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墨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在外面等着好了。”说着,一拉华青鸾的衣袖,轻声附耳道,“待会儿进去,如果稍有不对,就立刻叫我!”
华青鸾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推开雅间的门扇,看清楚屋内之人的样貌后,华青鸾猛地一怔,神色剧变,心中猛地一震,忍不住悸动着,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叫嚣着,不肯安分。
这人居然是……
那人方额阔脸,微带着些络腮,久经风霜的脸被岁月磨砺成古铜色,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凝聚着睿智的光芒,一袭灰色劲装,顾盼雄姿,仿佛翱翔九天的雄鹰,自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概,望着华青鸾,展眉一笑,威势凌人而又温和慈爱。
“青鸾。”
这人赫然竟是卓依族的端王爷,华端。
华青鸾浑身微微颤抖着,竭力遏制着体内热血的沸腾和叫嚣。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华端,这个对原本痴傻聋哑的华青鸾疼爱有加的皇叔。虽然原本的华青鸾反应呆滞,无法表现出来。但是,在继承她的记忆时,华青鸾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对华青鸾的重要性。
这两人之间那种真挚纯粹的感情,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就像简初颜和罗静夜一样,所以,冷漠如她,也被感化触动,这才决定要帮华青鸾完成心愿。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她的面前。
“皇叔。”
就在华青鸾还未反应过来时,声音已经比思绪更快的脱口而出。也许,这是原本的华青鸾心底最深最强烈的渴望。
看到眼前清丽脱俗的少女眉眼清澈的站在面前,用那样微带颤抖的声音喊他一声“皇叔”,华端雄健如山的身影,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锐利却慈爱的眼眸中浮起了些许雨雾,有些哽咽地道:“青鸾,你……你真的好了……这太,太好了!”
说着,走上前来,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对华青鸾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经从简初颜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气息,铭记终生。
许久,华端才松开了手,仔细地端详着华青鸾。
原本呆滞的双眼变得灵动而璀璨,宛如明珠星辰一般耀眼,淡施脂粉而光彩照人,一袭淡绿衣裙,白色腰带,宛如出水清莲般秀逸脱俗。华青鸾本就容貌极美,只是呆呆傻傻的,像个木娃娃,没有一丝生气,如今清醒过来,那艳绝尘寰的容貌,以及出尘脱俗的气质,跟当年风华绝代的她如出一辙……
皇兄啊皇兄,就算只是看着这样的脸,你又怎么能够忍心将她送来魏国做质子?
“青鸾,来,坐下。我看你刚刚才刚到雅间门前,一定还没有用膳吧?都晌午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华端不停地将桌上丰盛的珍馐佳馔,夹往华青鸾的碗碟中,神情关切,“质子府是个可怕的地方,你这些日子,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没事的,现在皇叔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皇叔都还是你的皇叔,永远永远都会接纳你!”
华青鸾举起的筷子,忽然间又顿住了,一时间竟觉得眼眶有些热。
前生,她跟胡月茹在一起时,她总是以姐姐自居,处处替胡月茹打点,在吃饭的时候,总是她替胡月茹夹菜。而唯一替她夹过菜的人,就是简初颜。华端这样的行为,让她不自觉地想起过世的简初颜,虽然男女有别,声音动作迥异,但是,那份从心底涌出的关切和爱意却是相同的,让她原本已经冰冻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冲击。
对待林羽若,对待萧离墨,偶尔的心悸过后,她都能很好的控制,依然做心如铁石的华青鸾。
可是,面对华端,她却似乎很难将心冰冻起来,无论和冷漠的拒绝,还是虚伪的应对,她都做不出来。也许有原本的华青鸾的残余的意识影响,但更多的是,华端无私的关爱,总会让她想到简初颜,那是唯一一个能够进驻在她心底的人,让她无法平静以对。
华端却误会了,以为她在质子府受了欺负,所以才会哭,忙道:“青鸾,都是皇叔不好,皇叔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疏忽了,才会让皇兄把你送来魏国。是我的错,我实在没想到,皇兄会如此狠心,居然趁我不在京城……不过,别担心,从今往后,有皇叔在,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华青鸾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依然带着轻微的哽咽。
“皇叔。”
“青鸾,不要怕,等吃完这顿饭,会质子府稍微整理下,我就带你离开魏国。”华端疼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带你回卓依族。”
“回……卓依族?”华青鸾一怔,“可是,我是质子。”
据她所知,质子一旦被送来,最少也要三年才能换质离开,而且机会也很渺茫,因为被送来的,基本都是牺牲品,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被践踏得零落飘摇,完全不值得帝王再将她换回去。
“这些你不用管,我会安排妥当。这件事,皇兄做得太鲁莽了,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所以,在他更后悔之前,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今晚你就可以顺利离开,善后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华端坚决地道。
他隐约觉得,皇兄跟青鸾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误会。
只不过,这些事情,皇兄不开口,他也不好先提,所以这些年,只能眼睁睁看着青鸾被冷落,被众人欺辱,却无法开口。但这次,皇兄太过分了!看来,不能再沉默下去,有些事情,就算尴尬也好,皇兄再逃避也好,他都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不能让误会再这样发展下去。