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暗月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水，莫栖迟立刻给她找了条毛巾，一边给楚暗月擦头发一边说道：“我还以为再过几个月你才能回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楚暗月笑了笑，脸上却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不想在外面待了，就回来了呗。”
莫栖迟手上的动作一滞，叹气道：“在我面前还说假话？”
楚暗月如同泄了气一般，便把在金国的遭遇一五一十全给莫栖迟说了，莫栖迟听楚暗月提到九月的时候，看的出来楚暗月是真的收打击了。不仅仅是因为九月的死，更多是因为澹台启明与萧自城，连莫栖迟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早在多年前就开始了你争我夺。
只不过楚暗月对待九月的太多，是不是不寻常了些？
莫栖迟没有见识过有人能在相处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楚暗月的情绪为他波动。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救了楚吧？莫栖迟心里这么想着。
“所以你准备给他建个衣冠冢？离尤谷后山怎么样？”
莫栖迟给楚暗月递上一杯热茶，楚暗月放在一边想了想说道：“那里是个好地方，只不过你们谷内那些老顽固能同意？”
莫栖迟淡笑道：“无妨，现在离尤谷上下由我一人打理，长老堂现在只能教导弟子修行。”
楚暗月点了点头，又问道：“齐豫那边有什么动静？”
莫栖迟笑道：“给齐豫的信已经寄出去一半，他已经答应与你合作。”
楚暗月多日以来阴霾密布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去了寒气，“那这几天我要跟他见一次面，商讨一下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
莫栖迟笑着摇摇头，“无非就是怎么帮他夺得皇位，你不用这么心急。只不过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澹台飞雪的。”
“什么？”楚暗月皱眉，“那个女人不是跟齐国的四皇子勾结起来，要对付齐豫吗？”
莫栖迟眼皮抽了抽，“是啊，只不过她现在怀孕了。”
楚暗月一愣，莫栖迟又说道：“不过孩子不是齐豫的。”
楚暗月一口茶喷了出来。
莫栖迟忍住嘴角的笑意，“孩子的父亲是谁，不仅仅齐豫不知道，澹台飞雪估计也不知道。”
楚暗月目瞪口呆脱口而出，“这个女人真牛……”
楚暗月咽下一口口水，她脑子被这个消息轰炸的有些迟钝，澹台飞雪怀的孩子不是齐豫也不是四皇子，那会是谁的？她的心是又有多大，吃下这么多妄想给自己留那么多路，不怕撑死吗？
莫栖迟好笑的看着楚暗月，他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很震惊，澹台飞雪在齐国为了拉拢人心，不仅仅跟皇室的那几位夺嫡有望的皇子都有牵连，还有朝中的几位将军大臣也纠缠不清。齐豫被带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却也不见气恼，也是一个神人。
楚暗月深吸一口气说道：“澹台飞雪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我们要尽快把她除去。”
“嗯？”莫栖迟有些惊讶楚暗月的决定，“为什么？如果我们能好好利用她，齐国她手中的势力我们就能得到，在与齐豫的合作中，我们也不必被动。”
楚暗月摇摇头，“澹台飞雪本意就是扰乱齐国，好让澹台启明趁虚而入一举拿下齐国收为己用。按照你说的，澹台飞雪现在在齐国国都里与多人纠缠不清，这个孩子肯定就是一个契机，每个人都可能是孩子的父亲，那么那个人为了澹台飞雪肯定会对付齐豫，越快越好，因为只有这个他才能给澹台飞雪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
莫栖迟皱眉，似乎还是不同意楚暗月的观点，“澹台飞雪的魅力有这么大？能让那些人不顾后果的为她背水一战？”
楚暗月冷笑道“澹台启明的人，能力可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澹台飞雪与澹台水墨并称金国双姝，澹台水墨现在跟随萧青宇，算得上是萧自城的人，我可听说澹台水墨给萧自城出计谋，把楚茉心整进了冷宫，郑娉婷被处死，连带着整个郑家都受到了牵连。”
“郑家在梁国也是百年世家，被澹台水墨翻手玩弄在掌中，你觉得作为她姐姐的澹台飞雪，会差哪里去吗？”
“澹台飞雪应该比澹台水墨更加可怕，那个女人情绪从不外露，也从来不摆弄智谋，相比之下她更得澹台启明的信任，如果不是实打实的本事，她也不会被澹台启明安插在齐国。”
楚暗月手指轻扣着桌面，皱眉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除掉澹台飞雪，除掉她之后再与齐豫合作，这样的话，我也有胜算让齐豫帮着我对付萧自城跟澹台启明。”
莫栖迟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好，过几日我与你一同去齐国，有离尤谷做你的后盾，想必齐豫也不敢多加威胁你。”
