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扔掉背包直接蹿了出去，我和阿凌见状只得跟上。老周速度非常快，虽然这一带都是缓坡，但是地上横木很多，这么跑很容易绊倒，我看他的样子，明显是焦躁起来了，也不敢太慢。阿凌走这种路就要吃力一些，我不时放慢速度等她。
这么跑了一阵儿，老周已经看不到影儿，我和阿凌落在了大后面。喘了几口气，我们继续顺着方向跑，忽然就听到右边的林子里传来喊叫声。
是老周的声音，我们转方向跑过去，下坡路更加难走。绕过一处凸起在外的巨石，我们下到更低的地方，抬头我就看到老周和他叔还有老栓正往下面的山溪里看，这个季节水位已经很低，说是小溪，现在看着只是一两股还没断掉的细流而已。
老周他们在一处延伸出去的大石头上，，老栓正把猎枪拴在腰上，一手攀着石头，一手去抓横着长在石头一侧的桦树，看样子是要下去。我们的位置看不太清，我就喊了一声老周，也要下到那里去。
两个位置之间是一条两足宽的小道，下面就是山间河滩，还有十几米距离，掉下去非死即残。我和阿凌贴着背后的山壁，非常小心的挪到了老周他们的位置。
“怎么了？”我站稳就问道，那老栓已经下去了，石头挡住看不到。
老周指了指溪水之中，“他们刚才在下面的水里看见了一个人。”
“为什么开枪？”阿凌问道。
“那人有点不对劲，看上去像是腐烂了，一身白衣服，手脚怪异的很，比整个身子的两倍还要长，我看那不像个人。”老周的二叔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们一开始以为是谁扔的衣服，但是突然腿和胳膊就伸出来了，我们害怕极了，慌乱之中就开了枪。”
我和阿凌都伸头往下看，溪水很浅，慢慢的往下游流去，里面浸泡了很多落叶，水呈现出一种黑蓝的颜色，能看到很多处铺满叶子的河床。一点儿怪物的影子也看不到，水面上甚至没有波纹。
我满是疑惑，有些不太相信，问他们是不是看错了。山里溪水，不一定会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植物，莫说是白色的，什么样的颜色不会有？看花眼也有可能。
老周那二叔眼睛死死的盯着水面，紧张的很，听我质疑，就发誓说是真的，还说老栓眼尖的很，不会看错。而且那东西贼机灵了，一听开枪，就贴着水底扭动，跟水蛇一样，我们打了那些枪，一枪都没中，它直接就一点一点在树叶子里消失了。
“这山里没少死人，怕是水鬼噢！”他二叔点了一支烟。
老周这会正也攀了出去，半吊在那里喊着问老栓怎么样了。
下面似乎没动静，但应该也没出事，不然老周不会没反应。我们三个在上面看不见，只能干着急。谁知老周忽然就喊了一声，朝我们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们都下去，说着他也闪到石头底下不见了。
他二叔帮着我们一起下去，刚到石头底下，我就看到老栓正在下面看着一堆树叶子。
这石头底下，原来是一个凹陷进山壁里的浅洞，往里不过七八米深，到处都是黄土。
我看老周也不帮忙，问他下来干什么。
老周笑笑道：“现在还不用帮忙，我们也帮不了，这本事只有我老栓叔会！”
老周二叔听了似乎觉得没面子，嘟囔道：“什么绝活儿？不就是长了个狗鼻子吗！”老栓在前面不远，明显听到了，但也不和他计较，骂他不来帮忙。
我们也一起过去，就看老栓不停地用猎刀在河滩不远的地上刨。满地的树叶子被他掀翻一大片，露出灰黄色的山土和石头来。我看他出手极为迅捷，不一会儿身后就是十几个奇怪的小坑。说奇怪，是因为这不是简单地挖出一个小洞，而是先垂直挖下去，有半臂深、一个脑袋那么大的时候，开始在贴近坑底的侧面捅出一个一个小侧洞。
我很好奇，就问老周这是什么奇技淫巧。
老周看了看道：“说实话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是老猎人的土方法了，据说野兽休息过的地方，表面的气味儿虽然消失了，但其中一部分会渗到浅层的土壤里去，半干半湿的稳定环境能保存很久。老猎手都根据这个寻踪，找野兽的活动范围和路线。本来现在山里也没人会了，但是老栓叔鼻子灵，无师自通了。你别看这些坑挖的随意，大小，方位、数量、小洞，都是有讲究的。”
说着，老周爬下去嗅了嗅，站起来道：“反正我们这些外行只有等结果的份儿，我闻着一点区别也没有。”
正说着的时候，老栓和他二叔就停了下来，过来道：“我们怕是遇上麻烦了。”
“到底怎么回事？栓叔，到现在我们还都迷迷糊糊的。”老周问道。
“刚才那东西这会儿应该不在水里了，我们开枪的时候，它沉到河底消失，我估计是钻到土里了。”老栓边看脚下边说。
老周听了就激动起来，叫道：“不是吧？你挖坑闻，意思就是猜它钻到我们脚下了？这里离你们说的那一片水可有七八米，这脚下不是硬土就是石头，它钻的动？”
“我不是瞎掰，这土里的味道，我这几十年从来没有闻到过，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这里的土，整个都有一种怪异的腥味儿。”老栓说着捻起一撮，沾了沾腰间水壶里的水，让我和老周闻。
我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味道太熟悉了，在那园子和暗洞里到处都是。我紧张起来，阿凌看我们眼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是你们还不信，看看这水。”老栓指着那块儿水面道。
我探头看去，就见那里一片漆黑，似乎比别处颜色更深。正仔细看着，老周忽然扔了一个石头下去，看着水花道：“是个井洞。”
身后一阵响动，我回过头。
老栓忽然扯下了猎枪，瞄准了那块儿深黑的水域，冷声说道：“你们听说过水毛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