肚皮跟宝宝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出门而去。兰苗苗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的空碗呆了一会儿,目光所及是阿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连忙让保姆给他送出去,想必他正在楼下车库发动汽车呢。

保姆粗心,拿起西装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西装跌倒地毯上去了,一只红色的丝绒盒子“咕隆”滚出来,兰苗苗捡起来,竟然是一枚钻戒!无爪平嵌式,一颗钻石被铂金围在中心,烁烁生辉。

兰苗苗心里无限欣喜,她对钻石或者戒指从无企望。但一看到阿华的这份心意,才明了他对她的爱,还在那里。

戒指是婚姻里一个重要的角色,它对于感情的承诺和尊重,更甚于它本身的价值。

她把戒指重新装到丝绒盒子里,重新放到他的口袋里。保姆正准备出门,阿华匆匆回来了,他从保姆手里接过衣服的时候,望向兰苗苗。

兰苗苗正在低头喝汤,将幸福,一口一口地喝到了心里。

晚上,兰苗苗很晚都未睡着。阿华回来的时候,兰苗苗看了一下表,都已经快一点多了。阿华洗了个澡也睡了,今晚他的酒喝得并不多。

第二天,阿华换了一套衣服。兰苗苗将脏衣服送到楼下洗衣间之前,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摸了一下口袋,口袋里空空如也。那只戒指不见了——下落不明!

兰苗苗煎熬了几天,阿华依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有的时候,兰苗苗害怕自己得了孕期焦虑症,也许那戒指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兰苗苗很少出门,散步走路都在别墅的院子里,还好院子够大,够她走几个来回。

那天去产检,回来不想坐车,就让司机先回去,自己由月嫂陪着慢慢走回来。其实从红房子医院走回来也就40多分钟,正好可以看看深秋的美景。

某家院子里的腊梅开了,香气怡人。想起自己念书的南京简直是个香城,一月二月茉莉兰花,三月四月桃李杏花,五月六月石榴玫瑰,七月八月凤仙荷花香,九月十月芙蓉桂花,十一十二月腊梅兰花。每天都夹裹着一身香气来来去去。那四年多的时光如同张爱玲书里的香片,愈久弥香。

拐角的地方有一架三角形的书报亭,架子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时尚杂志当日报纸。远远的,兰苗苗被放在底层的一本薄薄的当地杂志给吸引了目光,封面上男人的美人尖触目惊心,发丝垂挂下来,眼神因此有些飘忽。他身边站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右手无名指的戒指那么的熟悉!兰苗苗找了半天,才发现一行跟封面有关联的字眼:“庄福记上市,庄燕华订婚,庄氏天降双喜!”

都说孕妇好热,兰苗苗裹了厚厚的羽绒大衣,还是冷得发抖。让月嫂先回去。月嫂看她脸色发白,怎么都不肯,远远地跟着她。

兰苗苗走了几条街,想给玥玥打电话,却没有发现电话亭。只有折回去拐角那家书报亭。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绿灯的秒数已经快到尽头了,保姆在后面喊:“太太,等下过马路,等下过马路……”那边的车却已经冲过来,兰苗苗立住了,看到车里的小伙子惊恐睁大的双眼,她还满心歉意冲他笑了一下……

漫无边际的黑暗,期间,兰苗苗还挣扎着清醒了一会,听到医生问:“到底怎么说?商量好了没有?你们怎么这么磨叽?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保孩子吧,医生!”

“不,保大人,我求求你了医生,保大人吧,保大人吧……”

“小孩和大人不能都一起保吗?医生?”

庄氏三姐弟的声音恍恍惚惚,定夺着兰苗苗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运,她已经分不清哪个声音是庄燕兰,哪个声音是庄燕华,那个声音是庄慧兰……一片混乱、混浊、混沌……

兰苗苗再次醒来的时候,迎面看到几盏无影灯,嵌在矿棉板的不锈钢圆框里,亮着。她能从不锈钢的反光里看到医生在忙碌着。那位医生在护士的协助下,跟纺织厂的女工一样在缝补着兰苗苗自己的身体。

没错,那是兰苗苗的身体——现在跟一个破了洞的空空如也的布口袋一样被一针一针地缝起来。有一霎那,兰苗苗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了,可是医生拉线的动作牵动了疼痛的神经,她轻哼了一声。

护士叫道:“她醒了,麻醉不起作用了!”

兰苗苗问:“我的孩子呢?”

医生和护士们交叉互递了几个眼神,医生小心地问:“能忍受吗?我想继续缝完。再打一针麻醉要等一会再能作用,而且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副作用。”

“我问我的孩子呢?”

护士扶住她的肩,说:“你的孩子不在了,他不在了。你还这么年轻,有孩子的机会还多呢,是不是啊?我都快四十了才生的孩子……”

过了很久,空气里只有那个护士从浅蓝色口罩后面嘣出的噼里啪啦的话语……

“你们把我缝起来吧,我受得了。”兰苗苗打断她的絮叨,好像要求人缝一件衣服似地的冷静。

医生愣了两秒,低头继续工作。兰苗苗冷着眼,从无影灯框的映影里监督着医生的工作,无喜无欢无悲无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