“这样也好。”楚暗月同意了莫栖迟的提议，房间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明明是白天，天却一片漆黑，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起看向门外的天。
“你刚刚是要出去吗？”楚暗月突然问道，刚刚她闯进来的时候莫栖迟好像拿把伞要出去。
莫栖迟动作一僵，随即开口哀嚎起来。
“我把倾幻给忘了！”
莫倾幻兴冲冲的赶到离尤谷的渡口，没想到渡船已经出谷送人了，她要等上半个时辰才能出谷，结果她刚刚在岸边坐下，雨就像撒豆子一般砸了下来。她找个地方躲雨，一边感慨着又出不了谷了一边等着莫栖迟来接她回去，因为全谷上下知道她要出谷的人就莫栖迟一个，殊不知莫大小姐在树底下挨冻的时候，她的哥哥正在照顾另一个女人……
莫栖迟跟楚暗月赶到的时候，莫倾幻整个人都冻傻了。两个人合力把莫倾幻弄回去后，莫栖迟生怕莫倾幻染上风寒逼着她喝了好多姜汤驱寒。结果姜汤入肚，莫倾幻还是因为轻微风寒卧床了。
“嫂子你看，我哥又逼我喝那么苦的药！”
莫倾幻看着眼前一大碗黑乎乎的汤汁，委屈的向楚暗月求救。
莫栖迟面无表情的把碗递到她嘴边，“张开。”
莫倾幻紧绷着牙齿不肯张口，楚暗月在一边好笑的说道：“倾幻喝吧，早点好了才能出去玩啊。”
莫倾幻摇摇头，捂着嘴说道：“骗人，我好了之后我哥他就有理由把我困在离尤谷再也不让我出去了！”
说着莫倾幻瞪了莫栖迟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这样！”
莫栖迟甩给她一个白眼，“是我逼着你出谷玩的吗？”
“那么大的雨是你不来接我！”
楚暗月看着莫倾幻气鼓鼓的模样，笑道：“别跟你哥怄气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去齐国了，你要是不敢快好起来，怎么跟我们去啊？”
莫倾幻眼睛放光的看着楚暗月，“嫂子，你说的是真的？”
楚暗月笑着点了点头，莫倾幻欢呼着把药碗接过来一饮而尽，莫栖迟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被药苦的脸上狰狞的表情，给她递上酸甜的果脯。
楚暗月好说歹说把莫倾幻哄下睡了，莫栖迟则被莫倾幻闹得整个人跟脱力一般。
“有个哥哥真好。”楚暗月饮了一口酒，眼睛一瞥莫栖迟手里的酒壶空了，又扔过去一壶酒。莫栖迟眯着眼睛噙了一口笑道：“有个妹妹感觉真……莫名其妙。”
两个人此时此刻在房间，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一边闲扯，楚暗月笑呵呵的说道：“莫名其妙怎么了？莫名其妙也是你妹妹！”
莫栖迟喝的有点多，嘴里说话有些不清楚，楚暗月淡笑着看着双眼迷离的莫栖迟，其实莫栖迟与莫倾幻两个人挺好，看上去经常吵闹，其实两个人都把对方放进了心里，把对方当做依靠，不像自己孤家寡人，连真正能信任交付真心的人都没有。
莫栖迟歪着头躺了下去，楚暗月皱眉把他拉了起来，二月的天还是很冷，尽管莫栖迟内力深厚，楚暗月还是不放心让他在屋顶上睡一夜。
楚暗月架着莫栖迟，把他送回房间，小心的给他掖好被子，本想就此离开回到房间，莫栖迟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暗月……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楚暗月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她的视线对上莫栖迟明亮的双眸，迟疑着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那边莫栖迟又语无伦次的说了起来。
“我说过我会等，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好想照顾你……一辈子。”
莫栖迟说着说着竟然一扬脖子又睡了过去，楚暗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在说醉话。
从认识莫栖迟到现在，也有快半年了吧？楚暗月想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亲吻她，第二次与她共舞一曲，第三次就说喜欢她的男人，的确是她两世为人以来，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像他这样的人，放到现世里，一定有很多女人追捧，不仅仅是因为外貌，还有性格，人品，值得托付一生。
也正是因为他太好，楚暗月迟迟不敢跟他在一起。
她是个不祥的人，跟着她的人都会有厄运。
所以她才不想祸害这么好的莫栖迟吧？
楚暗月想着，松开莫栖迟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
希望有下一世，我们都能脱离此时的命运，那时候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楚暗月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莫栖迟，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